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又止
欽定侯府出了叛徒。
之前從寧國侯府將雲間月劫走的那人一直是柳憲的人,很早之前就安插進去的。
因為太過小心,一直不曾暴露,沒想到這次因為雲間月的事情提前暴露了。
侯府的安全問題,一直是季長隨在管,如今出了叛徒一事,他難辭其咎,回了侯府,招呼也沒打一聲,就自己去領了罰。
雲間月看了眼他毅然決然的背影,小聲問道:“怎麽罰?”
容玦瞄了她一眼:“你還是不要知道的好。”
季長隨身為侯府統領,有些事情要服眾,受的罪自然就要比平常人受的罪要嚴重的多。
容玦明知這場罪受下來,季長隨怎麽著也得趟個十天半月,但依舊沒有攔著,任憑他自己去領罰。
所幸這次從寧國侯府將雲間月劫走的這個人,並不是什麽核心人物,所以柳憲才會選擇在這個時候暴露他。
不然,柳憲也不會這麽著急地在這個時候,選擇挑雲間月下手。
雲間月想起方才柳憲說的那些話,輕輕眯了下雙眼:“你的腿……”
後麵沒說完的話,她有些不知道怎麽開口,摸了摸鼻子,移開了視線。
邊上跟著的聞管家明白過來雲間月要問什麽,不由嚇了一跳,忙轉過目光,小心翼翼地看了容玦一眼,就怕等會問及傷心之事,他發瘋。
畢竟因為這種發瘋也不是一兩回了。
但奇怪的是,他忐忑了等了半響,容玦竟然連發瘋的意思都沒有。
神色平靜,目光冷淡,聽見雲間月吞吞吐吐的,還轉頭看了她一眼,像是料到她要這樣問一樣,臉上半點生氣的痕跡也找不到。
聞管家先是鬆了口氣,隨即意識到什麽似的,神色變得憂心忡忡起來。
“嗯,是他做的。”
正在聞管家自己腦補了一場大戲時,容玦開口承認了。
語氣依舊冷淡,神色如常,沒有要發瘋,也沒有要生氣。
這還是聞管家頭一次見到旁人提起他的腿時,容玦淡定從容的模樣。他心裏頭對雲間月肅然起敬了半響,隨即又替他家侯爺憂心起來。
容玦是冷靜了,可不冷靜的人換成了雲間月。
她雙眼一紅,每一個字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他怎麽敢!”
容玦倒是冷靜:“他沒什麽不敢的。”
雲間月呼吸一窒,下意識就握緊了手,桃花眼裏全是殺意:“方才本公主就應該一刀捅了他!”
重生之後,她從來不在乎手上沾了幾條人命,也不在乎最後的敵人是誰。
她隻知道自己隻有一件事要做。
那便是不惜任何手段將那些欺辱過她的人狠狠踩到腳底下!
如今看來,這個柳憲怕是沒少同雲夜闌一個鼻孔裏出氣!
聽見雲間月這句滿是憤怒的話,容玦小小一愣。
隨即他鳳眼挑出一個戲謔的笑意,轉頭望著雲間月:“怎麽,這是心疼本侯了?”
“你說呢?”雲間月垂眸看了他一眼,神色和語氣都格外認真。
她半點同容玦開玩笑的意思都沒有。
這下倒是叫容玦不知道如何接話了。
活了二十幾年,他很清楚長公主和太後是為了什麽才對他這樣好。
像雲間月這樣如此幹淨純粹地表達心疼,還是頭一次。
他一時覺得自己被小心的捧在手心,珍重且憐惜。
這感覺很奇怪,讓容玦生出別扭的同時,又忍不住得意,連嘴角都跟著翹了起來。
旁側聞管家目睹了這一切,心裏更加憂心了。
前頭就是書房了,容玦毫無征兆一抬手,緊緊攥住雲間月的手腕,然後將她往下一側。
雲間月猝不及防,被容玦拉了一個趔趄。
怕壓著椅子上的人,連忙抬手在他輪椅上撐了一下,一臉意外地瞪著容玦:“你……”
剛開了個口,她就感覺額頭一涼,緊跟著傳來一點溫軟的觸感——像是被人用嘴唇輕輕碰了一下額頭。
珍而重之。
聞管家連忙移開視線,一副不忍再看的模樣。
雲間月愣一愣,還不待雞皮疙瘩爬滿他的全身,容玦已經將手指移到了她才唇上,輕輕摩挲了一下。
“我很高興。”
容玦手指從她唇上移到耳根,輕輕說話時,吐出的呼吸噴灑在雲間月耳畔,慢半拍的雞皮疙瘩終於全部蘇醒,雨後春筍似的爬滿她背脊和手臂。
雲間月表情一變,連退數步,搓著手臂,驚駭不已地看著容玦:“噫~”
容玦知道她會這樣,但沒想到接觸這麽久了,她反應還能這麽大。
一時不知道該黑臉,還是該頭疼,隻好麵無表情地盯著她看。
旁側聞管家更加覺得不忍直視,連忙抬手捂住眼。
雲間月手背在後背,狠狠在衣衫上搓了搓。
半響後,她扯了個僵硬的笑臉:“我……我以後盡量保持不動。還、還有你……你得給我時間,讓我適應一下我的新身份。”
容玦眉毛一仰,不置可否,表情總算是沒那麽難看了。
這時,雲間月聽見屋門被打開的聲音。
她下意識就轉頭看去,就見一身烏金蜀錦曲水紋錦衣的雲司離站在門口,遠遠地衝她一笑。
“你們在說什麽?”雲司離笑意溫和,目光從容玦身上一掠而過,“我還道都已經聽見你們聲音了,怎麽還不見進來。”
雲間月看了容玦一眼,見他神色從容鎮定,冷靜自持:“沒什麽,同她交代了一些事情。”
說罷,她轉過頭看著雲間月:“我還有別的事情要處理,有什麽要緊的話,趁現在說清楚。”
雲間月沒說什麽,點點頭,便抬腳往雲司離走去。
走了幾步,她突然跟想起什麽似的,腳步一頓,轉身回頭看向容玦。
此時容玦還沒走,見她回頭來,還以為有事,揚了揚眉:“有事?”
雲間月想了想,搖搖頭:“沒事。”
話落,轉過身,重新邁步走向雲司離。
容玦等她走到了雲司離身側,再沒回頭的意思,便吩咐聞管家推著輪椅走了。
“皇兄。”雲間月一把攥緊雲司離的衣袖,臉上的從容鎮定的神色頃刻被擔心取代,“你有沒有受傷?外祖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