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私話
按容玦的意思,宋老將軍他們暫時留在欽定侯府,過兩日宋家其他人也歸京了,在一同去皇宮複命。
雲司離卻有些猶豫。
“雖說常人不敢來窺探欽定侯府,這裏很安全,不過……”
說到這裏,雲司離頓了頓,將目光轉向雲間月:“據我所知,姑母會時不時過府來探望去容玦。”
雲間月愣了一下,想起她第一次來欽定侯府時,很不巧的就撞見了長公主。
雖然之前容玦明確肯定過長公主跟他沒關係,但眼下長公主還不知情,她仍然是將容玦當自己的孩子。
而容玦也不知道因為什麽原因,隱瞞實情,任由長公主誤會。
“皇兄說得有理。”沉默半響之後,雲間月眯著眼道,“那皇兄可有去的地方?”
雲司離也沒隱瞞,點頭道:“倒是有一處地方,就在京城,可要委屈外公和表兄幾日。”
宋衍和葉寧沒什麽意見,全看宋老將軍的意思。
宋老將軍淡淡一點頭:“我等粗人,終日同黃沙作伴,沒什麽委屈不得。”
這是同意換地方了。
雲間月沒吭聲,聽雲司離道:“那我現在就著人去安排。”
“不急,”宋老將軍道,“今日你我能活下來,全靠這位欽定侯。現在既然沒打算留在他府上,那得好好同他說一聲才是。”
雲司離正有這個打算,便道:“我去……”
宋老將軍擺擺手:“你留下,我親自去。”
“可是……”雲司離皺了皺眉有些猶豫。
倒不是說讓宋老將軍去折了他的身份,他隻是擔心容玦那性子,宋老將軍同他說不了兩句就要鬧起來。
雲間月撐著下巴,一眼就看穿雲司離在想什麽。
她想了想,道:“皇兄要是不放心,不如我去好了。”
雲司離狐疑地看了雲間月一眼,覺得有她在,等會鬧起來的可能性更大。
但他一向拗不過雲間月,隻能再三囑咐她不要嘴欠撩撥容玦。
雲間月嘴裏應著,轉頭離開書房,就將雲司離的囑咐全拋在了腦後。
出了書房,問了在外麵候著的人,才知道容玦早料到他們不會久留,此刻正在小廳裏等著他們。
“你同他是什麽關係?”去尋容玦的路上,宋老將軍忽然轉頭,沒頭沒尾地問道。
雲間月知道他說的是容玦,眨了眨眼,不知道怎麽同宋老將軍解釋。
她想了想,垂下眼道:“朋友罷了。”
宋老將軍什麽人?
走過的路比雲間月吃過的飯都多。
他一眼就看出雲間月沒說實話。
但他沒拆穿隻是道:“他雖自小同司離交好,小時候卻從未上宋府同那幫小兔崽子們胡鬧。後來他家出事,生父戰死,生母殉情,十四歲被逼著掛帥出征……”
一代英雄隕落,當時在京城還鬧得挺大,饒是小小的雲間月也曾聽說過這些事情。
十四歲的容玦被迫頂替他生父位置,掛帥出征,滿京城的人都以為他有去無回。
誰知他雷霆手段,打得西夏落花流水,短短的幾月之內,收複了大梁被西夏占領的疆土。
又在一年之內,逼得西夏不得不遞義和書,讓京城那些等著看他笑話的人啞口無言。
十六歲那年班師回朝,已是滿身功名,上他的說親的人,已有踏破他家三幅門檻之勢。
到了他十七歲,將二皇子當傀儡的魏王逼宮造反,容玦將他攔在朱雀門外,先暫後奏,一劍將其斬殺,割了魏王的頭顱掛在城門上,震懾得魏王的餘孽,根本不敢靠近。
自此一戰成名,皇帝封為欽定侯。
縱觀京城,封了侯的沒他好看,比他好看的沒封侯。又封侯,又比他好看的,沒他年輕。
十七歲的欽定侯,成了大梁最年輕,最驍勇善戰少年將軍。
提親的人終於踏破了侯府三幅門檻。
“隻可惜命途多舛,遭奸人陷害,”回憶當年的事情,宋老將軍不由眯了眯眼,“若非如此,朝堂上,還有蘇烈蹦躂的份?”
蘇烈是老秦國公,蘇知韻他爺爺,同宋老將軍鬥了好幾年,誰也奈何不了誰。
這還真不是宋老將軍誇大,容玦確實有這能耐。
若非柳憲心胸狹隘,憑容玦如今的年紀和功名,讓他入內閣都綽綽有餘。
聽到這裏,雲間月卻是糊塗了。
她輕蹙眉尖兒,看向宋老將軍:“外公,你同我說這個做什麽?”
宋老將軍很少誇人,但今日卻當著雲間月的麵,忽然誇起了容玦來,弄得她莫名其妙。
“真不懂外公在說什麽?”宋老將軍將雲間月一撇,一臉了然,“還真以為外公老了,什麽都看不明白?”
雲間月眨了眨眼,沒說話,耳根卻已經紅了。
宋老將軍心底了然,大手在她頭上拍了一下:“外公老了,半截身子入土,護不了你們這些小兔崽子多久了。如今見你找到了能護你一輩子的人,我心裏高興。”
他不說,但不代表心裏不明白。
之前皇帝賜婚她和朱承硯,聖旨傳到西北時。
若非遠在西北,走不開,他絕對頭一個提刀回來砍了朱承硯。
但那時的雲間月似乎挺怕他不同意,眼巴巴地寫了長長的一封信,托人送到西北來。
等他看了信後,滿腔怒火,全化作了無奈。
他這個當長輩的,是真心將雲間月放在胸口疼的,從來舍不得讓她傷心,不同意這門親事,就是讓雲間月傷心。
宋老將軍沒辦法,拗不過這個腦子有坑的外孫女,隻能同意。
後來聽說朱承硯與雲間月的婚事不作數,改娶了雲落凝。雖然有點對不住他的小心肝,但他還是高興得多啃了一個饅頭。
之後宋老將軍去同容玦打了招呼,容玦也沒多說什麽,借了些人給他們,又自己掩護雲司離將宋老將軍們送到了別的地方。
雲間月本來也想跟著去,被雲司離攔住了。
等容玦將人送走後回來,雲間月也要起身告辭。
她戴上幕籬,剛走了兩步,忽然又想起什麽似的,問道:“方才外公將我攆走,私下裏是不是又同你說了什麽?”
確實是說了。
這位老將軍背負著手,意味深長地說:“宋府人多,還養著狗,希望侯爺別給老朽放狗咬你的機會。”
說罷揚長而去,同雲間月一樣,傲慢的很。
容玦想起來就覺得好笑。
他眨了下眼,沒告訴雲間月,隻道:“沒什麽,一點分內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