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如何,大夥重新打起了精神,一路上不但加快步伐,同時互相照應,盡量在趕到蜂巢之前不給吸血鬼可乘之機。
難道是因為緊張,所以體力消耗過快?
蕭斌看看其他人,雖然全都一副亢奮的表情,但是行動上好像也都不太帶勁。
趕緊找到蜂巢吧,否則真怕應了那句古話——夜長夢多。
就在蕭斌這個念頭剛剛轉過去之時,就真的發生了情況。
斷斷續續的鼓聲突然從旁邊傳來。
聲音不算太大,還有點空洞,但毫無疑問不止蕭斌一個人聽見了。
瞬間好幾束光亮打向聲音來源的區域,但是那裏除了亂石,什麽都沒有。
“咚——咚咚。”這次是另一個方向,蕭斌用最快的速度照過去,還是什麽都沒發現。
“別受影響,咱們繼續走,保持警惕。”胡烈這個時候已經恢複了鎮定,提醒大家。
接下來的路程,一群人就在鼓聲的包圍中前進著。
那聲音有時候從前方傳來,有時候從後麵傳來,一會兒又跑到了左邊,過會兒又去了右邊,但始終不離開這群人的周圍太遠。
每次當光線射過去後,都沒有東西,柳蒼露和李智想起吸血鬼在樹林裏隱藏自己的手段,想要過去檢查,但蕭斌卻不讓他們擅自行動。
誰知道會不會有什麽陷阱在那邊等著人過去?已經減員了兩個人,蕭斌不想再冒險了,還是先找到蜂巢化被動為主動才是更緊迫的事。
“你們聽沒聽出,這鼓點聲像什麽?”柳蒼露突然開口。
“像什麽?”李智沒聽出來,這時鼓聲剛好再次傳來。
“咚——咚咚。”
水生突然啊了一聲:“這,這不是打更的聲音嗎?”
“打更?”蕭斌這些現代人都有點迷糊,胡烈卻也一拍腦門:“還真的很像啊。這個節奏我想想,對,應該是三更。”
打更是古時候表示夜晚時間的辦法,這個大家都知道,可是具體什麽鼓點代表幾點,蕭斌他們還真沒人研究過。
“沒錯,一慢兩快,就是三更。現在幾點了?”水生問。
蕭斌看看手表:“晚上十一點多些。”
“正是三更天。”柳蒼露的臉色微變。
“有人在打更給咱們報時?這是啥意思?”李陽覺得有點瘮的慌。
翠竹突然來了一句:“不會是鬼差要來抓人吧?不是說,閻王要你三更死,誰敢留你到五更?”
翠竹的話嚇得李陽和胡烈同時吸了口涼氣,這倆人心裏有鬼,當然會怕鬼敲門。
“你可別瞎說啊。”胡烈剛剛警告完,打更的聲音便再次響了一遍。
此時的聲音在他耳中不但空洞而飄忽,更加混雜了陰冷透心的寒意。
李陽更是一下想到了李月,難道,這真是弟弟的鬼魂來索命了?
環境會影響人的精神狀態,平時膽大的胡烈和混橫的李陽,此時都變得異常脆弱起來,生怕四周的黑暗裏會突然跳出一黑一白兩個差爺,帶他們走。
“吸血鬼還會打更?”婉月小聲嘀咕。
“那就是索命鬼唄。”李智故意說道,然後看著李陽和胡烈,原來他也看出了些端倪。
氣氛一下變得緊張起來,一個看不見的鬼在圍著自己打更,放在誰身上都不會覺得舒服。
“咱們的時間恐怕不多了。”胡烈顧不上李智的諷刺,突然臉色發白地說。
“你瞎說什麽,老子手裏有刀,誰能把老子怎麽樣?”李陽揮了揮砍刀,再也不假裝尊重胡烈了,給自己壯膽要緊。
“我沒瞎說,老話有的叫打更不過五,知道為什麽嗎?你見過打六更的嗎?”
