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侍下意識地擺出攻擊姿態，可當他看到暗門中出現的鬼臉時，硬生生收回了自己摸向腰間匕首的動作，反而站直身體喊了一聲：“鬼王。”
鬼麵人衝蕭斌打個眼色，假裝伸手去拍鬼侍的肩膀，中途卻突然手勢一遍，掌沿在鬼侍的脖子上切了下去。
噗通。
鬼侍暈倒在地，鬼王拖著鬼侍進入暗門，蕭斌緊跟著閃身而入。
“你怎麽又來了？”父親的聲音從麵具後麵傳出來，讓蕭斌覺得一陣溫暖，雖然蕭崔嵬的聲音中並沒有帶著感情。
“大長老要見我，而且，再不行動，麻煩就更大了。”蕭斌把村南的情況簡單描述一遍，鬼王聽完沉默了一會兒。
“不行，我還是不放心你一個人去見大長老，我得想辦法保護你。”說完鬼王看了看地上躺著的鬼侍，彎腰摘掉了他的麵具，戴在了自己的麵具外麵。
蕭斌皺了皺眉，但還是忍住了沒有發出疑問。
他不知道，自己的父親為什麽不肯摘掉自己的麵具換上鬼侍的那一具，他是怕自己看到他的臉嗎？
可是作為父子，有什麽必要這麽保持神秘呢？
但如果他不是自己的父親，怎麽會如此關心自己，甚至要冒風險去陪自己見大長老？
“你的那個同學，齊思璐，這幾日我暗中觀察，似乎主人格慢慢恢複了一些，她有時候會發呆，有時候還會顯出疑惑，不過有莉迪亞在，一時半刻還不宜動手。”
兩人走出暗門，鬼王稍微落後蕭斌一些，仍然做出押解的姿態，隻靠嘴上溝通。
蕭斌點點頭表示明白。
鬼王頓了頓又道：“我還是要提醒你一下，大長老非常可怕，如果不想著了他的道，最好的辦法就是，無論他說什麽，都不要相信。”
這個建議讓蕭斌很是為難，既然他想跟大長老談判，就不可能無視大長老的所有話，否則還怎麽談下去？
隨機應變吧，蕭斌隻能暗自決定。
父親擔心自己鬥不過那老狐狸，蕭斌可以理解，可是為了那麽多無辜的人，為了自己的朋友愛人，他不得不嚐試一下。
還有，為了自己的父親。
雖然他覺得父親現在就在身邊，可是不知道為什麽，卻又感覺跟父親之間隔著不可逾越的鴻溝。
他甚至感覺到，即使自己直截了當地問父親，他在幫大長老做什麽，為什麽不逃走，也得不到答案。
因為他知道，在父親為自己還完債之前，是無法擺脫這宿命之地的。
唯一有可能結束這一切的希望，同樣也在大長老的身上。
蕭斌甚至早就準備好了，由自己代替父親繼續完成使命，讓父親解脫出去，也算是略盡了一些身為人子的孝道。
隻是他卻不知道，這麽單純幼稚的想法，在大長老麵前，或許連徒增笑料的分量都不夠。
通道將要到達出口，血池上方那座八卦台遙遙可見，但大長老的密室卻仍然不知所在。
鬼王也不廢話，直接帶著蕭斌就從其中一條石橋往八卦台上走去，然後站在了八卦台的邊緣，或者應該說，叫輪回台。
畢竟這台上台下，是寄托著大長老成功完成輪回試驗的地方。
八卦台上空無一物，但是卻雕滿了各種各樣的花紋，還沒走上台子，蕭斌就愣了一下。
因為他在欄杆的內側，居然看到了熟悉的東西。
一串的雕刻，最前麵是猴子，然後是不同階段進化的原始人，直到現代人，最後，一個帶著翅膀的人飄在空中。
這不就是蟲王洞裏，蟻後身下的石台側麵所雕刻的畫麵嗎？
為什麽這裏也會有一套？這畫麵到底代表了什麽？
下麵的重生人，借著血柱之力上升，跟長出翅膀飛天，可是有著本質區別的啊，這大長老到底在想些什麽？
還沒見到大長老，蕭斌就體會到了鬼王所說的話，大長老或許真的不是能以常理揣測的人物。
幸好自己的父親就在身邊，這讓蕭斌無形中多了不少的底氣。
就在蕭斌忐忑之際，突然頭頂發出聲響，抬頭看時，洞頂突然掉了下來。
蕭斌嚇得就要後退，卻見鬼王還是穩穩地站在石台邊緣，也就忍住了。
洞頂的下落伴隨著機械運轉之聲，蕭斌這才反應過來不是洞頂脫落，而是機關。
“電梯？”蕭斌忍不住叫道。
那降落的一塊圓形石板，剛好和八卦台重合，石板的中心位置有一根水桶粗的金屬主幹，上端連接著洞頂的一個圓洞，看樣子是通過這個金屬主幹的伸縮，來帶動石板的升降。
