第279章 貶低

  此刻,京城。


  容玦剛從內閣出來,正滿臉怒火的要去找人麻煩,麻煩就自己送上門來了。


  “侯爺……侯爺留步!”


  匆匆叫住容玦的是長壽宮的小太監忠順,也算是太後的親信之一,上回在宮外被容玦的逮到過倒賣宮中物品一事,他至今都不知道是容玦做的。


  容玦臉上怒容未消,轉過頭時,腦門上都帶著鬼火。


  忠順雖然早知道容玦不是什麽好相與的角色,但還是被他這表情嚇了一跳,還以為見了夜叉!

  “侯、侯爺?”忠順哆嗦了一下肩膀,險些給容玦跪下來。


  殿裏,五皇子聽見動靜出來瞧了一眼,見是長壽宮的人,便沒插話,攏著衣袖站在一邊,靜靜看著。


  容玦冷哼一聲,頗是大逆不道地冷哼一聲:“怎麽,你們太後薨了?”


  天底下敢如此大膽地說太後薨逝的人大約也就欽定侯了。


  五皇子看了他一眼,唇角挑了一絲意味不明的笑意。


  忠順不不知道容玦為什麽這麽大怒火,但五皇子是知道的。


  皇帝最近好得差不多了,雖是還要吃藥調理,但至少是能開口說話了。


  他明知容玦想要盡快處理好自己手上的事務趕去江南,偏偏皇帝每次都在他手上隻有一點事務後,又重新給他下發了一些新的任務,甚至還有意叫他去兵部。


  雖然欽定侯是個閑職,手上沒什麽實權,但好歹也是個正一品的侯爺,奉旨吃閑飯。


  但要是去了兵部,那自然是要被宋恒管著的,白白叫人壓了一頭不說,還不能奉旨吃閑飯。


  容玦不是傻子,哪裏肯幹?

  當即就要撂挑子甩臉走人。


  但沒來得及,被長壽宮的忠順叫住了。


  這個時候,容玦正怒火上頭,換了皇帝,他說話也不會客氣,更別提長壽宮那位。


  忠順被容玦這話嚇了一跳,支支吾吾道:“不……不是,太後娘娘說、說您要是得空,下了朝就去一趟長壽宮……”


  “不去。”


  沒等忠順將話說完,容玦就打了個手勢,叫季長隨推著自己走了。


  忠順怕被責罵,不想就這樣回去交差,可又不敢攔欽定侯的去路,急得都快哭了。


  邊上五皇子看戲看夠了,看了眼容玦冷漠的背影,笑問:“皇祖母這麽著急召見侯爺,可是有什麽要緊事兒?”


  忠順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五皇子這是在提醒他將事情說得嚴重些,到時候容玦自然會去。


  忠順不大靈光的腦子轉了一圈,衝已經走遠的容玦叫道:“侯爺!太後娘娘是要同您商量您的親事!”


  自從上次容玦求親六公主不成,鬧了個笑話之後,太後和長公主便誰也不敢在替他張羅親事。


  如今再次被提起,五皇子第一感覺就要遭,往後退了一步,準備避開戰火。


  但叫五皇子意外的是,容玦竟然半點要發怒的跡象都沒有。


  不知他與季長隨說了什麽,後者立馬又推著他回來了。


  卻是往長壽宮去的。


  同忠順擦身而過之際,欽定侯雙眼都在噴火,還陰陽怪氣地說道:“成,本侯現在去提一提,本侯與六公主的親事!”


  五皇子:“……”


  他抬頭往天邊看了一眼,發現烏雲壓頂,燕子低飛,空氣也格外沉悶。


  “要下雨了。”五皇子想道。


  果然沒多久,就下起了瓢潑大雨,伴隨著幾道驚雷,叫人煩躁心慌。


  五皇子同七皇子在內閣分別。


  兩人又前後往後宮去,不過是一個去了鍾粹宮,一個去了翠微宮。


  鍾粹宮裏,五皇子剛到,進了殿,就聽一道清麗的聲音道:“五弟到了?外頭雨那麽大,怎麽也不晚些再來?快快快,下去擦擦身上的水再來。”


  五皇子愣了一下,抬起頭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了一眼,隨即道:“二皇姐來了。”


  長壽宮。


  張嬤嬤看了眼外麵一時半刻停不了大雨,然後隨手將窗戶掩上了。


  “這雨,一時半刻怕是停不了。”張嬤嬤回身對太後道,“要吩咐小廚房,侯爺今日留下用晚膳嗎?”


  太後看向容玦,容玦淡淡道:“不必。”


  太後撚著佛珠的手指一頓,雖沒說什麽,但眼底還是帶了些失望的神色。


  張嬤嬤暗自歎了口氣,卻也知道自己說什麽欽定侯也不會聽,隻好欠身退下。


  殿中隻剩太後與容玦。


  沉默片刻後,還是太後先開的口:“哀家聽說皇帝要你去兵部做事?”


  她雖沒說完,但容玦卻像知道他要說什麽似的,冷笑一聲:“本侯一個瘸子去兵部做什麽?丟人現眼嗎?”


  他說話陰陽怪氣,太後聽了十分不舒服:“你非得這樣貶低自己?”


  以前,容玦最忌旁人拿他雙腿說事兒,幾乎是誰提誰倒黴。


  上回李淑蘭在寧國侯府設宴,廣邀京城男女時,秦國公府一小姐隻因提了一句,就險些被季長隨打死。


  “貶低?”容玦冷笑一聲,“本侯說的不過是事實。”


  說完,他好似嫌不夠刺激太後似的,又補道:“以為壓著旁人不許提,就不是真的了?怎麽,本侯自欺欺人這麽幾年,連你跟著學會自欺欺人。”


  太後每回單獨同容玦說話,總是兩句就要吵起來。


  深知他是什麽狗脾氣,但太後還是忍不住生氣。


  她吸了一口氣,勉強將怒火壓下去:“當年事,確實是哀家疏忽了,可都過了這麽些年,你若還放不下,以後如何成大事?”


  容玦冷笑一聲:“本侯對你的大事沒什麽興趣!你要利用賢妃母子打擊雲司離,那是你的事,本侯不阻止也不參與,但你縱容長公主壞了本侯的事,被本侯不會留情!”


  提到長公主時,他眼底是不加掩飾的厭惡:“蠢就罷了,還蠢而不自知!我若是你,早棄了這枚棋子,省得被反撲,引火自/焚!”


  太後看著他,沒接話。


  容玦也不願在多說——方才是看在這麽些年,她護著自己的情分上,隨口提醒的。


  至於旁的,跟他有什麽關係?

  長公主也好,太後也罷,這些人,他從來沒將她們當過自己人。


  容玦冒雨離開長壽宮,頭也沒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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