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公審

  “王爺,這,這百姓來的太多了吧?末將還是帶禁軍將他們隔開吧,不然的話隻怕要出大亂子啊。”大理寺外麵,百姓是一層接著一層將這個地方圍的嚴嚴實實,那不斷傳來的竊竊私語和指指點點甚至於讓宋南雲頭皮發麻,招呼守在門口的李十三等人全力戒備之後,自己匆匆走進了公堂。


  “不必擔心,人來的越多越好,我就是要讓這些百姓都知道這個老匹夫的嘴臉。”墨南宸擺了擺手,轉而朝著身邊的大理寺卿張建幀道:“時辰不早了,去派人把人犯和證人都帶上來吧,本王要讓他們當堂對峙。”


  一排排的禁軍和一隊隊的大理寺衙役快速帶著一個個身穿囚服的楚家人抵達公堂之後,隨後陸續將其他十幾名各式各樣的人等全都帶齊之後,墨南宸一拍案幾,看著眼前的楚雲飛冷笑道:“大膽奸相楚雲飛,謀朝篡逆,勾連駐外將領,欺上瞞下,把控朝堂,暗中收取賄賂,蓄養私兵,你可認罪?”


  “哼,墨南宸,你為了給本官身上潑髒水,倒是想出了這麽多陰招,好得很啊。”楚雲飛披頭散發,但是卻拒不下跪,反倒是直指對方怒斥道:“本官身正不怕影子斜,倒是想看看你都偽造了什麽罪證!”


  “嗬嗬,是嗎?那好啊,我們一樁樁一件件來說,看看你楚相到底身子有多正。”墨南宸朝著宋南雲一使眼色,後者當即上前,按著一疊文告遞給楚雲飛道:“楚相請看看,這是在你書房內搜到的聯絡慶曆軍、邢台軍和淮南軍三軍主要將領的往來信件,上麵可是有你楚相的大印,這做不得假吧?”


  “諸位百姓請看,這是楚相的字跡,上麵楚相的大印想來諸位都見到過,看看,這是不是證據確鑿,上麵約定三軍將領於年底同時動手,奪占地方州郡大權,割據自立,切斷朝廷和東南各州之聯絡,斷我大晉之稅源,上麵白紙黑字清清楚楚。”宋南雲見到楚雲飛沒有開口,深吸一口氣之後,將書信擺到了外麵給百姓一一過目之後,一瞬間嘩然之聲大作。


  “白紙黑字?”百姓的喧嘩讓楚雲飛拖著鐐銬上前幾步,看著眾人一開口,迅速讓百姓安靜下來,隻聽他的聲音快速響起:“我楚某人的字跡天下人皆知,若是有人想要偽造證據,諸位覺得困難嗎?模仿字跡而已,算是什麽難事?諸位信不信,本官能模仿任何人的字跡,便是這上頭坐著的寧王殿下,我須臾之間就能造出一份他自己都分不出真假的造反檄文出來。這天底下靠一紙書信就能斷人生死的把戲,諸位也就聽聽,若要當真,否則的話,這全天下的人隻怕有一半都有可能會被人誣陷謀反。”


  “怎麽,諸位不信是嗎?”楚雲飛見到最前麵的幾個百姓看著自己麵露遲疑,當即怒喝道:“大理寺卿,準備筆墨,本官就當著所有人的麵,給寧王寫一份造反檄文,讓大家好好看看,那是不是寧王他自己的手筆。”


  怒喝聲震動整個大理寺刑堂,也一下子讓張建幀臉色大變,本能的起身直接吩咐人準備紙筆,但是隨即反應過來,匆匆朝著墨南宸告罪道:“殿下,還是,還是說說其他的罪證吧,這一紙書信實在是不足為信啊。楚相確實有這個本事,而且下官履職大理寺卿這些年,也確實見過這等臨摹高手,隻要見過一次,就能模仿出以假亂真的字跡,其中有一人剛剛流放西南。”


  “你說什麽?”墨南宸原本看著楚雲飛冷笑不止,但是此時忽然聽到張建幀這句話,頓時一愣,臉色也在這一刻忽然起了變化。


  “啟稟王爺,楚家楚雲龍帶到。”墨南宸一句話說的張建幀心頭一突,剛要回話,外麵一隊護衛匆匆擠開人群,抬著一個血肉模糊的中年人走了進來,一瞬間讓百姓嘩然不止的同時,也讓楚家帶上來的幾名女眷搶上前去嚎哭不止。


  “楚雲飛,那說說你蓄養私兵,收受賄賂的事情吧?”墨南宸一拍桌子,震住了所有人之後掃了一眼護衛遞上來的口供呈文,轉而朝著楚雲飛冷笑道:“你弟弟可是招認了,你讓他出任荊州刺史,在任上一麵大肆收刮錢財,一麵蓄養私兵,暗中勾連江防軍將領阻斷長江航道,這件事,人家可是已經招認了啊!”