鬼王示意蕭斌站上石板，然後自己也抬腿想要上去。
洞頂上的圓洞裏卻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讓他自己上來就行了，你在下麵等著。”
鬼王愣了一下，收回了自己的腳，衝蕭斌做出一個多加小心的暗示。
蕭斌微微點頭站上去，石板開始上升，洞頂的圓洞重新複原後，蕭斌站在了一間寬敞石室的角落裏。
那石板就是這石室地板的一部分，石室裏燈光通明，牆壁上還有好幾麵顯示器，不停切換著石道裏的鏡頭。
蕭斌暗暗咋舌，難怪每次鬼王都讓自己跟緊他，同時切換不同的密道行動，原來他早就把大長老這監控室裏攝像頭的切換時間爛熟於心，才能不讓大長老發現自己暗中的手腳。
不過大長老在哪？蕭斌隻看見了石室沙發上坐著一個中年人。
“不用找了，這裏隻有你和我，我就是你要找的大長老。”中年人的聲音很溫和，眼神似乎也很友善。
可蕭斌卻不淡定了。
不管怎麽說，目前蕭斌見過的二長老和四長老都是老人，大長老在他心裏就算不是個遲暮老者，也應該是個精神矍鑠的老頭才對啊。
可這人看樣子也就五十歲上下，雖然他的目光深沉睿智，但怎麽也無法讓人把他跟幾十年前就坐上大長老之位的那個人聯係到一起。
“坐吧，我之所以能保持這個樣子，說起來也是拜你父親所賜。”大長老指著旁邊的沙發道。
蕭斌轉念一想便露出釋然的表情，不客氣地坐了下去。
“你的父親，或者說，你的爺爺，幾十年保持同樣的容顏，這件事你可能已經知道了吧？他幫我的第一個大忙，就是完成了這個不老試驗，所以，我把自己的天錘送給了他，他又給了你，為的就是以防萬一，哪天你被螟蛾幼蟲找到了，可保你不死。”
兩人促膝長談的樣子，頗有些父子倆談心的架勢，看得出大長老對蕭斌的父親也是抱著好感的，氣氛上也在以蕭斌的長輩自居。
可是蕭斌卻有很多地方聽得不明不白，懵懂地看向大長老。
“這事隻能從頭說起了。”大長老絲毫沒有賣關子的意思，這讓蕭斌想起了鬼王所說的話，難道這大長老在耍什麽花招？
“當年你父親以身試蠱，不但獲得了延續後代的能力，還幫我找到了讓肉體青春常駐的秘法，這可以說是試驗的第一個成果。但是，與此同時我始終有一個巨大的遺憾，這個遺憾，可以稱之為我的第二個目標，那就是蠱蟲的究極進化。”
“你們所說的鬼影蠱蟲，我稱之為螟蛾幼蟲，之所以這麽叫，是因為一個差點就完成了的試驗。”大長老說到這裏露出一絲心有不甘之色。
“我的幾個實驗室你可能都去過了，但是還有的你沒有到過，在其中的一處，蠱蟲遇上了千萬分之一的概率，進化成了螟蛾。”
“螟蛾？”蕭斌想象著蠱蟲的樣子，怎麽也無法將其和飛蛾聯係到一起。
“沒錯，但是那裏的蠱蟲數量不足夠多，所以進化出的螟蛾極其虛弱，很快就死掉了，沒有來得及讓我提取最好的樣本。可以說，那個實驗成果隻是給我提供了思路，卻沒有任何實質上的幫助。”大長老說到這裏卻眼前一亮。
“不過，這已經足夠了。因為我有無數的幼蟲，足夠讓它們進化到足夠強大的狀態，然後再來一次究極進化，得到足夠強壯的命蛾，填補上我複活大計的最後一塊短板。”
“複活鬼穀子的事，跟這螟蛾有有什麽關係？”蕭斌想起了腳下的血池。
“螟蛾，你也可以稱之為命蛾，因為它給我提供了逆天改命的唯一手段。”大長老的雙眼開始狂熱，突然用力拍了一下自己的胸膛。
“你看我的身體，是不是覺得很健康，很年輕？”
蕭斌疑惑著點點頭。
大長老卻突然一拍桌子：“可是這又有何用？。我還不是快要死了。”
蕭斌愕然地張開口，剛剛大長老還說自己的身體永駐青春，為此還很感激蕭斌的父親，怎麽現在突然就改口了呢？
“這年輕的身體隻能讓我在這麽多年裏，可以保持最好的身體和精神狀態來工作，可是卻不能讓我長生不死。你明白嗎？雖然我的身體是健康的，可是我命中注定的生命，卻已經快要完結了。”
大長老，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