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八章 暗夜投書
夜色降臨,阜寧坊定王府內,墨北庭卻沒有絲毫的睡意,反而臉上有著壓抑不住的怒火。他雖然位居親王,而且還是剛剛和親大婚之後,但是承明殿的廷議他卻沒有辦法參加,隻能時候通過別的途徑從他人的口中才得知了部分結果。這話傳來傳去到了他的耳中,意思就變了許多。而皇帝口中讓人給墨北歡草擬登基詔書這種話反而更像是真的,一下子讓他徹底亂了方寸。
“王爺稍安勿躁,這件事還需想辦法打探清楚才可,而且也說不得就是傳話人說的不明白。”墨北庭這種反應讓阿史那雲看在了眼裏,露出一絲詭異的神情之後走過來搖頭道:“王爺怎麽不去問問蕭大公子?他父親如今好歹也是驃騎大將軍,廷議的時候還在場。”
“他讓我無事不得去找他,以免被人看出破綻。”墨北庭哼了一聲之後道:“若是真的出事,他會想辦法通知本王。”
“既然如此,那就等著蕭大公子的回話便是。”阿史那雲微微點頭,蕭子遠的這個法子確實很隱秘,而且有墨北歡擋著,也無人能夠注意到墨北庭,反而有利於如今他在京城和朝堂之上立足。隻是這種被無視,接觸不到朝廷大事的感覺卻讓墨北庭很反感。以前在徐州封地,因為距離京城遙遠,無法參與進來那是無可奈何。但是如今近在咫尺的情況下,他依舊無法和其他朝臣一樣去承明殿,就讓他按捺不住了。
而這種心態很明顯也被阿史那雲看到了,所以想了想之後轉而道:“聽說燕王此前不也是沒有朝職,無法參加廷議和朝廷大事嗎?但是如今你看他當了個工部尚書,不僅僅可以自由出沒朝堂上下,而且連陛下如今對他的心思也變了。再這樣下去,隻怕寧王未必是他的對手吧?寧王落敗,那陛下所說的登基詔書也就有了後文了。”
“休想!”墨北庭咬了咬牙,冷哼道:“他登基?那也得問過本王答不答應才是。老三即便落敗,按順序那也是本王,什麽時候輪得到他了?”
“但是人家如今在朝中有朝職,有權有勢,而且陛下對他也頗為厚重,這些都是事實啊。”阿史那雲搖了搖頭,對墨北庭繼續道:“當務之急,王爺也要想辦法進入朝堂,如此才有機會在陛下麵前表現,到時候未嚐不能和燕王寧王一樣,先掌控權力,然後再設法打壓他們兩個。隻要陛下看到了你的能力,那麽自然也會對你看重,這東宮之位,未嚐沒有你一份,也不至於在如今長籲短歎了。”
“你的意思是讓我去求他?”墨北庭一下子跳了起來,語氣驟然間變得暴虐無比道:“你別忘了,我排行老四,去求他?”
“你——”阿史那雲的話原本還沒說完,結果就被墨北庭一下子打斷,正要繼續開口,卻忽然間臉色一變,她所在的位置剛好對著窗戶,此時隱隱然看到一個黑影似乎正在朝她招手,頓時大驚之下,急急忙忙一下子躲到了旁邊,同時大叫出聲。
“來人,有刺客!”墨北庭這一下也顧不上生氣了,因為伴隨著阿史那雲的大喊大叫,這道黑影變得越發的清晰,已經很清楚的就可以看出一道人影出來。
“這剛剛不是話還說的挺硬氣的嗎?轉眼之間就慌張成這個樣子了?還真以為你長能耐了呢!今晚隻是給你點教訓,以後,記得,自己沒能力,就不要自命不凡。”外麵的人影發出了一聲桀桀的冷笑聲,猶如金鐵交鳴一般,語氣充滿著嘲諷,同時微微一動之後,一道疾風驟雨般的金屬破空聲迅速隔著窗戶襲來,竟是一瞬間直接釘在了墨北庭的腳邊,是一枚箭矢,隻是上麵還綁著一張紙條。
“還以為這定王府有什麽了不起的,害的我浪費了一枚狼牙箭了。”人影一聲嘲弄的聲音發出之後,詭異至極的從原地消失,嚇得墨北庭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
而這個時候,外麵的護衛才急匆匆的衝了進來,看著躲在一旁的阿史那雲和墨北庭微微發呆,一時之間有些莫名其妙。
“混賬,沒看到這裏有冷箭嗎?還不快去追?”墨北庭怒吼一聲之後,將所有的護衛全都趕了出去,羞憤之下的他甚至於不顧一切的沿著整個王府各處開始搜尋,將整個王府弄得是雞飛狗跳,但是卻一無所獲。黑影仿佛是真的從原地消失的,沒有任何人看見,而且等到他們原地查看的時候,竟是連一點腳印痕跡都沒發現。
“王爺,你消消氣,想想剛剛那句話到底是什麽意思,或許能查出點蛛絲馬跡來。”阿史那雲此時倒是冷靜了下來,拉著墨北庭道:“那語氣聽著似乎是——”
“墨北歡的。”墨北庭冷冷的看了對方一眼,搶過對方手中的狼牙箭,將箭杆上的紙條取下之後,隻看了一眼就臉色大變。
“這是什麽意思?”阿史那雲湊過來也跟著看了看,但是卻沒有什麽發現,隻得朝著墨北庭道:“這上麵寫的像是一封信,而且還是以楚家人的口吻去寫的,但是也沒什麽內容,稀鬆平常而已——”
“稀鬆平常?”墨北庭冷哼道:“這是吳卓寫給楚雲龍的回信!但是你知道吳卓是誰嗎?他現在人在哪?人在他墨北歡的手上。是當初——”
“不對,這封信隻怕不是墨北歡派人送來的。”墨北庭說到這裏硬生生的把話咽了回去,但是隨即似乎想明白了什麽,轉而自言自語道:“這應該是老三的人做的,但是他怎麽知道那封信的底細?”
