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我猜對了，不然今天真要變成篩子。”蕭斌看著麵前的大蜘蛛，它顫動著仍想刺向自己，但蕭斌卻好整以暇地縮回了自己的手，抹了一把臉上的蛛網液伸手一推，大蜘蛛僵硬著身體向後仰倒。
一秒鍾後，看著四周如潮水般退去的黑色小蜘蛛，婉月驚訝地合不上嘴：“你剛才，真的計劃好了，可能跟它同歸於盡嗎？”
蕭斌脫下上衣外套，用衣服裏麵擦著臉，揮了揮右手，手掌裏攥著的居然不是刀子，而是一柄小錘。
“也不完全是，一方麵我確實躲不開了，不能坐以待斃對吧，另一方麵我估計它跟蠱毒有關的可能性至少有百分之九十，就臨時決定賭一把。”
“這也是你之前啟發我的，挖墳的時候你提起了那時候娜娜的事，我記得娜娜就是挨了我一錘子才死透的，她身上的蠱蟲可是從禁地帶出來的高級貨，尚且經不住我這一錘，蜘蛛身上的搞不好隻是地下的原始貨，初步變異而已。”
蕭斌嘿嘿一笑：“接下來的事就簡單了，我隻需要拖延時間讓它著急，伺機把刀子偷換成錘子，出其不意。”
“動物終究是動物，我想就算是人，也很少有比你狡猾的了。”婉月終於不用站在這片蛛網覆蓋的地方了，心情很好。
蕭斌跟上去，同時搖頭：“至少普通動物做不到故意把我往那堆蛛網上引，讓我被黏住吧，這些怪東西還是不能輕視，誰都不知道它們體內的蠱蟲是往哪個方向變異了。”
“哎，你走前麵不害怕了嗎？”蕭斌在後麵問。
“不怕了，它們的老大都死了，現在肯定已經樹倒猢猻散，再說你跟著我呢我怕啥。”
“那你等等我一起走怎麽了？那麽著急幹啥。”
“不行，我一看見你光屁股的樣子，就忍不住想笑。”婉月說完嬉笑著小跑起來，蕭斌隻好哭笑不得地跟上。
半路撿起自己的褲子穿好，蕭斌感慨道：“還是穿著暖和啊。”
不過雖然腿暖了，蕭斌的心裏卻再次發寒，因為他突然想通了一件事。
那些婉月身上的蜘蛛之所以沒傷害她，並不是因為要等同伴，而是它們在猶豫。
它們一定感覺到了婉月身體裏的異常。
最近婉月都沒有再發作過，已經讓蕭斌快要忘記她中過蠱，或者說，蕭斌是故意忘記，潛意識裏希望婉月已經康複了。
當然這是不可能的，今天殘酷的現實再次給蕭斌敲響了警鍾，婉月身上的不定時炸彈仍然隨時可能爆炸。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婉月能發生可逆性的屍變而沒有死掉，但蕭斌可不想再看見婉月那半人半妖怪的樣子。
回到水妹的墳前，蕭斌一邊把水妹的殘骸埋進去，填上土，一邊凝重地對婉月道：“你知道在你喊救命的時候，我看見了什麽嗎？”
婉月一愣：“不就是水妹的屍體嗎，頂多還有屍體上的傷口？”
蕭斌先點點頭，然後又搖頭：“不止這些啊，當時如果不是你喊救命，我本來想更仔細地看看呢。”
“水妹的屍體，性別改變了。”
蕭斌的話讓婉月呆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你是說，你是說李滿倉講的那個故事嗎？新娘秀秀的事？”
“沒錯，雖然我沒來得及仔細觀察，水妹的屍體也已經幹癟了，可是一些男性化的特征還是毫無疑問的發生了。”
“這意味著什麽？”婉月皺著眉頭：“鬼影蠱蟲的進化方向千奇百怪，可讓人轉化性別的，卻是出現在溫儀村，穀裏的蠱蟲不太可能那麽巧，剛好也進化出了一樣的特點吧？”
蕭斌滿意地點頭：“而水妹卻沒有去過穀外，怎麽會染上外麵的蠱毒呢？還有她的體質，蠱毒也不會輕易從體外鑽進去，所以我突然有了個奇怪的設想。”
婉月豎起耳朵聽著，她了解蕭斌，雖然他自己說是個奇怪的設想，但絕對不可能是無稽之談，搞不好很可能跟真相非常接近呢。
“如果蠱蟲直接進入水妹的身體，在她那麽虛弱的時候，白果體質的抵抗力可能就無法保護她了，而那個吸血鬼，剛好在水妹的心髒上紮了個洞，除了注入麻醉體液讓水妹無法反抗以外，會不會也順便注入了蠱毒呢？”
“而如果這吸血鬼身上有穀外的蠱毒，那麽有兩種可能性，一個是它像女魃一樣，從溫儀村來的，但是這個可能性太小了。”
