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朝堂庇護
洪熙六年的冬節剛過,年節也就到了跟前,當百姓們忙著采購年節的禮品,忙碌著過年的時候,大晉的朝堂之上,卻陡然發生了另外一件大事,也一下子成了百姓忙碌之餘的談資。
“啟稟王爺,今日廷議出大事了。”墨南宸依舊沒去上朝,但是宋南雲本身兼任著京城巡防營大統領的職務,朝堂之上有什麽動靜瞞不過他的眼睛,一走進流光閣之後,顧不得行禮急匆匆道:“工部尚書慕青書禦前告狀。”
“他告他的狀,你慌什麽?”墨南宸原本正在緩步慢行,也沒在意對方的話,隨口道:“稍後本王親自進宮去找皇兄說一聲就是,他慕雨柔有膽子推人落水,難道就還以為這件事就能這麽了了不成?”
“不是,王爺,是,他首告王妃私自祭奠楚家眾人,附逆罪犯。”宋南雲苦笑道:“而且是當著文武百官的麵,要求陛下立即派禁軍封鎖寧王府和清溪院,抓捕王妃。”
這一句話說的墨南宸一愣,隨即霍然轉頭看著對方怒道:“你的意思,我寧王府內發生的事情,轉眼間他慕青書就知道了?他在本王府邸安插了眼線不成?”
“就算是安插了眼線,那也不會這麽快啊!”宋南雲搖了搖頭,上前扶住對方道:“王妃私祭楚家眾人,這件事根本就沒幾個人知道,當時清溪院內的奴仆都被王妃打發安置了,院外,院外鎮府常兵也不曾進去。而且王妃是囑咐末將親自去買的三牲香燭,混在冬節的采買物品之中,外人如何得知?”
“你馬上告訴十三,把當晚值守的所有鎮府常兵全都叫過來,本王要親自詢問。”墨南宸定了定神之後,聲音急促道:“另外,你立即坐鎮府門,沒有本王的命令,誰也不準進來。”
“可,那是禁軍啊,若是前來王府,必然是奉了陛下的命令,我們——”宋南雲臉色一白,但是一句話還未說完,忽然見到墨南宸的臉色已經變得非常難看,頓時急匆匆的轉身離開。
“慕青書,你膽子不小,敢給本王來這一手!”墨南宸是臉色鐵青,轉而看向清溪院的方向,露出了一絲堅定的神情。
“大統領,你這是何意?”宋南雲急匆匆帶人安排把守府門的時候,外麵大隊的禁軍已經開了過來,為首的赫然就是王天賜本人。但是也就在這一瞬間,對方見到寧王府幾乎所有的鎮府常兵全都聚集到了門口,頓時臉色一變,指著宋南雲怒道:“禁軍奉陛下命令,抓捕楚夢溪歸案,個中詳情,想來大統領已經知曉,為何——”
“對不起,王將軍,王爺說了,沒有他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踏入寧王府半步。”宋南雲手中長刀一擺,朝著對方冷然道:“慕尚書所言是真是假尚未查證,如何就能直接抓捕我家王妃?今日南雲在此,誰敢上前一步,那就別怪我不念往日的兄弟情分。”
“你敢抗拒陛下旨意?”王天賜手中舉著特質的令牌,朝著對方冷喝道:“王爺雖然節製禁軍,但是末將奉命抓捕,不得不為,有什麽事,你們等楚夢溪歸案之後,自己去找——”
“不必了!”王天賜的話音未落,寧王府內,墨南宸就已經走了出來,而且這麽短的時間對方就已經換了衣服,雖然臉色慘白,但是卻麵容堅定,在李十三的攙扶之下,霍然出現在眾人跟前。
“本王現在就進宮!”麵對禁軍和王天賜,墨南宸卻渾然不顧,反而自顧自朝著宋南雲道:“守住王府大門,本王未歸,任何人膽敢擅闖,就給我砍了。”
一番話說得王天賜和禁軍目瞪口呆之後,李十三已經在眾目睽睽之下,將對方扶上馬車,直奔皇城而去,甚至於沿途因為著急趕路,連番遇到行人都被強行驅散。
承明殿的廷議才剛剛結束,所以等到墨南宸被抬著快速走進去的時候,慕青書等六部尚書尚且還在,隻不過對方的大嗓門此時還在不斷咆哮,震得大老遠都聽得見。
“怎麽?照慕尚書的意思?難不成連本王也要被抓起來你才甘心?”遠遠的一聲怒斥打斷了慕青書的話,被抬進承明殿之後,墨南宸起身獨自走到眾人跟前,朝著皇帝開口道:“稟告皇兄,禁軍封鎖寧王府,已被臣弟阻攔,特來向皇兄請罪,同時,臣弟也有一言,不知王兄能否聽過之後再做決斷?”
“行了老三,你什麽時候還跟朕這麽講理了?”皇帝揮手讓人給他搬了個座之後,轉而搖頭道:“朕也想問問你呢,那楚夢溪是不是在你王府之內,私祭楚家亡魂?你知不知道這件事?”
