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九章 我要帶走她
情之一字,害人不淺,竟會讓呂萌丟了性命,許戍言淚眼婆娑的看著懷裏的呂萌,重重的歎了一口氣。
懷裏的呂萌感受到她的哭泣,想要抬手拂去她臉上的淚水,用盡了力氣,卻抬不起胳膊,隻好輕聲說著:“王妃,你不要哭了,這都是我心甘情願的,能救回嚴炙的性命,比什麽都強。”
呂萌的聲音越來越弱,弱到許戍言聽不清的地步,止住自己的哭聲,許戍言低頭看著呂萌,見她神色微微暗沉了些,“隻是我…有些對不起…阿爹阿娘了,有我這樣的女兒,他們一定覺得恥辱…”
實在沒了力氣,呂萌說的顫顫巍巍,眼裏閃過了一絲悲傷,一把抓住了許戍言的袖子,直直的瞪著眼睛,“王妃…我的匣子裏…裝著一封信,是給…給嚴炙的。”
顫顫巍巍的說完了這句話,呂萌沒了力氣,躺在許戍言懷裏,慢慢閉上了眼睛,那一封封信,原本隻是她單相思隨意寫的,隻是碰巧許戍言來送她最後一程,呂萌想著,將那些信交給嚴炙,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心滿意足的想著,呂萌嘴角扯出一個笑來,她實在是太痛了,小腹裏似是有蟲子在翻滾,痛的她不想睜眼,“王妃,我累了,想休息了…”
呂萌的聲音漸漸消失不見,連同她的鼻息也越來越弱,許戍言抱著她坐了許久,直到她身體慢慢變涼,才微微開口道:“累了就休息吧,你丟下的東西,我會給你贖回來的。”
聲音沙啞無比,透露著哀怨,感覺到有人推開了牢房的大門,許戍言不曾抬頭。
鼻間傳來一股熟悉的龍涎香味,許戍言冷哼了一聲,掉下一滴清淚。
眼前的男人是何等無情,他曾經答應過自己,會保護好呂萌,卻沒想到如今出了些小事,他便將呂萌推出去頂罪,這件事本來也不複雜,他明明有更好的辦法,可偏偏,他選擇了最無情的方法。
一陣陰風吹過,感受到懷裏氣息全無的呂萌,許戍言周身一顫。重浮便是個薄情的人,她不敢想象,若是哪天自己置身危險之中,他會不會冷眼旁觀。
思及至此,許戍言眼角劃過一滴清淚,冷笑了兩聲。
重浮一身玄黑色袍子站在牢房前,低眼看著許戍言呆愣的抱著呂萌的屍體,一雙眸子裏滿是愧疚。
他也沒想象到事情會發展到這一步,見許戍言這麽難過,重浮俯下身來,伸手想要拍拍許戍言的肩膀,卻不料她突然開了口。
“臣妾求王爺一件事,讓我將呂萌的屍體從這天牢裏帶出去,不知王爺肯不肯?”許戍言不曾抬眼,語氣裏冰冷至極。
仿佛站在她對麵的從來不是什麽夫君,不過是仇人罷了。
聽著她冰冷的聲音,重浮周身一顫,“戍言,這不是本王想要的…”
“王爺想要什麽,臣妾不想知道,但如今我想做的,隻有這一件。不管你同不同意,就算是拚了這條命,我也要將她帶走。”
一陣清風刮過,許戍言猛的抬起頭來,眼裏滿是生疏,空洞的向重浮看去,嘴角勾起了一抹嗤諷。
“王妃娘娘可別為難老奴,老奴在這裏數十年了。也從未聽說過天牢裏的死囚能被帶出去,死在這裏的人,到最後都是要扔進亂葬崗被野狗啃食的。”
老太監見許戍言要帶呂萌走,一下子著急了,朝許戍言這樣說著,麵上一副勢不饒人的模樣。
聽了他的話,一雙杏眼裏滿是殺戮,許戍言從地上站起,手裏突然出現一把匕首,那匕首淬著劇毒,見血封喉。
將匕首抵在了那老太監脖子上,許戍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聲音如同寒冬裏刮過的陰風,讓人聽了瑟瑟發抖,“我說過的,誰想阻攔,便要他陪葬,更何況那毒酒,是你讓她喝的!”
許戍言雙目通紅,看到呂萌的屍體一時失了理智,若不是重浮眼疾手快,那匕首便刺進了老太監的脖子。
那太監被嚇了一跳,趴在地上瞪大了眼睛。
重浮一手奪過許戍言的匕首,將她禁錮在了自己懷中,看著她死命的抵抗,眸子裏滿是愧疚。
“重浮,我恨你!”一口咬在重浮的肩膀上,許戍言流下幾滴清淚,這件事原本同呂萌沒有半點關係,卻被他們牽扯進去了。
一個才過了及笄不久的少女,無辜慘死在了一場陰謀裏。
重浮眉頭緊皺,任由許戍言發泄著心中的不快。許戍言咬了一會兒,似乎嚐到了那惡心的血腥味,瞪了重浮一眼,轉身將呂萌抱在了懷裏。
不顧身後的太監嘶聲呐喊,許戍言頭也不回的抱著呂萌出了天牢。
那老太監原本想去追,一想到剛才許戍言不要命的想要殺他,忙止住了腳步,回頭看著重浮,狠狠說道:“重王爺,可別怪老奴沒提醒你,這可是天牢,私自從天牢裏帶走一個死人,可是重罪!”
老太監是皇帝身邊的紅人,雖然隻是一個太監,麵對重浮,確實極其的有底氣。
重浮眉頭微皺,見一個太監跟他撒潑,眸色一沉,直直的瞪向了那太監,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來,“我重浮想要帶走的人,就是天王老子來了,也攔不住。”
重浮說完,一腳揣在了老太監的胸脯上,也不管他的死活,朝許戍言追了出去。
一路走著,重浮眸色暗沉,兩手緊緊攥著拳頭。想不通是哪裏出了岔子。
嚴炙行刺失敗,本不是什麽十惡不赦的罪過,再加上嚴尚書同景稠的關係,完全可以私了。即使不是私了,也鬧不成現在這種局麵。
是故嚴月兒找上自己,建議用死囚將嚴炙從東宮的地牢裏換出來時,重浮也欣然答應了,畢竟嚴炙是自己手下的梁才,他也不想他出什麽事。
隻是不知道怎麽回事,當將嚴炙救回來時,京城裏便傳遍了呂萌的消息。直到那一刻他才知道,換回嚴炙的,不是什麽死囚,而是呂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