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七章 下葬
重浮自遠處走來,拂手替崔若雅擋去扔來的菜葉,鳳眼裏帶著冷意,冷眼盯著何丞相,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何丞相倒真是讓本王大開眼界,送葬的隊伍裏,還多了這麽多刁民。”
將崔若雅護在自己身後,重浮冷眼看著何丞相,抬眼見到那空棺材,心裏一陣猛痛。
“王爺謬讚了,也許是老臣年老了些,竟看不出這些百姓是刁民,老臣倒是覺得,這群刁民,比王爺心熱了些。”
何丞相絲毫不懼怕重浮的冷眼,嘴角扯出一絲嘲諷的笑,替許戍言不值。她才沒死幾天,重浮先是同她撇清關係,又整日同崔若雅混在一起,甚至這場鬧劇,若是沒有重浮撐腰,崔若雅也不敢來。
沒有回答何丞相的話,重浮冷眼看向身後的崔若雅,一身紅衣在鋪天蓋地的白色裏十分紮眼,讓他眉頭緊皺。
“你怎麽會在這裏?”將她頭頂的菜葉拿去,重浮眉頭稍皺。
崔若雅沒想到他會挺身而出,這幾日他對自己格外溫柔,溫柔的有些不像話,麵對這樣的重浮,她一時不知道說些什麽。
隻是一副柔弱模樣,拿著帕子擦掉臉上的淚水,“王爺,臣妾怕今日有雨,是來給王爺送傘的。”
指了指身後的綠兒,綠兒忙從轎子裏取出了一把傘,崔若雅又接著說道:“臣妾不過是同何丞相他們走了一條路,他們變這樣對我。”
崔若雅如是說著,示弱般哭泣起來,哭聲讓重浮心裏沒由來的一陣煩躁,眉頭一皺,冷眼看向了何丞相,朝阿進吩咐道:“真是放肆,是當本王的側妃是好欺負的?去將鬧事的人都抓起來。”
雖然這樣吩咐著,阿進卻沒有動,徑直站在重浮身後,視線一直放在許戍言的棺材上,那個言笑晏晏的女主人,他再也不會遇見了。
重浮的話讓一眾百姓氣焰更高,其中一人高聲大喊道:“這就是那位重王爺吧,王妃這麽好的女人不要,非要同這個女人在一起,王妃生前一定受了不少苦。”
百姓們一個個都轟動起來,連帶著看重浮也不順眼極了。
嚴炙見他們又要扔出手裏的菜葉,忙上前一步,朝重浮一拜,隻是眼底多了一抹生疏。他認同的主人,不該是這樣一個不知好壞的人。
“王爺,如今的許戍言不是你的妻子,卻也是良將之後,如今送葬的隊伍被你的側妃阻了,恐怕不妥。”
不想同重浮鬧僵,嚴炙麵上帶笑,觀察著他的神情。在重浮臉上,找不到絲毫的傷心。
重浮冷哼一聲,一手將崔若雅護在懷中,冷眼看向嚴炙,悠悠開口道:“這條路人人都可以走,一個死人都能走,憑什麽本王的側妃不能?難道非要本王升她做正妃,這條路,她才能走?”
聽了重浮的話,崔若雅身形一震,不可置信的看向重浮,臉上閃過一抹驚慌,他要讓自己做正妃?那樣高貴無比的位置,讓她一下子接受不了。
不過若是真成了重王妃,倒是個好事。
“王爺,請自重!”鬆開扶著何靈的手,李青飛也走了出來,同嚴炙站在一麵,朝重浮如是說著。
許戍言的死,讓他痛心極了,可更讓他心痛的,是重浮的態度。李青飛原本以為,重浮是愛許戍言的,隻是如今看來,對於重浮來說,許戍言不過是一時的玩物罷了。
清菏在人群裏,狠狠瞪著重浮,王妃為了他不惜剜過自己的心頭血,可到頭來,卻得不到他的一點感恩,即使是這最後一程,他都要來摻上一腳。
隊伍遲遲不動,天空越來越陰翳,百姓們大多耐不住性子,竟有人便重浮扔了菜葉。
一聲放肆從崔若雅嘴裏出來,引得更多的人不滿,嚴炙抬眼看著重浮,麵色逐漸陰沉下來,開口慢聲道:“王爺可知有句話叫法不責眾,如今眾人請願,請王爺移樽他路,給許姑娘行個方便。”
將許姑娘三個字咬的極重,嚴炙明顯感覺到重浮臉色陰沉了一下。
“王爺,王妃從小便一直喜歡你,一心期盼著嫁給你,又為你做了那麽多事,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如今她已經不在了,求你行個方便,讓她安心上路吧。”
清荷的聲音隨著一道雷聲響起,跪在人群之中,一邊說著,一邊向他磕頭,淚水從眼角劃過,飛羽心疼的很。
抬眼看著重浮,重浮的神色也不是很好,藏在袖子裏的手死死捏著,想起一切有關許戍言的事來,心裏痛的不行。
“王爺,府裏還有事沒做……”阿進見他進退兩難,上前一步解圍。重浮看了他一眼,又朝那空棺材看過去,過了半晌,終是拂袖離去。
崔若雅離開了,送葬的隊伍終於繼續前行,行至目的地,將那棺材安葬。
大雨隨著一陣雷聲傾盆而下,直直打在眾人身上,雷鳴響徹雲霄,像是在為她鳴不平。上天都在為許戍言的離去哭泣。
何靈身子虛,卻也一直站在大雨中,淚水混著雨水打在地上,那日京城裏沒有多少人,大多數的人們都聚集在許戍言的墳墓前,任由夏雨的侵襲。
大雨一直下到傍晚,重浮負手站在窗前,抬眼看著被雨水侵襲的一院子花,眸色深沉至極。一曲哀調從卿穗院中響起,在整個重王府回蕩。
垂眸看著院中楊柳,楊柳低著腦袋,雨水從葉子上低落,像是在哭泣。
重浮眸色一沉,不知不覺走進了許戍言的院子裏。她的院子空當了好幾日,顯得死氣沉沉,院子裏的花草無人修剪,雜草叢生。
俯身清理著雜草,任由泥土沾在衣衫上,雨水打在錦衣上,印濕了大片,忽聽到房簷上有動靜,重浮眸色一沉,輕聲將飛羽喚了下來。
“你是不是也覺得本王心狠至極,不是個好人?”嘴角扯出一抹苦笑,重浮沒有回頭,對著飛羽說著。
嘴角一抹蒼涼笑意,一雙鳳眼裏滿是惆悵。抬眼朝飛羽看去,又擺弄著手裏雜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