“知道!”墨南宸掃了一眼在場的眾人,發現墨北歡赫然站在自己的對麵,那雙眼睛正在盯著自己,頓時忍不住冷哼了一聲,轉而朝著皇帝點頭道:“不過臣弟覺得並無不妥,而且不瞞皇兄,臣弟也去上了香。”
“哼,你寧王殿下倒是好大的手筆啊,判了楚家的罪,殺了楚家的人,臨了臨了,卻跑到人家閨女麵前給自己處置的罪犯上香,你這是意欲何為?”墨南宸一句話剛剛說完,皇帝就變了臉色,不過還沒來得及開口,慕青書直接上前道:“難不成還想著用這招讓你們家那位王妃娘娘回心轉意不成?你明知她是犯官之女,那是陛下心存仁慈,才對她網開一麵,但是你卻縱然她對官眷下毒,致使小女毒發垂危,你是何用意?”
“慕尚書倒是扣了一頂好大的帽子!”墨南宸冷哼一聲之後,轉而看著對方霍然起身,身形雖然顫抖,但是卻渾然不顧怒喝道:“你的女兒為何中毒和本王有什麽關係,和本王的王妃又有何關係?你少在禦前信口開河!”他是對前麵的話沒有絲毫理會,反而一句話直接轉到了燕王府的詩會上麵去了。
“你敢當著陛下的麵說沒有關係?”慕青書被墨南宸這兩句話給說愣住了,轉而不由自主怒喝道:“燕王府詩會,眾目睽睽,就是楚夢溪下毒了,害了我家雨柔,你當著陛下的麵就敢抵賴不成?”
“本王抵賴?不是你慕尚書跑到我寧王府說,那是女兒家的口角之爭嗎?”墨南宸冷笑道:“既然是口角之爭,那慕雨柔推搡楚夢溪落水怎麽算?那可是差點惹出兩條人命,難不成慕尚書覺得就這麽算了?”
“至於慕雨柔中毒,在場之人誰看見了?”墨南宸忽然上前幾步,看著對方冷笑道:“本王怎麽隻聽說,慕雨柔當時隻是被靈寵給抓傷了塊皮呢?連她自己都沒在意,怎麽?一回到家就發現自己中毒了?那和本王的王妃有什麽關係?焉知不是你慕尚書得罪了其他人,被人趁機給她下毒報複了呢?”
“陛下,您可得替臣做主啊。”墨南宸一番話說得是慕青書直接跪倒在地,匍匐上前之後來到丹陛跟前,朝著皇帝痛哭道:“寧王殿下信口雌黃,一心一意要維護那個犯官之女,無所不用其極,還請陛下為臣女主持公道。”
“慕卿家莫要慌張,容朕問清楚之後再說。”皇帝掃了一眼墨南宸,轉而又看了看慕青書,起身將對方扶了起來之後,轉而笑道:“你這都哭了一早晨了,別哭了,朕還想著讓你去主持年後修築黃河大堤呢。”
“老五,你辦的詩會,到底是怎麽回事,你來說吧。”皇帝安撫了兩句慕青書,朝著旁邊侍立的鄭大監點了點頭,後者端著一盞參茶走近,遞給皇帝喝過一口之後,剛要接手,卻見到慕青書直接上前端著茶盞,頓時愣了愣之後退到了一邊。
“稟報皇兄,臣弟當時陪著三王兄和其他幾位坐在花廳,並未見到楚姑娘和慕姑娘爭執之詳情。”墨北歡聞言上前幾步,眼睛掃了一眼慕青書之後,轉而肅然道:“但是楚姑娘和其妹確實落水,被臣弟救了上來。”
“事後,臣弟稍稍問詢之後,倒是和三王兄所言大致仿佛。”墨北歡看了一眼墨南宸,悠悠道:“慕雨柔推楚姑娘妹妹楚夢清入水,情急之中,楚姑娘不顧寒冬危險,下水救援,倒是一片情深。至於慕雨柔中毒,臣弟並不知曉,她手上的傷口,倒確如三王兄所言,乃是和楚姑娘爭執之時,被其懷中靈寵所傷。”
這一番話算是說清楚了前因後果,而且皇帝很顯然知道楚夢溪和慕雨柔昔日的恩怨,所以微微點頭之後自顧自的接過慕青書手中的茶盞抿了一口後道:“若隻是因為這件事——”
“陛下,既然燕王殿下已經將這件事原委說了明白,那慕家姑娘中毒的事情,隻怕還需要另行查問。”皇帝的話尚未說完,墨北歡身後,中書令柳橙慢騰騰的出列道:“就算是慕家姑娘中毒和楚夢溪有關,誠如寧王殿下所言,不過是口角之爭,了不起讓楚夢溪幫她解了毒也就是了。現如今我們要說的,可不是這種閨中女兒爭風吃醋的事情,而是私祭楚家亡靈,試圖挑戰陛下威權的大事。”
他一句話直接將之前被忽略的重點又給拎了出來,說的墨南宸眉頭一皺,剛剛轉向墨北歡的目光驟然間聚集到了柳橙身上,那瞬間迸發出來的氣勢,直接震得周圍其他人跟著惶然不止。
“中書令的意思是,打算連本王一起抓了不成?”墨南宸一字一頓,看著對方冷笑道:“本王要是不答應呢?”
“啟稟陛下,大事不好,寧王府門口,禁軍和寧王府鎮府常兵打起來了。”墨南宸一句話,直接讓在場的氣氛再次變得冷峻起來,也惹得皇帝眉頭瞬間皺在了一起,但是沒等他開口,外麵一名禁軍就已經匆匆而來,將這種氣氛瞬間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