“那應該是有人泄露了機密吧?”阿史那雲對於這些事情並不清楚,而且墨北庭也沒有和她多做解釋,所以隻能試探著問道:“有誰能裏通寧王呢?”
“不是有誰能裏通寧王,而是他把這封信送過來是什麽意思?”墨北庭臉色變得有些陰晴不定,似乎說話的時候臉色也變得奇奇怪怪,讓人捉摸不透到底是什麽意思。
阿史那雲剛想發問,墨北庭卻忽然猶如神經質一般回問道:“剛剛那個鬼東西說的是什麽話?你原原本本複述一遍。”
“你剛剛不是聽到了嗎?”阿史那雲幾乎是每一個字都清清楚楚說了出來,同時皺眉道:“這語氣似乎也不像是寧王,怎麽覺得像是——”她是沒有覺得不會是墨南宸的手筆,反而更覺得像是墨北歡的手筆,隻不過此時卻不敢開口了。
“那自然不是他的口氣。”墨北庭一拍案幾之後,壓抑不住自己的怒火道:“我要知道到底是誰把消息泄露了出去。要知道,這往來信件的事是本王出手,連他老五都不知道底細。”
“王爺你讓誰去辦的這件事?是不是他被燕王網羅過去了?”阿史那雲本能的心頭一驚,話語中也將寧王換成了燕王。墨北庭或許還沒反應過來,但是她卻隱隱然從黑影的話語中聽出了一絲教訓的意味,這和墨北歡平日裏對待墨北庭的口氣幾乎是一模一樣。
但是墨北庭卻很顯然沒有對此作出反應,反而自言自語道:“事到如今,也隻有這個可能了,蕭家人終究是口不嚴,壞了本王的大事。蕭子山這個鬼東西,看著挺漢子的一個人,卻沒想到這麽快就沒抗住,把本王給招了出去。”
“王爺的意思是,蕭子山招供了?”這一下讓阿史那雲顧不得去想剛剛自己的疑惑了,蕭子山失陷楚家的事情他知道,但是他不清楚墨北庭到底和蕭家有多少聯係,如果蕭子山吐露的秘密太多的話,那墨北庭隻怕隨時可能被人家捏在了手心之中。
如今她已經嫁給了對方,而墨北庭出事,那就意味著她所有的謀劃還沒開始就要夭折,這是她不能容忍的。所以幾乎是沒等墨北庭開口就急道:“那你快去找蕭子遠啊,他自家人知道多少秘密他還不知道嗎?”
“蕭子遠?”墨北庭忽然一省,臉色一瞬間驟變道:“早晨廷議的時候是不是禦史台舉報了楚雲龍和吳卓的往來信件?”
“對啊,這件事確信無疑,出來的大臣不都這麽說嗎?”阿史那雲點了點頭,有些不解道:“這個燕王不是提前告訴你了說是他準備的嗎?”
“他怎麽能準備?”墨北庭猛然間冷哼一聲道:“吳卓是被蕭子遠藏起來的,根本就沒交到他手上——”
“蕭子遠去和燕王做的交易!”阿史那雲臉色變得鐵青無比道:“他為何不提前告知王爺?”
“這個反複無常的小人,是看著我沒什麽前途就跑到墨北歡那邊去了。哼,小人!”墨北庭咬了咬牙怒斥道:“拿著吳卓去做見麵禮,還能救了蕭子山一命,自己在墨北歡跟前得了臉,這樣的小人不要也罷。”
“王爺,現在不是責罵的時候,必須要想辦法,如果蕭子遠去了燕王那裏,您可就真的孤立無援了。”阿史那雲急道:“現在應該怎麽辦?”
到了這裏,她也不知道該如何處置了,所以臉色的焦急甚至於比墨北庭還要明顯,根本沒有在意,此前那個窗戶外麵,那道陰影似乎又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