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城文書
\t蔣太醫聽到容治鑫這麽說，慌忙跪下來，“陛下，老臣定當盡心竭力，隻是皇後娘娘傷勢不輕，想要治愈沒有那麽簡單啊！”
\t容治鑫背過身去在加耶娜的床榻旁坐了下來，揮揮手讓蔣太醫退下去，“君無戲言，還請蔣太醫回去好好想想怎麽盡快把皇後娘娘治好，朕決不會食言。”
\t蔣太醫聽了，頭磕在地上“砰砰”響了兩聲便迅速退了出去。
\t和林大人算是見過世麵的人，隻是拱手作揖後便開口道：“陛下，依微臣所見，皇後娘娘不會無緣無故落下紫光樓。皇後娘娘的傷勢，更像是人為所致。”
\t容治鑫垂了眸子，思量片刻後道：“讓皇後隨行的人進來，陛下要親自問問她們。”
\t“是。”一旁的小太監恭恭敬敬地答道。
\t不一會兒，加耶娜身邊的兩個太監和四個丫頭都進來了，容治鑫隻冷冷掃了一眼，問道：“曼陀羅呢？”
\t“陛下，奴婢在此。”一行人的身後，曼陀羅垂著頭恭順答道。
\t“你過來。”
\t“是。”
\t曼陀羅抬起那雙藍色眸子，在一瞬間讓容治鑫有些晃了神。
\t兩人曾經見過幾麵，但容治鑫從未認真瞧國曼陀羅一眼，更不知道她原來不是這副模樣。
\t白色麵紗下的女子，宛如一位來自橫海彼岸的精靈。那雙藍色眸子就那樣直勾勾地望著容治鑫，仿佛在訴說一個如泣如訴的故事。
\t“說吧，你看到了什麽？”容治鑫收回目光，淡淡道。
\t“回稟陛下，奴婢今日剛從禦膳房回來，就被一個自稱是軒轅殿的公公攔了下來，他告訴奴婢，說陛下今日心情不好，在紫光樓上已經待了許久，要請皇後娘娘過去。”曼陀羅垂下頭，“奴婢就立即回去告訴了娘娘，到了紫光樓上，娘娘讓奴婢在外麵等著，奴婢剛到外麵沒有多久，娘娘就……”
\t曼陀羅沒有再說下去，事實上，她也沒有打算再說下去。
\t“你在紫光樓上沒有見到朕就敢把皇後一個人留在紫光樓，曼陀羅，若是皇後醒不過來，你就永遠陪著她。”
\t“曼陀羅自從娘娘是公主殿下時便跟隨在娘娘左右，若是皇後娘娘有什麽不測，奴婢絕不在世上苟且偷生。”曼陀羅的聲音不大，自有一種不怒自威的氣勢。
\t容治鑫琥珀色的眸子閃了閃，他倒是沒有想到曼陀羅區區一個奴婢會有這樣的氣魄和忠心，隻道：“甚好。”
\t曼陀羅恭恭敬敬地在曼陀羅身邊跪了下來，卻聽到容治鑫說，“你們都出去。”
\t“是。”
\t長平和慕戴齡出了丘民街上的裁縫鋪時已然臨近子時，長平抬頭看看上空懸掛的巨大月亮，身後的慕戴齡不無嘲諷地說道：“王後殿下若是還在此傷感多情，明日便是他人為我們傷感多情了。”
\t長平沒有扭頭，自顧自地加快了腳步，一陣夜風襲來，吹起她的衣袂飄飄。
\t流竄在胡同裏的風從各個角落裏襲來，長平覺出自己受過的腿傷在隱隱作痛，手指拂過一道道冰涼的磚塊。
\t慕戴齡不由得皺起了眉頭，子時已經過了，加耶娜也許是失手了。
\t“王後殿下。”黑夜裏藍色的眸子顯得格外明亮，曼陀羅握住了昌平的手，小聲道：“跟我來。”
\t長平和慕戴齡迅速跟了上去，拐過幾個胡同後在一條偏僻破落的居所後麵住了腳。
\t“不是讓你不要輕易冒險嗎？”長平的語氣裏有了嗔怪。
\t曼陀羅向長平和慕戴齡拜了一拜，道：“王後殿下恕罪，曼陀羅以為現在正是冒險之時，這是我在容治鑫的禦書房裏找到的出城文書。”
\t曼陀羅說著把一份有著玉璽封印的文書交到了長平手中，眼睛卻停留在了慕戴齡身上。
\t慕戴齡覺到她警覺的目光，道：“你不必如此戒備，我的父親現在就在容治鑫的手中，我隻能選擇你們。你的王後殿下對我也許比你還有信任多幾分，藍眼睛的美人倒是很少見。”
\t“最好是這樣。”曼陀羅說完，旋即轉向了長平，“王後殿下，公主殿下還在宮中，我必須馬上回去。”
\t “等一下，”長平一把拉住了曼陀羅，眸子裏有了隱憂，“這份文書是怎麽拿到的？”
\t “王後殿下，”曼陀羅把手拉了回來，“公主殿下讓曼陀羅起過誓，不會違背她的任何意思。曼陀羅隻能告訴王後殿下，公主殿下生命無礙。”
\t言畢，曼陀羅便消失在了夜色裏。一路上算是順暢，月亮照亮了她的歸途。
\t“這位曼陀羅不像是個普通的密探。”
\t“她自幼追隨阿木雷，後來又被阿木雷送到我的身邊，本來是要來監視我的。”長平的笑容裏藏了許多未說出口的話。
\t慕戴齡也不再追問下去，兩個人迅速離開了。
\t紫光樓的內殿之中，容治鑫加耶娜的手放到了自己的手心裏，思緒已然飛得很遠。
\t容治鑫從前從不相信命運之說，在他的眼中，那些與怪力亂神毫無任何分別。時至今日，容治鑫覺得自己比任何人都渴望怪力亂神之說是正確的，隻有這樣容治鑫才不會覺得自己無能為力。
\t加耶娜的嘴唇微微翕動著似乎在說些什麽，容治鑫拂去她耳邊的細發，柔聲道：“你永遠也不知道朕的心中有多麽煎熬，朕想給你自由，可朕又無比害怕你會離我而去。在這央宮之中，從未有人同你這般亂我心神，也從未有人同你這般讓朕心安，朕就是這樣一個糾結而無能的人啊。”
\t容治鑫低下頭來，聽到了那可人兒喃喃道：“容治鑫，容治鑫。”
\t “是因為恨吧。”容治鑫發出了一聲苦笑，旋即又有些難過了。
\t這世上若說還有誰能讓容治鑫表露心情，那也隻有加耶娜了吧。有風從窗戶的縫隙裏吹進來，燭光也跟著搖擺跳動，容治鑫把加耶娜的手握得更緊了些，低聲道：“朕定會讓傷你的人付出代價。”
\t言畢，容治鑫站起身大步走出了紫光樓。
\t幾個丫頭飛快地走了進來，在加耶娜不願出去站定了，殿門忽地被人關上，在寂靜的夜晚裏發出不大不小的聲響，別有一番詭異的感覺。
\t搖曳的燭光下，誰也沒有看到，那雙緊閉的眼睛微微動了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