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娘娘駕到
“你說的有理。”宋嫣月讚許的看了蕊兒一眼,道:“你先領人接羅敷入宮,好生照顧。本宮要去瞧瞧那忤逆的東西,”
宋嫣月眼色陰鬱,轉身喚了另外兩個貼身的丫頭進來:“替本宮更衣。擺駕清涼殿!”
宋羅敷一行人等到巳時,才見紫英門內急急奔來一行人。紫英門地處皇宮北,冬日裏分外冰冷陰涼,宋羅敷沒想到要等這樣久,穿得有些單薄,早就凍得手足發涼,臉色青白。疊雲也凍得嘴唇有些青紫,不住的打冷戰。青箬年紀老些,即便也冷,但始終是端莊的樣子。幾個轎夫也冷的直打戰。
蕊兒帶著一眾奴婢來到紫英門,忙跪下叩首道:“給側妃請安。實在是奴婢們的失職,竟叫您在這裏等了這麽些時候。”
宋羅敷在轎子裏聲音不見波瀾:“無妨。羅敷多謝姑姑迎接。”蕊兒隻覺得她聲線冷淡,身上一凜,忙接著叩首道:“奴婢是澄明宮皇後娘娘的奴才,奉皇後娘娘,”她眼珠一轉,接著道:“與太子殿下的旨意接側妃入內闈。”
“羅敷謝過皇後娘娘,太子殿下。姑姑請起吧。”宋羅敷聲音不見起伏,依舊淡淡的。青箬側了側頭,低聲問道:“小姐,這……”
宋羅敷緊握冰涼的雙手,眼神沒有一絲波動:“先與她們進去吧。”青箬應聲,垂目道:“各位姑姑,側妃在此等候多時了。老奴還請問姑姑,側妃何時能入內闈?”
“側妃玉體尊貴,在此等候實在是我等失職。”蕊兒臉色恭順,繼續道:“今奴婢們奉娘娘旨意在此迎接,還請側妃娘娘入宮。”說罷,一眾奴婢讓在兩邊,蕊兒立於一邊,恭順道:“請側妃入宮。”
凍的發抖的轎夫這才活動活動凍僵的手腳,抬起了轎子。青箬和疊雲一前一後的跟在轎子的右側,往紫英門裏緩緩的走。
紫英門地處皇城西北,背陰潮濕,雨雪不化,向來陰冷。寒風裹著門內的雪絲卷進轎子內,吹的宋羅敷臉頰冰涼,身上發冷。她冷靜地聽著轎子外眾人踩在雪地上沙沙的腳步聲,緊緊的握住了冰冷的手指。
轎子緩緩的進了紫英門。宋羅敷端坐在隻聽得身後的城門發出沉重遲滯的關門聲,直直砸進她的心口。艱難險阻,她終是邁出了這第一步。
一行人走在雪白的地上,仿佛一行沉默的大雁。羅敷伸手摸著已然冰冷的手爐,閉了閉眼睛。她生在宋家,又是女子,就注定要為宋家的榮華做出與男子不一樣的貢獻。她輕輕的歎了口氣,暗自揭開轎簾,打量著這褚色琉璃瓦的離離深宮。她睜著淡漠的眼眸,一點一點掃過這宮中的每一寸土地。
一切都會重新開始。她不再是宋氏的大姑娘,而是太子內闈的側妃宋氏。從前的一切都被改變,唯一沒有改變的,恐怕就是宋氏族女的身份,和宋氏一族的榮光。宋羅敷轉過頭,緩緩放下了轎簾。
宋嫣月的儀仗到清涼殿時,安隆還閑閑的在內閣擺棋譜。隻見宋薰幾欲摔倒,跌跌撞撞的跑進來,。安隆駭了一跳,怒道:“你丟了魂了?冒冒失失的!”
宋薰進門來就跪下叩首道:“殿下!您快出去接駕吧,皇後娘娘駕臨了!”
安隆手上一顫,端著的棋盒嘩啦一聲掉在了棋盤上,雙目圓睜,慌忙道:“何時來的?”宋薰頭也不敢抬,隻叩頭道:“剛到,此刻、此刻正在正廳等著您呢!”
安隆臉色倏地慘白,六神無主的從矮榻上下來。宋薰見他心神不寧,安撫道:“殿下放心,奴才已經回了娘娘,說您在午睡。”說罷他突然眼神一動,忽然想起一件事來,問道:“殿下,那宋氏送來的側妃,您可曾接回來?”
“那女子我連見都未見過,又怎麽能接進宮裏?”安隆臉色頗壞,轉身背對著宋薰。宋薰大驚失色,忙起身道:“殿下好糊塗!”
安隆臉色一滯,想起什麽似得蹲下身拽住了宋薰:“母後此來可是為了此事?”宋薰臉色煞白,舔了舔嘴唇:“定是。”
安隆大驚,一時間眼前一黑,退了幾步,直直摔在矮榻上。他的袖子刮翻了棋盤,黑白子劈裏啪啦落得滿地。宋薰忙來扶住他,見他臉色慘白,不由得道:“若是殿下不想見,奴才出去回了皇後娘娘吧。”
安隆慢慢坐起來,顫抖著扶住宋薰的手,緊緊咬住了牙關:“無妨。多一個宋羅敷,也不妨什麽事。往後若我真能自己做主,哪怕是一千一萬個宋羅敷,也是不濟事的。”他緩緩的站了起來,抬眼看著窗外的白雪:“走吧,我該去給母後請安了。”
宋薰慌忙站起來,站在安隆身後。安隆慢慢走出了門庭。宋薰隻看得看著窗欞外的太陽很亮很亮的照在安隆的眉眼上,蒙上一層薄霧。明明是暖的日光,卻徒生一股刺骨的寒意。宋薰心頭一凜,不敢再看他,直直低下頭去。
主仆二人一前一後出了清涼殿內閣,信步往待客的前庭去。宋嫣月坐了好一會才見安隆臉色青白的進門來,當下變了臉色,卻見安隆撲通一聲跪下叩頭道:“給母後請安,願母後千歲千歲千千歲。”
宋嫣月皺了皺眉,冷笑道:“太子殿下好一個孝兒,讓本宮都不知如何是好了!”安隆心頭一顫,忙叩頭道:“是兒臣的身子太不爭氣了,今晨醒來竟發了熱。太醫給開了方子,兒臣喝了一覺竟睡到這個時候,聽說母後駕臨,醒來便慌忙來給母後請安。”
“太子殿下言重了。”宋嫣月眼刀一掃,冷冷的笑道:“是本宮不懂太子殿下,硬要把宋羅敷塞進太子內闈,讓太子殿下心裏不痛快了。”
安隆聽罷,心口一窒,忙叩頭道:“兒臣不敢!”宋嫣月依舊是陰惻惻的樣子,不動聲色繼續道:“若是太子殿下對羅敷,”她頓了頓,加重了語氣:“或者是對本宮有什麽不滿,不妨說出來,別教你我母子二人傷了和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