  “你在汙蔑。”楚雲飛怒吼一聲之後轉而看著躺在地上艱難的睜開雙眼的弟弟楚雲龍,怒道:“你如何能夠招認這些子虛烏有之事?”


  “大兄,我不招認不行啊,他們要活活的折磨死我!”楚雲龍說話的時候嘴巴裏還噴出了一口鮮血,朝著眼前憤怒的楚雲飛歎息道:“大兄,別再固執了,人家是鐵了心要我們楚家上下全都死啊,你不說,不說也是一樣!”


  他一口氣說完這些之後,瞬間倒了下去,等到楚雲飛搶上來之後,卻發現對方已經沒了鼻息。


  “墨南宸,你這是在屈打成招,肆意用刑,這等的口供你如何能夠說服天下人?”弟弟的死讓楚雲飛目眥欲裂,猶如一頭暴怒的雄獅,霍然起身盯著對方怒斥道:“我楚家任何一人都對得起天地神靈,對得起朝廷,你用這種卑鄙的手段來巧奪證據,你能堵得住天下人的悠悠之口嗎?”


  “我是堵不住,但是我需要理會天下人嗎?”墨南宸指著對方冷笑道:“你楚雲飛謀反篡逆的罪證不用我來說,天下人皆知,蓄養私兵,勾連江防軍,那千裏大江之上,往來的商旅貨船每一個人都是人證,你還要本王說什麽?”


  “人證?”楚雲飛冷笑道:“所有人都是人證,你怎麽不說我楚家如今是舉國聲討呢?若是如此,本官如今還用得著聽你在這裏信口雌黃,肆意汙蔑我楚家清白嗎?”


  “我就想說,你現在已經被舉國聲討了。”墨南宸看著對方一字一頓道:“這份口供稍後會傳檄天下,告知所有人,你楚家的罪行。到時候不管你是認還是不認,都沒關係。你聰明一世,到頭來還是不如你弟弟通透,他明白了這個道理,所以就不用再守法場五馬分屍之苦。”


  “楚雲飛,私兵受賄,證據都在這裏,你自己看看吧。”墨南宸右手一揮,旁邊護衛迅速上前,將足足十幾分書信和連續十幾個大箱子抬了出來,看著對方冷笑道:“這就是從荊州刺史府搜出來的,你弟弟都已經招認了,這裏還有你給他寫的關於荊襄官員賣官鬻爵的信函,上麵不僅僅有你的字跡,還有你弟弟的字跡和荊襄五個州郡大員的簽名,這件事你該不會也以為是別人捏造的吧?”


  “信件若是可以作偽,那簽名又如何能夠幸免?不過多寫幾個字而已。”楚雲飛搖了搖頭,看也不看對方道:“墨南宸,你的汙水盡管潑吧,本官相信,天地自有公道,不會冤屈忠良,朝廷自有公論,不會讓我等寒心。百姓自會明白,我楚家上下,無過!”


  他說到這裏奮力大呼,聲若雷霆,真動四方,也一下子讓外麵百姓的喧嘩聲隨之大起。楚雲飛身居高位,執掌朝政數十年,京城百姓都聽過他的名頭,而墨南宸此時拿出來的證據很明顯漏了一環,從頭到尾都隻是物證,而沒有人證。


  “嗬嗬,我知道,你不會心服,人證這不是來了嗎?你自己看看吧!”墨南宸看著對方搖頭道:“當真是死到臨頭,依舊是冥頑不靈啊!今日就讓你死個明白!”