“為什麽?”李陽一聽這話果然有點沒底氣了。
“因為過了五更,就是人要起來活動的時候了,鬼有什麽目的,一定要在五更結束前完成,否則陽氣開始加重,他們就不行了。”胡烈嚴肅地說。
柳蒼露也點點頭:“其實打更最早不是為了報時,而是一種巫術。用這種辦法在鬼氣最重的時候驅鬼,給活人提醒,保護活人的儀式。”
“可是,那也是活人打更,不能是鬼打更,幫活人提醒吧?”李陽這次真嚇到了。
“所以這不是提醒,也不是驅鬼,而是催命。”胡烈歎了口氣:“咱們做好心理準備吧。”
蕭斌看到李陽用力咽了口唾沫,心中的緊張可想而知。
翠竹也往水生旁邊靠了靠,蕭斌抓著婉月的手讓她安心,柳蒼露也破天荒地跟李智肩並肩,分別警惕地看著兩側。
人的神經是會麻木的,雖說鬼打更的事讓人膽戰心驚,但是時間長了卻並沒有危險發生,人們的神經便有些放鬆下來。
可對方卻好像故意折磨這群人的神經一樣,就在這時另一種更加詭異的聲音響起,差點把人緊繃的神經一下給挑斷。
初始聽來像是咿咿呀呀的叫聲,但是當聲音接近到跟打更聲差不多的距離後,所有人都清楚地聽出來,那是二胡的聲音。
而且仔細一聽,似乎還是一首什麽曲子。
那讓人脊背發癢的音質正如血液般緩緩流出,好似淒涼中的獨白,無助中的彷徨,還有對現實無力的順從。
時而委婉幽怨,時而自怨自艾,時而深情述說,時而呻吟歎息,就好像讓每個人都突然脫離了人群,獨自站在寂靜的曠野中徘徊。
原本大家的神經就已經被打更聲刺激得異常敏感,此時又突然聽見這樣的一首曲子,頓時便有人陷入了混亂狀態。
李陽睜著眼睛開始流淚,嘴裏還喃喃自語:“弟弟啊,你原諒我這一次,我不是人。如果你實在不能饒過我,那我可以去找你。”
胡烈也像是一隻困獸般,突然害怕地看著四周,神經兮兮地喊:“小心。有襲擊。小心石頭啊。”
“這曲子好像叫病中吟,裏麵的負麵情緒太多了,它們想讓我們自己崩潰。”李智大喝一聲,突然朝著二胡曲子發聲的地方衝過去。
蕭斌也不攔著了,衝水生喊了一聲:“保護她們。”然後便緊隨著李智而去。
李智的胳膊還沒好,一隻手持刀恐怕難以對敵。
二胡聲突然改變,一下從悲苦變成凶戾,同時一個巨大的黑影在李智麵前突然站起。
那東西本來是伏在地上的,再加上剛才大家一直在尋找打更鬼而一無所獲,所以沒人認真地往這邊觀察。
此時李智侵犯到了近前,那東西才人立起來。
蕭斌趕緊把光線打過去,卻見那東西有一人來高,全身好像披著蓑衣,黑漆漆的看不清體型,不過隨著二胡聲的突然激昂又突然停止,那東西猛地轉過頭來。
是的,他沒有轉身,背對著李智的情況下,直接扭過頭來。
一張人臉,卻長著尖銳的鳥嘴,可是他的雙眼明明白白告訴蕭斌,這是個人。
可是什麽人的頭可以自由旋轉一百八十度呢?
李智不管那麽多,抬起砍刀就往下劈,那個怪人卻突然張開了雙臂,輕輕一震,就飛上了天。
那不是人,而是一隻大鳥。
看體型和鳥嘴的樣子,很可能是一隻鴞類,也就是平時所說的貓頭鷹。
剛那二胡的聲音,就是從它嘴裏傳出來的。
平時的夜晚聽見貓頭鷹叫都會有些滲人,更別說從它嘴裏傳出的二胡曲子了。
鏜地一聲響,黑鴞在半空旋轉出爪,堅硬的爪子在砍刀的側麵一彈,李智的刀子便失去了準頭,同時黑鴞的另一隻爪子朝著李智的脖子抓去。
李智被砍刀上傳來的大力帶得失去平衡,另一隻手又不能活動,朝著黑鴞的爪子尖撲去。
蕭斌及時趕到,直接撞開李智,手中砍刀劈向那隻利爪。
黑鴞卻在空中一扇翅膀,利爪縮回羽翼一挑,在蕭斌的臉側劃出一道血痕。
“開槍。”地上的人用短武器顯然沒法跟空中的黑鴞對抗,胡烈聽到蕭斌提醒,回過神來,端起獵槍就往空中瞄準,接著砰地一聲扣動了扳機。
蕭斌和李智都趕緊趴下,黑鴞被槍聲嚇了一跳,下意識地抬起另一隻羽翼擋在身前。
噗嚕嚕。
子彈的威力把黑鴞打得向後倒飛,在蕭斌和李智的頭上落下一片羽毛,還有一些血跡。
胡烈大笑一聲追過去:“任你什麽吸血鬼,不還是怕槍嗎?”
李陽也得意地拿著火銃跟上,想要給黑鴞補上一槍。
黑鴞的一隻翅膀受傷,在空中撲騰了幾下勉強找回平衡,卻再也飛不高了。
“去死吧。”李陽用火銃瞄準,隻要他以開槍,這幾米的距離裏沒有打不中的道理。
散彈的覆蓋麵不是受傷的黑鴞能逃離出去的。
黑鴞卻突然發出一聲悲鳴,在李陽開槍的瞬間一頭俯衝了下去。
而且它俯衝的方向,正是迎著李陽的槍口。
砰。
啊。
胡烈停在了旁邊,瞪大眼睛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
那隻大鳥用盡力氣朝著李陽一扇翅膀,接著用雙翼護住頭部,標槍一樣從槍林彈雨中穿過,撞在了李陽的胸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