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拜訪
“張建幀要來見我?還是秘密上門?”承明殿內,蕭恒剛剛走進去的時候,寧王府這邊,李十三也匆匆將張建幀和戴胄的名帖遞給了楚夢溪,隻不過這件事卻讓她一瞬間眉頭緊皺,半晌沒有開口。
“李陽他們人呢?問清楚是如何和蕭子山打起來的嗎?”沉默良久之後,楚夢溪才將名帖放在一邊,轉而想起了什麽,朝著李十三問道。
“已經問過了,是李陽腳步快,撞了蕭子山一下,然後兩人就打起來了。”李十三微微苦笑道:“王妃您也知道,蕭子山和王爺本就不對付,兩人以前就打過好幾次,隻不過以前沒有傷人致死,所以就——”
“我知道了,你讓他這幾日帶人和李由換防,留在清溪院,沒有我的命令,不準出府門半步。這件事沒你想的那麽簡單。”楚夢溪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隨即道:“你去回稟來人,告訴張寺卿,他可以隨時來寧王府找我。”
“讓南雲回來一趟,我有事要交給他去辦。”吩咐李十三出去之後,楚夢溪獨自一人坐在廊下,沉思不語。很顯然這件事不會那麽容易就能了結,否則的話張建幀也不可能派人秘密送上名帖。
所以原本沒怎麽在這件事上用心的她此時開始將所有的前因後果全部思索了一遍之後,忍不住微微搖頭,他不清楚蕭子山到底是因為什麽要和李陽動手,但是這件事若說是無意而為,那就是太巧了。一個堂堂的豪門貴公子會和李陽這樣的家將產生齟齬,而且還是親自動手過招,當街拚殺,毫無顧忌,這是明擺著要將事情鬧大的節奏嗎?
“墨南宸還沒有回來嗎?”楚夢溪獨坐於此,包括青青都不敢打擾她,所以直到她回頭才看見月兒就等在一邊,頓時看了看天色開口問道。
“還沒有,想來王爺是進宮去了。”月兒之前曾經問過李十三外麵的事情,所以知道一些,見到楚夢溪發問,頓時上前低聲道:“聽說好多豪門的家主和大臣們都去承明殿了。”
“自然是要去承明殿,這是多好的機會啊。”楚夢溪歎了口氣,起身剛要說話,外麵宋南雲已經風塵仆仆的走了上來,拱手道:“末將來遲,請王妃恕罪,外麵張建幀來了。”
“這麽快嗎?這天還沒黑就來了,看來他應該也是著急了。”楚夢溪擺了擺手,隨即道:“你去辦件事,明日天亮之前,務必要辦好,但是不準告訴任何人。”
她說完之後附耳在後者耳邊低聲道了幾句,直說的宋南雲臉色都跟著大變,但是在見到楚夢溪那如水一般的眸光盯著自己之後,他一瞬間就做出了決定,轉而接過對方遞給自己的一個小藥瓶,隨即拱手而去。
“把人帶進來吧,告訴十三,清溪院附近乃至於王府門口,鎮府常兵嚴密把守,府中任何人不得命令不得擅出,違令者一律送到大理寺。”楚夢溪掃了一眼欲言又止的月兒,擺了擺手。
“王妃,這是內宅,會見外男,這不好吧?”月兒看了看對方,忍不住有些遲疑道:“傳出去的話,您和大理寺卿相見,也會平白遭來外人猜測的。”
“無妨,快去吧。”楚夢溪搖了搖頭,隻是在月兒臨走之前,忽然上前,低聲說了幾句之後,惹得對方一瞬間張大了嘴巴,但是隨即匆匆離開。
“下官張建幀、戴胄,拜見王妃。”張建幀和戴胄的速度很快,而且兩人都沒穿官服,跟著走進來的時候,也沒理會這裏已經是王府內宅,直接上前拜見,禮節很恭敬。
“請坐,兩位來寧王府,應該是有大事不決吧?”楚夢溪示意青青退出去之後,朝著張建幀點頭道:“是你們看出了乾豐樓一事背後的隱憂了?”
“王妃冰雪聰明,一語中的,下官佩服。”張建幀和戴胄對視一眼之後,苦笑道:“下官來時還有些不安,但是如今一見王妃,才明白,您不愧是名門之後,恩相嫡女,一眼就看出了此事不簡單。”
“張寺卿您剛剛說什麽?”楚夢溪原本沒在意張建幀的話,或者說對方今日的來意她也猜的差不多了,但是此時卻忽然目光一轉,語氣也難得的起了變化。
“下官今日前來,除了乾豐樓一案,確實還有一樁心腹事要稟告王妃。”張建幀很顯然是將楚夢溪所有的表情包括語氣變化都看在眼裏,所以聞言直接一跪到底,臉色肅然道:“下官乃是楚相提拔力薦,才得以當上大理寺卿,楚家出事,下官無能為力,隻能暗中查探根由。原本以為,楚家已經無人幸免,所以有些意興蕭索。但是天可見憐,姑娘生還,想來這是楚相凜冽剛正感動上天,才讓下官有生之年,還能見到楚家之後啊!”