  “啟稟王爺,慶曆軍主將林涵畏罪自殺,家中上下十一口全部懸梁自盡。”急匆匆的信使是一路快馬兼程而來,甚至於直接到了大理寺門口才一躍而起,將消息送達之後掏出一份皺巴巴的書信道:“這是林涵的絕筆信,在懷中搜出來的。”


  “你們是幹什麽吃的?為何讓他畏罪自殺?這等謀逆的主犯應該押赴京城,誅殺九族!”墨南宸一把搶過書信,轉而怒喝道。


  “慶曆軍上下群情激奮,我等雖然奉命傳旨,卻無法入得軍營。”信使被墨南宸一腳踢翻之後,掙紮著爬起身來道:“所以晚了一步,被林涵自殺成功。”


  “嗬嗬,又是一份書信,造假之人從京城到荊州再到慶曆軍中,楚雲飛,這一次你還有什麽好說道的?”,墨南宸沒理會信使,反倒是將書信打開之後,掃了一眼,轉而看著楚雲飛怒喝道:“這是林涵的絕筆信,說的是你和他溝通串聯,準備伺機起事的事情,難不成這也是假的嗎?”


  “若是真的?你還用得著這麽氣急敗壞嗎?”楚雲飛看了一眼信使,轉而問道:“慶曆軍上下群情激奮是嗎?你們隻顧著抓捕林涵,難道就把這數萬之眾的慶曆軍給忘了嗎?誅殺慶曆軍主將,卻不知道安撫軍心,墨南宸,你好歹也是領兵征戰多年的軍中宿將,你知道軍心嘩變的後果嗎?”


  “後果是什麽——”墨南宸眼神一凝,反問尚未開始,外麵再次有人闖了進來,而且是兩撥信使一起抵達跟前。


  “啟稟王爺,揚州急報,淮南軍嘩變,阻止傳旨欽差拘捕主將常冰言,致使軍前雙方對峙,常將軍為了避免兵亂,自戕於傳旨欽差跟前。”前往淮南的信使剛剛說完,另外一人就急不可耐開口道:“邢台軍急報,邢台軍主將柳擎在軍中死士掩護之下逃離軍營不知所蹤。傳旨欽差無法調動邢台軍參與追捕,請求朝廷速速派人整頓邢台軍。”


  “常冰言死了,而且還是為了阻止淮南軍兵變,這樣的人如何是反賊?如何和我楚某人裏應外合,勾結叛亂?”楚雲飛慘笑到:“可憐常將軍為國征戰多年,出生入死,連自己的雙生子都犧牲在了戰場上。這等的國之柱石,卻被你們這些小人誣陷,沒有死在戰場上,卻自戕於軍中。墨南宸,你這樣的人該下地獄!”


  “你知道,為何邢台軍會不停朝廷號令嗎?為何欽差無法調動邢台軍嗎?”楚雲飛盯著臉色微變的墨南宸冷喝道:“因為將士們不是瞎子,他們分得清善惡忠奸,他們知道保護自己的主將!”


  “夠了!”墨南宸怒吼一聲,一揮手直接將楚雲飛打翻在地,轉而怒斥道:“就算是沒有了這三個人證那又如何?我告訴你,今日你必死!”


  “哼,我楚雲飛人可以死,錯可以認,但是楚家的風骨絕不會丟。”楚雲飛被墨南宸一隻大腳踩的喘不過氣來,但是卻毫不畏懼道:“你靠著這些一紙空文就想治我的罪,我告訴你,他日天下所有人都會如邢台軍那般,讓你萬劫不複。”


  “王爺,要不要上報兵部,發下海捕文書?”信使還在等著回話,但是此時這句話一說出口,卻直接讓墨南宸的臉龐變得火辣辣的,這個時候三名預想中的人證兩死一逃,他除了手中的一封絕筆信之外,什麽都沒有得到。那一瞬間的目光宛如要殺人一般,嚇得兩名信使連滾帶爬的衝了出去。


  “張建幀,去上報陛下,立即從北境抽調顧開山接手慶曆軍,抽調林勇接手邢台軍,抽調吳孟達接手淮南軍。告訴三位將軍,安撫軍心為上,嚴禁邊軍兵馬參與朝廷爭鬥。我大晉必須保住這三支邊軍,否則天下大亂,百姓必受無盡戰火。”楚雲飛掙紮著起身,臉色一怔之後,聲音再度傳出,那一瞬間雖然身穿囚衣,但是散發出來的氣勢卻讓張建幀毫不遲疑的躬身行禮的同時,也惹得墨南宸臉色跟著大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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