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七章 兵變
先帝的生母,乃是當今太後的姑母,伊家傳來的消息裏清楚記載著,當年先帝生母還是丞相府小姐時,便同將軍府的大公子糾纏不清,本是青梅竹馬,卻被宮牆束縛住了。但傳言裏講得清清楚楚,先帝,乃是她與大將軍藕斷絲連的產物。
聽完阿進所說的話,重浮眉頭緊鎖,兩手緊緊垂在身側,沉聲不語。
這件事關係大離江山的血脈,非同小可,伊家這樣做有何目的,當真讓重浮想不透。
沒等他再想些什麽,一身朝服的嚴炙便匆忙趕來了,他本是準備去上朝的,卻沒想到街邊都傳起了這樣的傳言,來不及去上朝,如今最重要的,是護住重浮的性命。
同嚴炙一起來的,是何丞相,他也是聽到了這樣的消息,怕重浮會有危險。作為三朝元老,何丞相對當年的事也有所耳聞,隻是事關朝廷辛密,那件事,早就被他壓在了心底。
“王爺,不管伊家目的是什麽,今日這傳言已經鬧得人盡皆知了,如今大離的血統,隻留了你一人,就算是為了大離的江山,這大離的皇位,也非你不可了。”
嚴炙跪拜在重浮身側,一雙眼裏帶著淩厲目光。所說他之前不同意自己的意見,是因為師出無名,隻是現在,伊家放出這樣的消息,正好給了他們一個機會。
修長的手指輕扣著大理石桌麵,一雙鳳眼裏滿是拒絕,他不願同皇權扯上半分關係。
嚴炙知他不願,卻還是跪在地上不起來。若不做這皇帝,重浮難逃一死。
何丞相也同他跪在了一起,抬眼沉重的看了重浮一眼,才開口道:“王爺,嚴公子說的有理,這大離的血脈,不容他人混淆。您才是命定的天子,這天下,應順應天意。”
倘若現在規勸自己的是李青飛,重浮倒還不吃驚,隻是如今勸自己奪得皇位的,竟會是何丞相。
何丞相是景泰的舅父,如今太子身死,這皇位理所當然是景泰的,可他沒想到,何丞相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抬眼見重浮眸子裏的驚訝,何丞相微微一笑,又繼續說道:“我知道王爺心裏在疑惑什麽,景泰那孩子無心皇權,就算當上了大離的皇帝,也是個無所事事的皇帝。”
這樣說著,何丞相眸色一沉,雙手合在一起,朝著重浮一拜。不管是先帝,還是如今的皇帝,又或是景泰,雖不是太昏庸無道,卻從沒做過什麽豐功偉業,皇帝在位期間,若不是有重浮和許將軍支撐在邊境,這大離的江山,怕是早就成為其他國的附屬之地了。
他雖是景泰的舅父,卻也是大離的丞相,保衛好大離的疆土,是一個臣子應盡的義務。他曾經還想過,若是大離能有個向重浮一樣的君主,豈不是一件好事,如今這件事有機會成為現實,他自是不遺餘力。
聽了他的一番話,重浮有些許動容。鳳眼裏閃過不少光亮,眸色深沉至極。他本無心皇權,這皇權卻找上了他。
重浮鳳眼微眯,抬眼看著空中生起的太陽,在兩人的勸解下,心生動搖。
他為的,不是什麽皇權高位,而是守護好大離的江山,父親在世時,便同他講過,他是大離的人,就算是死,也要守住這百年基業。
如今的皇帝,卻是不是什麽明君,隻是此刻發動內戰,周圍國家亦是虎視眈眈。鶴蚌相爭,漁翁得利的道理,他很清楚。
就在兩難之際,飛羽急匆匆的從外麵趕來,見他們都在這裏,一個個神色凝重的很。
“王爺,皇帝身邊的太監來宣過旨了,說是您夥同日應,造謠辱沒皇室血統,即日押於天牢,斬立決。”
飛羽一字一句的轉述著聖旨上的內容,又同他們一起跪下來,“王爺,京城外的五萬大軍已經朝這裏趕來了,若您再不做決定,便真的要…”
聽到皇帝已經下了誅殺令,重浮眸色一冷,將手緊緊攥拳,饒是他不想反抗,可五萬大軍已經到了門口。
嚴炙聽到他說的話,眼裏閃過暗喜,同重浮道:“王爺莫要擔心,前幾日我以王爺的名義給各地的軍營寫了信,方才有暗子來報,人馬皆以到了京城。”
如是說著,嚴炙嘴角微微上揚,重浮猛的抬頭,眼裏帶著無限憤怒,如此一來,他非反不可了。
重浮常年領兵打仗,在軍隊裏威望極高,再加上伊家傳來的消息,說重浮才是正統血脈,一時間將士情緒高漲至極,重浮知道,這場仗,就算他不想打,也是不可能了。
鳳眼朝窗外的太陽看去,閃爍著灼灼日光。
重浮帶領的隊伍,都是常年在邊關戍守的,雖然隻有兩萬人馬,卻殺了那五萬大軍一個措手不及。
為了減少傷亡,重浮兵不血刃,擒了那大軍統領,他在軍中本就有威望,隻剩了些小嘍囉,自然不在話下。
兵變不到一天,重浮一身銀白鎧甲,帶領禁軍破了宮門。
一身龍袍的皇帝正在龍椅上哀歎不已,那日許戍言帶來的信裏,便是陳述著當年的事實,隻是他沒想到,許戍言竟然會被大火燒死,那日他曾派人去日應調查,伊家家變,他便以為這件事不會再被提起了,可事到如今,伊家家主剛剛上位,就將這消息傳進了京城。
重浮會發動兵變,皇帝一點也不驚訝,隻是他沒想到重浮隻用了一天時間,便破了他的城池。
還有音貴妃,音貴妃身為景泰之母,不為景泰謀皇位也就罷了,這城門這麽好開,怕是有她一半的功勞。
沉重的大門被推開,有萬道光芒直射進來,晃瞎了他一雙老眼。
直直朝門口看去,隻見一銀白盔甲的男人,男人身形修長,一雙鳳眼裏帶著疏離,一步步朝自己走來。
重浮麵無表情,一張冷俊的麵孔讓人生畏。
“重浮,你這是弑君!”皇帝還做著垂死掙紮,死死抱住那龍椅,一雙渾濁的老眼緊瞪著他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