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四章 辭官歸隱
“夢溪呢?”清溪院內,當墨南宸睜開雙眼的時候,見到周圍無人,呼喚了幾聲後,才見到月兒獨自一人走了進來,頓時搖頭道:“我怎麽會在京城?”
“王妃,昨晚上帶人離開了,現在,奴婢也不知道去哪了,楚家那邊也關門閉戶,根本就找不到人。”月兒將他扶了起來後,細細的說了楚夢溪回京之後發生的所有事,隨即語帶惶然道:“王爺您總算是醒了,奴婢現在也不知道該怎麽辦——”
“去,準備車駕,我要出門。”墨南宸掙紮著爬了起來,渾然不顧眼前一黑,硬生生的就要催促月兒去做準備。他根本就不用想就知道,楚夢溪肯定回千宿崖了。
“啟稟王爺,鄭大監來了,說是陛下有旨,讓您和王妃,立即進宮,不得耽誤了。”月兒還沒來得及出清溪院,外麵李蒙就匆匆走了進來,看到墨南宸之後語氣凝重道:“外麵,都是禦林軍,把我們王府給圍住了。看鄭大監的架勢,要是您和王妃不去的話,隻怕——”
“隻怕什麽?”墨南宸臉色開始變得難看起來道:“難不成還打算把我們抓進宮不成?他人在哪?帶他來見我!”
“王爺,你說,陛下這一次是不是要對王妃動手了?”月兒的這句話讓墨南宸猛然間一頓,隨即露出了一縷若有所思的神色,緩緩道:“不是要對夢溪出手,而是打算收網了。”
“他找別人我不管,但是敢動夢溪,我決不答應。”墨南宸似乎一瞬間也下定了決心,轉而在鄭大監跟著李蒙走進來的時候,在月兒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讓其離開後,盯著鄭大監聲音冰冷道:“鄭大監打算帶兵把本王抓進宮嗎?”
“王爺您說笑了,老奴就是有十個膽子,也不敢對您動手啊?”鄭大監臉上帶著笑意,但是目光卻左右一掃之後,轉而道:“不知道王妃現在人在何處,陛下還等著王妃進宮呢。”
“夢溪累了,在休息,本王去見陛下。”墨南宸冷哼了一聲之後,瞪了一眼鄭大監冷笑道:“怎麽?害怕交不了差嗎?本王自會和陛下說清楚,用不著你來承擔罪責。”
“走!”墨南宸沒理會對方,匆匆出門後,看著外麵的禦林軍差點連整個康仁坊都直接封鎖了起來,臉色也一下子陰沉到了極點,以至於根本不顧後麵的鄭大監,翻身上馬之後,一路狂奔,直接衝到了承明殿前,連禁軍都無法阻攔他的腳步。
“皇兄要找夢溪做什麽?”墨南宸一瞪眼,直接喝退了承明殿外的禁軍士兵後,自顧自的走了進去,也沒給皇帝行禮,上來劈頭蓋臉的就直接問道:“臣弟來了,皇兄有什麽話直接問臣弟就是,夢溪她累了,在休息。”
“累了?”皇帝瞪著眼睛,看著墨南宸冷笑道:“在哪休息啊?老三你也學會說瞎話了不成?你老實告訴朕,楚夢溪是不是已經離開京城了?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敢幫著她欺瞞朕?”
“臣弟可沒這個膽子。”墨南宸硬邦邦的語氣絲毫沒有要改變的意思,反過來直逼皇帝道:“夢溪她有手有腳,想離開京城那是她的自由,皇兄是不是管的太寬了?臣弟都沒問她去哪,皇兄要她來承明殿做什麽?有什麽事難道臣弟不能去做嗎?”
“大膽,你敢這麽和朕說話?”皇帝一拍案幾,轉而怒喝道:“朕是九五至尊,天下之主,朕沒有開口,她楚夢溪就敢出京城?你是不是和她在一起久了,也變得這麽目無君上了?”
“臣弟是實話實說。”墨南宸對於這種嗬斥近乎於無動於衷,反而看著皇帝沉默了良久之後才緩緩道:“夢溪所作所為,皆是為了大晉江山社稷,為了皇兄的朝廷,秉持的是繼承楚相遺誌,為國為民的心願,以至於甘冒風險,遠赴西川,對付唐門,鏟除隱患,牽製朝中宵小之徒,鞏固皇權。但是她得到了什麽?皇兄你自己摸著自己的良心,若沒有夢溪,盡力勾連楚家殘存人手,這朝堂之上,隻怕早就被世家豪門竊據了權力,皇權不出京城那都是笑話,能出得了這承明殿,都是臣弟高估了,又如何會有如今,寒門被削弱,無力對抗皇權的局麵,若沒有她苦心經營,運籌帷幄,皇兄你還能安穩的坐在這九龍禦座之上嗎?”
