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今生
\t長平把手中的茶杯放下,笑著開了口,“陛下此言有理,強秦之所以為強秦,兵力強大確為重中之重。都以為其兵之強,強到無人能及,可左不過數十年,就被一群烏合之眾替代了。委實令人歎息,歎息之餘,更多的卻是對後人的警惕。昔日的秦國與昨日的央國,確也有相似之處。陛下,您覺得呢?”
\t容治鑫冷了眸子,隻微微頷首。
\t“陛下,您去見安樂侯如何?”
\t“安樂侯身體尚可,隻是精神有些不濟。”
\t“攝政王殿下,”達烈向長平拜了一拜,“春節將至,不知殿下是否願意回狄國看看?”
\t長平的眸子亮了一亮,被達烈盡收眼底,“此事容本王考慮考慮。”
\t阿木雷在上月便送來書信,希望長平能夠帶著加耶娜與其格雅回到狄國慶賀節日。長平的心裏是有些觸動的,也許,狄國才能算是她的故鄉。
\t闊別央國十餘年再次歸來,長平最想見的那個人已然變成了最怕見的人,如今的央國舊臣人人自危,那宋薰卻能親手殺了薑子伯以示忠心。可他宋薰騙得了別人,卻騙不了長平。
\t宋薰對奉昌帝的忠心不是假的,他們之間的愛情也不是假的,隻是隨著世事的變化,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了。
\t歲月匆匆流逝,央國迎來了建國以來一場別開生麵的春節。狄國士兵穿著胡服走在街上,竟能看到他們熱愛的烤羊肉。央國女人有的脫去了美麗而拖遝的長裙,換上了輕便絢爛的胡服褲裙。
\t央國的一切正在發生著瞬息萬變的變化,容治鑫日日都在告誡自己勿忘國恥,而宋薰目睹著這一切變化,心中漸漸萌生了想法。
\t長平換了一身胡服趁延平不在時偷偷跑出去讓自己的烏雲踏雪出去放風,若是延平看到了,定會又要嘮叨一番。
\t長平偷偷摸摸回到琉璃殿時,延平已然立在了屋子裏。
\t“咳咳,延平,今日沒和達烈將軍到京華城中到處看看嗎?”長平狀若漫不經心,卻不自覺地摸向了領口,“許久沒穿胡服,今日興致來了試試,我竟是胖了許多呢。”
\t延平也不說話,隻用她涼涼的眸子望著長平。
\t一聲淺笑從裏殿傳來,其格雅走了出來,淺白色的長衫裙下的小腹已經微微隆起。“王後殿下也有撒謊的時候啊,真真是讓其格雅見識到了延平的手段。”
\t“你不要笑,”長平走到其格雅身旁,偷偷扯住了其格雅的長袖。
\t“王後殿下若是不怕延平姐姐,拉我的衣袖作甚。”
\t延平終於是被逗樂了,卻也隻是曇花一現,“姐姐,就在上個月有刺客在禦花園中公然行刺,險些傷了你。達烈將軍的家門上,甚至被人射上了一箭,黑紙白字地威脅狄國大臣,就在昨日,延平叮囑過姐姐沒有延平的陪伴不要隨意出宮。”
\t “啊,咳咳,”長平不好意思地摘了頭上的胡帽,“那烏雲踏雪許久不曾出去,看得我實在有些不忍。”
\t延平不再答話,向長平和其格雅拜了一拜,走到 門口時回頭淡淡道:“自明日起,延平哪裏都不去,就在殿下身邊陪伴殿下。”
\t 長平還沒有來得及說些什麽,延平已然推門出去了。其格雅淺笑著向長平道:“王後殿下確實做得不對。”
\t “連你也要幫她管著我了嗎?”長平脫下了胡服,嗔笑著對其格雅說道。
\t其格雅在塌間坐下,沉默著看長平梳著頭發,良久啟唇:“容姐姐。”
\t “嗯?”長平透著銅鏡看其格雅坐在身後。
\t“我想在春宴之後回狄國。”
\t長平聞言放下了手中的梳子,起身走到了其格雅的身旁坐了下來,“其格雅,你考慮清楚了嗎?”
\t “是。”
\t “有阿木雷在,我不擔心你受委屈,隻是你懷著央國的孩子回到狄國,就意味著今生你不可能再嫁於他人。”
\t “我都明白,”其格雅輕輕握住了長平的手,“容姐姐,論輩分我改叫你一聲母後,可你年長我不到十歲,我和加耶娜還是愛叫你姐姐。自父王去世後,是你一直在照顧我們,我不想一直讓你牽掛。況且,狄國是我的家。“
\t長平點了頭,不再多言。這一夜,其格雅與長平在一張床上入夢了,兩個人說些有的沒的舊事,伴著這月光,心裏都有了幾分釋然。
\t第二日長平早早就起了身,看到延平已在殿中等候時向她眨了眨眼睛。延平隻當沒有看到,便著手伺候長平開始穿戴。
\t今日的早朝比往日的更久了些,那容治鑫多問了幾句軍中的情況,似乎還撫慰了幾位央國的舊臣。可長平知道,越是如此,越不能掉以輕心。
\t長平還沒跟延平說喚了達烈將軍來,達烈就進了琉璃殿。達烈向長平端端行了禮,目光卻不經意地往長平身邊的延平上落。
\t長平正看得興味盎然,延平涼涼地開了口,“達烈將軍不請自來,又怎的立在這裏一言不發?王後殿下還要給阿木雷王子寫信,若是將軍沒什麽要緊的事情,就盡早退下吧。”
\t 長平不由得咂舌,延平這丫頭從未入過風月情事,婉拒起人來倒是利落得緊,可憐那憨厚的達烈將軍一臉緊張不知該如何了。
\t“咳咳,嗯,那個,”長平側身為達烈將軍讓了路,“將軍,今日本想與你探討些用兵之道,倒也不是什麽要緊的事情,你若是無事,就先行退下吧。”
\t “是,”達烈將軍明顯鬆了一口氣,“達烈告退。”
\t 話音剛落,達烈就急匆匆地趕了出去。望著達烈離去的背影,長平來了興致,“不知道這達烈將軍每次見我都要問及延平是何意思,果然是武將,在花間情事上可真是呆若木雞了。”
\t “姐姐,您不是說了要給阿木雷王子寫封信的嗎?”
\t “延平,”長平轉身攔住了延平,“你跟隨我已然數十年,不該一生孤獨。達烈將軍是個信得過的人,他那位家中的夫人我也略有耳聞,端莊賢淑,在狄國時就主動跟我提過想要為達烈物色一位與他相配的妹妹。這般的良人,延平不該錯過。”
\t “延平知道姐姐的心意,隻是,央國不定,延平斷不會離姐姐而去。”言畢,延平就進了屋子,剩下長平一人在原地歎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