“你是,楚家門生?為何我不知道?”楚夢溪霍然起身,看著張建幀表情驚疑不定,她是不記得父親和張建幀有過多少交集,甚至於連對對方的品行都不曾有過多少了解。但是此時此刻聽到對方的話語,卻不啻於耳邊炸響一顆驚雷,直到半晌之後才開口。
“那是因為下官履職大理寺卿,執掌刑罰,而且針對的還是朝廷官員和各大豪門,所以楚相為了避嫌,就一直不曾和我有過多少交往。”張建幀跪在地上肅然拱手道:“但是下官得蒙恩相提拔,豈能有一日忘卻恩情?如今陛下已經開口要重查楚家一案,請姑娘放心,下官便是拚著丟掉這頂烏紗帽不要,也一定助姑娘一臂之力,查清真相,還楚家一個清白。”
“張叔父,你可知道,要想給楚家翻案,靠著皇帝的一紙詔書,那還遠遠不夠。你可知道這背後有多少人推波助瀾,有多少黑手暗中籌謀算計?你若參與其中,一旦事敗,隻怕就不僅僅是丟官罷職,甚至於有可能會丟掉性命。”楚夢溪站在原地,足足半晌之後才幽幽開口道:“我是楚家人,為楚家翻案那是理所應當,但是叔父你如今身居高位,名聲在外,又有妻兒老小在旁,你真的想好了嗎?”
“請姑娘放心,下官自從上次見到姑娘,就打算告知姑娘詳情,但是因為不明寧王殿下和長公主心思,所以未能開口。但是卻也是思索了千萬遍,縱然粉身碎骨,也會矢誌不渝。”張建幀是毫不猶豫點頭,臉色漲紅道:“下官發誓,一定會查清楚所有陷害楚家的人,將他們一一繩之以法,斷然不會縱容這些人逍遙法外,讓忠臣罹難,讓姑娘身背惡名!”
“姑娘,我戴胄也願意為楚家之事出力。楚相乃是下官楷模,下官願效犬馬之勞。”戴胄跟著起身,朝著楚夢溪一躬到地。他不是楚家門生,也沒有得到過楚雲飛看中,但是楚雲飛執掌朝政數十年之久,幾乎整個朝堂上下所有人都知道他的為人秉性。這對於戴胄來說,已經足夠了。
“兩位請起,張叔父您起來。”楚夢溪上前幾步,將兩人扶起來之後,鄭重回禮,盈盈一拜道:“夢溪絕境之中,能得兩位體恤幫助,感激無盡,楚家,楚夢溪,拜謝兩位恩情!”
“姑娘請起,下官受不起!”張建幀顯得有些手足無措,扶著楚夢溪起身之後搖頭道:“姑娘秉承楚相風骨,足以告慰楚家眾人在天之靈,絕境之中,名動京華,不墜楚家風範,沒有對不起任何人,楚家,楚相,也沒有對不起任何人。”
“隻恨昔日我等位卑言輕,而且智術淺短,無法查證楚相被害之背後真凶,以至於釀成大錯。”張建幀歎息道:“現如今我等是悔之無及,卻不知該如何行事,敢問姑娘可有什麽籌算?需要我等做什麽?”
“我還沒想好,楚家的事,背後牽扯太多,所以還不想打草驚蛇。”楚夢溪微微一歎之後轉而道:“叔父執掌大理寺,又是當時楚家一案的陪審官員,想來對於當時所有案卷證據都知之甚詳,所以過些日子,我想去查看完整的卷宗,不知道是否方便?”
“大理寺在結案之後,已經將卷宗上報刑部。”張建幀臉色有些歉然,不過他的話音未落,戴胄轉而開口道:“姑娘放心,您如今有龍禦令牌在手,到時候可以直接光明正大去刑部調閱,刑部上下誰也不敢阻攔。況且,陛下不是明發詔書說要重查嗎?這個時候刑部是不敢插手的。”
“原來是這樣!”戴胄提到龍禦令牌,讓楚夢溪豁然一省,一瞬間忽然想起了此前皇帝給她令牌的時候說的話,頓時若有所思道:“出入官府重地,調動大軍的權力原來是從這裏而來。”
想清楚這一點之後,楚夢溪雖然明白了皇帝的心思,但是卻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很顯然,皇帝給的權力雖大,但是需要她拿來交換的條件,卻更大,以至於擺在眼前的這件事,她不管願不願意,都注定需要站在對方一邊。
“算了,既然如此,那就等複印開朝之後再去吧。”楚夢溪點了點頭之後,轉而看著張建幀道:“兩位此來寧王府,是乾豐樓的事情出了變故嗎?”
“蕭恒出手了,而且把證人送到了大理寺。”戴胄看了一眼張建幀,見到對方點頭,當即開口道:“隻怕這件事事有反複,我等前來,是想詢問王妃,是否有準備?”
“你們已經收下人證了嗎?”楚夢溪眼神一凝,隨即看著對方問道:“大理寺打算如何審理這個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