“啊。”婉月突然明白了：“另一個可能性，就是人為的，長老們會定期派人去查看禁地，也可能從禁地收一些樣品拿回來啊。”
蕭斌打了個響指：“沒錯，所以如果這個假設成立的話，那麽水妹的死，跟長老們還是脫不了幹係，咱們兜了個圈，恐怕又回到了原點。”
雖然純屬假設，可是這個邏輯鏈卻能解釋所有的事情。
隻不過這吸血鬼跟長老們到底是什麽關係，長老們手中的蠱毒是怎麽到吸血鬼身上去的，暫時還無從判斷。
“不好。”蕭斌突然一拍大腿，填完最後一下土，拉著婉月就跑。
“如果吸血鬼身上有蠱毒，至少脫離了普通動物或者人的範疇，萬一今晚真去了水生家，他們幾個有麻煩。”
就在蕭斌和婉月急忙趕回村子的時候，柳蒼露他們的確也遇到了麻煩。
自從天黑下來之後，柳蒼露就按照計劃躺在床上裝睡，李智在床底下想跟柳蒼露搭話，柳蒼露根本不理他，還提醒他不要把吸血鬼給嚇跑。
這樣不知道過了多久，柳蒼露都快要睡著了，小龍卻突然在衣服裏提醒她，有東西接近了。
柳蒼露的眼皮動了一下，但是沒有睜開。
她也不知道對手到底是什麽東西，會不會因為睜眼把他嚇跑，反正有李智和小龍在，就讓對方足夠接近後再行動不遲。
輕微的腳步聲，很緩慢地接近柳蒼露。
難道是心存戒備？為什麽這腳步聲這麽慢？
可是不對啊，柳蒼露覺得這腳步聲很像是人發出來的，並且，黑暗中好像還有很輕的呼吸聲，頻率也很人很像。
總不至於真的是吸血鬼伯爵德古拉吧？吸完血長出翅膀變成蝙蝠飛走？
柳蒼露努力讓自己保持平靜，至少不在身體上表現出緊張來。
聽著腳步聲和呼吸聲都越來越近，柳蒼露真的有股跳起來出手的衝動，因為在完全未知的情況下，人的本能會感覺到不安，誰知道對方會不會站在不遠處扔出一把飛刀，遠程傷人呢？
不過那東西的移動雖然緩慢，卻沒有停下來的跡象，一直到了柳蒼露的床邊。
一股熱氣撲在柳蒼露的臉上，柳蒼露再也忍不住了，突然睜眼。
真的是人眼。
一對黃色的眼睛正貼在柳蒼露的麵前，渾濁而死氣沉沉。
柳蒼露身體在床上一彈就要反擊，而一個人動作比她還快，已經從床下衝出來，把那吸血鬼撲倒在了地上。
“怎麽回事，來了？”水生聽到動靜也衝了過來，進屋先打開了燈。
李智的身下按著一個人，雙手掐著對方的脖子，那吸血鬼仿佛毫無還手之力。
“哎呀，快放手。”水生大喊一聲。
柳蒼露也看清了情況，大喊讓李智鬆手。
李智出手就沒打算給對方還手的機會，這下可是用了全力，如果不是柳蒼露出聲，很可能他身下的人就被掐死。
是李奶奶。
被李智撲倒的，居然是這個老太太。
李智懵逼地站起來，趕緊把李奶奶扶上床坐下，李奶奶喘氣加咳嗽地緩了半天才能開口。
“咳咳，半夜凍醒了，我想看看，看看她蓋被子沒有……”
原來是虛驚一場，堂屋通往院子的門雖然是封閉的，但是為了互相照應，堂屋和東西屋之間的房門卻是虛掩的，李奶奶睡迷糊了忘了吸血鬼的事，也算是一片好心了。
水生趕緊安慰李奶奶，柳蒼露和李智尷尬地賠笑，這時村子裏卻不知道從哪傳來了一聲慘叫。
“你保護李奶奶，我們走。”李智衝水生交代一聲，和柳蒼露同時衝出了門。
吸血鬼。兩個人心中冒出同樣的念頭。
就在李奶奶進入柳蒼露房間之前，村子裏的碎石路上，一個同樣從穀外進來的村民正在低頭走路。
他叫大壯，是溫儀村的一個閑漢，平時習慣了跟狐朋狗友混在一起，入住鬼穀後卻住的比較遠，今晚他們又聚在一起喝了點酒，臨近半夜他才醉醺醺地往自己租住的地方走去。
“他媽的怎麽陰天了，看樣子溫儀村那邊應該在下雨。”大壯忘了忘天，連個月光都沒有，剛搬進來也沒買手電筒什麽的，再說地震之後走得匆忙，誰都沒帶多少錢，不是必需品都舍不得買。
“要不是因為這該死的瘟神附體，老子才不到這鬼地方來，隨便去哪投奔個親戚也比跑這裏當難民過得滋潤啊。”大壯罵罵咧咧地走著曲線，手裏還提著一個空酒瓶。
唰。
身後一個聲音讓他停了一下，就好像有小貓小狗躥過去一樣。
“切，別讓我看見你，抓回去烤了下酒。”
大壯提高音量跟自己壯膽。
可是沒走幾步，又是唰地一聲。
大壯猛地回頭，可是什麽也沒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