“你這個孽障!”皇帝被這一番話給氣的渾身發抖,墨南宸和別人不一樣,屬於認死理的那種人,隻要是他認準的,就會一條路走到黑,根本不會理財其他人,現如今的他已經看清楚了楚夢溪的用意,那自然是全部的心思都放到了對方身上。所以言辭之間也根本不給皇帝留任何情麵,反而在隨後冷聲道:“皇兄是覺得,如今夢溪將大敵都掃清了,所以你就可以收網了是嗎?可以對付她了?那我告訴你,休想!我以前傷害過她一次,現如今,我絕對不會允許任何人去傷害她。皇兄若是想找她的麻煩,那就從我身上踩過去。”
“你以為朕不敢對你出手嗎?”皇帝霍然起身,盯著墨南宸冷笑道:“你少在朕這裏居功自傲,朕若不是不看你那些軍功,早就把你給趕出京城了。”
“用不著皇兄出手,我有腿,我自己走。”墨南宸一甩袖子,同樣冷哼道:“我走得遠遠的,以後再也不管你的事,這偌大的朝廷江山,你就自己管自己吧。”
“那就給我滾,滾到天涯海角去,別讓朕再看到你。”墨南宸背後,皇帝幾乎是將身邊一切能砸的東西全都給砸了出去之後,還不解氣,轉而朝著鄭大監咆哮道:“去,派禦林軍給我將楚夢溪抓回來,死活不論!”
承明殿的雞飛狗跳並沒有影響到墨南宸,後者也沒有再回康仁坊,反而一路直奔東直門而去,在城門口看到月兒趕著馬車過來後,直接出城朝東而去。
“王爺放心,您的官印和令牌都放在了正廳之上,奴婢也囑咐好李蒙了,讓他看好門戶。”墨南宸一路上什麽話都沒說,甚至於在月兒開口說這些的時候都無動於衷,似乎根本沒聽進去一樣,直到對方推了他一把之後,才似乎回過神來。
“你之前說,巡防營原本查封了燕王府,但是後來被禦林軍接管了?”墨南宸似乎是想起了什麽,所以看著月兒問道:“墨北歡人呢?”
“不知道,被鄭大監帶走了。”月兒搖了搖頭轉而道:“王妃從燕王府抓回來的所有人也全都被禦林軍帶走了。但是聽李蒙說,後來好像都送到了大理寺,但是不知道燕王有沒有被帶過去。”
“隻怕未必。”墨南宸搖了搖頭,語氣沉吟道:“以他的性子,這個時候怎麽會把墨北歡交給張建幀處置呢?哼,八成是把他給放了。可惜了夢溪的一片苦心,當初在建威城外就該一刀砍了他,何至於今日反而讓他給逍遙法外了?”
“王爺,我們就這麽走了,你說陛下會不會派人來追啊?”月兒沒在乎墨北歡的生死,反而有些擔憂的看了看周圍,轉而一邊駕車一邊低聲道:“千宿崖那地方好多人都知道,我們就這麽過去,萬一把追兵給引了過去,該怎麽辦?”
“這天下都是他的,他要是追的話,躲到哪都能被追上。”墨南宸冷哼道:“不去管他,真要敢派兵來追的話,我就和夢溪北上,去薑岩那裏,我倒要看看,他還敢不敢派兵追到燕北前線去。”
墨南宸的這句話很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思,也說的月兒大吃一驚。但是此時他的行蹤確實被快速報到了皇帝那裏,以至於後者足足愣了半晌才回過神來,盯著來人直愣愣的開口道:“你說什麽?他走了?”
“確實是出了東直門一路往東而去。”禁軍的這名將領有些遲疑道:“王爺並未帶隨從,隻有一名女使駕車在城門口匯合,然後一同離開。末將請示陛下,要不要派人把王爺追回來?”
“他要走,你就讓他走,走得遠遠的,永遠都別再回來。”皇帝一揮袖子冷笑道:“好啊,好得很,一個個都蹬鼻子上臉,都可以跑到朕的頭上來了,動不動就以離家出走來威脅朕了。好,好的很,來人,去頒布詔令,撤掉墨南宸所有的官職爵位,貶為庶人,從此我墨氏皇族就沒他這號人。”
“陛下,這王爺都走了,這詔書,下給誰啊?”鄭大監在一旁臉帶難色,看著皇帝欲言又止道:“王爺離開的時候,將自己的官印、令牌全都放到了王府大廳之上,這是掛印而去,是主動辭官的啊!”
“下給誰?去下給宸陽宮,交給蕭太妃,讓他好好看看,自己養出來的好兒子!”皇帝的咆哮聲震動了整個承明殿,也讓鄭大監幾乎是連滾帶爬的退了出來。
但是這封詔書被送到宸陽宮的時候,蕭太妃卻根本沒有開門,隔著大門就將鄭大監給堵了回來,轉而一句話直接震得鄭大監滿臉慘白。
“寧王都辭官歸隱了,還要這勞什子詔書有什麽用?哀家用不著,留給皇帝自己吧,看看他一個孤家寡人,到底能玩出什麽花樣來。”
聲音寥寥,宸陽宮的宮門背後,蕭太妃獨自站在原地,卻露出了一絲笑容,和往常顯得格外的不一樣,一瞬間,讓旁邊的那些宮女全都遠遠地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