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二章 大火
她為了自己剜了心頭血,差點連命都丟了,這一份恩情,無論如何,重浮也還不清。
“王爺不要說了,這樣的話月兒都聽膩了,月兒隻是想一直陪在王爺身邊,其他的,月兒都不在乎。”
嚴月兒如是說著,不待重浮做何反應,徑直走出了書房。離開書房,臉上的傷心一閃即逝,嘴角勾起一抹笑來。
她要的,便是重浮的愧疚,隻要重浮對她的愧疚越多,他便越不會懷疑自己,就像上次將許迎救出地牢,重浮也不曾懷疑過她。
想著不日重浮便可休了許戍言,嚴月兒眉眼一彎,欣賞著自己新做的指甲,等到離間了兩人之後,她便是景稠的頭號功臣。
嚴月兒離開書房後,重浮眉眼壓的更低了,手裏攥著那休書,一雙鳳眼裏滿是惆悵,一麵是許戍言的不喜歡,一麵是嚴月兒的深情款款,他誰都不想辜負,可事事不隨人願。
拿起一旁的筆,重浮心一橫,眼裏閃過一絲冷意,倘若她真的不想待在自己身邊,他又何必強求呢。
堂堂重王爺,他從沒像現在這樣為難過。
一紙休書寥寥幾筆,重浮卻寫了整夜,直到第二日天亮,都沒能從書房裏走出來。
公雞鳴叫聲從外麵傳來,重浮抬眼朝窗外望去,卻隻覺得天色陰沉的厲害。
一抹烏雲埋在天空上,就像是他此刻的心情,沉悶的很。
垂眼看著桌上的一紙休書,重浮自嘲一笑,將阿進喚了進來。
喚了阿進幾聲,卻不見有人來,重浮眉頭一皺,推開了書房的大門,卻見外麵空無一人,就連時常隱藏在大樹上的飛羽,都沒有出現。
心頭傳來一陣刺痛,重浮眉頭一皺,無端心慌起來,大手裏冒起冷汗。
重王府裏這麽安靜,很不尋常。
收起桌子上的那封休書,重浮剛要出府,便見阿進衣衫淩亂的趕了回來,不小心同重浮撞在了一起。阿進抬眼見是重浮,忙跪在了地上。
見他這麽慌張,重浮眉頭緊鎖,藏在袖子裏的手微微一顫,“你這是去了哪裏,怎樣這麽慌張?還有,飛羽他們都去了哪裏?”
聽他一問,阿進神色更差了些,跪在地上久久不語,整個人籠罩著沉悶的氣息。
“王爺……昨夜將軍府走水,我們全都去了將軍府。”阿進跪在地上,支支吾吾的說著,將頭埋在地上,不敢看向重浮。
一聽將軍府走水,重浮眸色一沉,“王妃呢,可有受傷?”
最近正是夏日,又怎會無故起火,重浮心頭一緊,見阿進久久不說話,重浮鳳眼裏閃過一絲冷意。
“火勢太大,我們……沒找到王妃……”阿進低頭說著,眼裏滿是愧疚,昨夜他睡得太死,忽聽到清荷來敲門,說是將軍府起火,讓他們趕緊過去。
阿進原本以為隻是小火勢,可誰能想到到了那裏,映入眼簾的,是一片火海,連同院落裏的桃樹都被燒成了火樹。
滔天的熱浪讓他們退卻了腳步,那樣大的火勢,他們根本來不及救人。
昨夜重浮將自己關在書房裏,阿進不敢打擾他,便沒同他提起這件事,可紙終究包不住火,如今他還是知道了。
聽了阿進的話,重浮鳳眼裏滿是猩紅,一把將阿進揪起來,麵色陰冷的嚇人,“能是多大的火,她還能燒成灰燼不成?京城裏的防衛兵都是擺設嗎?”
雖然這樣說著,重浮心裏慌張的不行,將阿進狠狠甩到一邊,運起輕功,朝將軍府飛奔而去。
阿進呆愣在地上,一時說不出話來,想著昨夜那大火染紅了漆黑的夜空,宛如黑夜裏綻放的一朵紅蓮,火紅的嚇人。
重浮一路奔至將軍府,映入眼簾的,便是一片廢墟,往日的府邸如今隻剩下殘垣斷壁,黑壓壓一片,沒了一點府邸的樣子。
清荷一身灰塵跪在地上哭泣,兩隻眼睛通紅的厲害,手裏拿著一隻被燒焦的珠釵。
慢慢朝她走近,重浮眸色一沉,眼前的一片灰燼,讓重浮心生恐懼,生怕這灰燼裏,也有著許戍言的殘骸。
“王妃呢,她在哪裏?”聲音微微沙啞,重浮居高臨下的審視著清荷,緊捏著手裏的休書。她昨日還趾高氣昂的朝自己要著休書,怎麽今日就成了這番景象?
聽到重浮的聲音,清荷才微微緩過神來,手裏拿著那隻僅剩的珠釵,開口道:“王妃她……在裏麵。”
她昨夜將完顏琳安排妥當後,想著回將軍府照顧王妃,隻是清荷還沒走到將軍府,便見到了滔天的火光。
清荷想要衝進去看看情況,可火勢太大,她隻能去重王府搬救兵,大火燒了一個時辰,等他們能進去了,整個府邸裏隻有一捧捧灰燼。
這隻簪子,是從許戍言的房間裏找到的,這簪子重浮並不陌生,正是昨日去許府,她頭上戴著的那隻。
聽了清荷的話,重浮眸色一冷,抬眼看著眼前的灰燼,嘴角微微顫動,她怎麽會化成了灰燼呢,每次她都能絕處逢生,這次,一定也會有生機。
這樣想著,重浮扔下那休書,徑直朝那殘垣斷壁裏走去,不顧灰燼染上華服,跪在一片灰燼裏,伸手摸索著,不放過每個角落,重浮睜大了一雙眼睛,仔細的尋找著。
他不相信,昨日還同他言笑晏晏的許戍言,今日會變成一堆灰燼。
眸色漸漸變得通紅,重浮在一片殘垣斷壁裏找了一個時辰,直到體力透支,才停下了動作,飛羽站在他身後沉默不語,感受著他周身散發的無盡冷意。
重浮找遍了每一個角落,卻尋不到許戍言的身影,兩眼通紅的嚇人,抬眸注視著飛羽,眼裏滿是陰翳。
早知道會出事,他應該強行將她帶走的,她那麽怕疼,被火灼燒皮膚的痛感,定是生不如死。
想著她受過的痛苦,重浮心裏刺痛的不行,她當真是恨透了自己,連一封休書都等不及,就要徹底的離開他。
眼裏滿是愧疚,重浮想要起身,卻因為跪的時間太久,身形一個踉蹌,朝灰燼裏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