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寬一下坐起來,四下看了一圈,高瘦女自己睡得好好的,張勁和紅發女看樣是到了關鍵階段,喘息聲和動作都加快了頻率,可是常寬沒心情偷瞄,因為他很擔心秦俊。
在這樣一個奇怪的地方,秦俊如果單獨行動,恐怕真的會有危險。
瘦高女爬起來走到張勁旁邊,一腳踢在張勁的屁股上:“快起來吧,你的兄弟失蹤啦。”
張勁懊惱著罵出了聲:“你他媽能不能過會兒,老子正在關鍵時刻。”
紅發女生則是在下麵穿好了衣服鑽出來,笑著對張勁道:“沒事,反正我已經舒服了,隻要你別嚇出陽痿,下次咱倆繼續。”
常寬和乖乖女已經動身往村子裏走去了,其餘三人收拾了一下跟上。
村子裏也沒有完整的道路,腳邊全都是散落的石塊和轉頭,地上還有一條條的溝壑,再往前走,村子裏的其他居民更讓常寬他們覺得非常不舒服。
他們中有的頭上破了洞,有的胸口被不知道什麽東西戳了洞,還有的缺胳膊少腿,毫無疑問如果不是在這死村裏的話,他們很可能都沒法這樣在大街上行走了。
那些人看向常寬等人的目光中,同樣帶著惋惜和同情,好幾個人都搖著頭歎氣。
既然都已經到了這裏,再說什麽又有什麽用呢?
這恐怕就是現在村子裏所有人共同的想法了,他們就像是處於一個隔絕的空間,跟外麵的世界再也沒有關係了。
“那個,是不是秦俊?”張勁往前一指,果然秦俊在不遠處的一間房子門口,正倚著門框跟裏麵的人說話。
“這小子不會趁火打劫,勾搭小村姑來了吧。”張勁說完幾步走上去一拍秦俊肩膀,秦俊嚇得跳了起來。
當看清來者是自己的同伴後,秦俊激動地叫道:“你們猜猜,我發現了誰?”
“除非是救苦救難的觀音菩薩,不然你發現誰又有什麽用呢?”常寬想起齊思璐還身處危險之中,自己卻自身難保,沒好氣地道。
“別那麽悲觀嘛,這人說不定能幫咱們呢。”秦俊嘿嘿一笑,往房子裏麵一指:“請讓我向你們隆重介紹,咱們班的老同學,李政。”
“啊。”常寬和張勁同時驚呼,一齊衝過去往房子裏麵看。
裏麵的人頭發很長,臉上也烏漆麻黑的,不過從他的五官上,常寬和張勁還是可以依稀看出來,這正是自己的老同學李政。
“都進來吧,這房子還算牢固,應該不會再倒了。”幾個女生猶豫著,不過看到常寬他們都直接進去了,便也跟了上去。
看到這麽多人,李政的臉上不知道為何閃過一絲不悅,但他的頭發擋著,臉上又髒,也沒人發現什麽。
“原來你是看見李政了才溜出來啊,怎麽不喊我們一起?”張勁問。
秦俊哼了一聲:“我那會兒不是怕打斷你的好事嗎?”
“你倆剛才聊啥呢?對了李政,你怎麽會也在這裏啊?”常寬問。
無論如何,他鄉遇故知都是一件讓人開心的事,雖然這個故知看來也夠倒黴,再也出不去了。
張勁他們還好,常寬心裏其實是很奇怪的,因為他相信救了自己一命的小飛。
既然小飛說上次聚會的人都已經死了一大半,李政也早就死了,那現在見到李政就非常不正常。
不過想想這個村裏根本沒什麽事是正常的,他也就懶得計較了。
李政隨意地道:“沒啥,我倆就是敘敘舊,我也不記得我怎麽到這裏來的了,可能是死去的時候腦袋受到了損害,反正複活後就到了這裏。”
“那你到的比較早的話,有沒有發現什麽門道,咱們有沒有可以出去的機會?”常寬激動地問:“哦,我是說,活著出去啊,你懂的。哈哈。”
這話一出口,所有人都盯住了李政,唯獨秦俊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李政則是清了清嗓子認真道:“你們還真問對人了。我觀察了好幾天,發現這其實是一個儀式,或者說,是一場祭祀。”
“祭祀?什麽祭祀要死這麽多人啊。我頂多聽說過血祭。”張勁不敢相信。
“這可比血祭厲害多了,這場儀式裏的祭品是,人命。隻有獻上足夠多的人命,儀式才會結束。”李政很認真地說出了聽起來很扯的一句話。
“所以這些明明應該已經死掉的人,才會被無形的力量影響,靈魂暫時不會脫離身體,匯聚到這裏來,說白了,我們就像是一個豬圈裏的豬,命暫時寄存在我們身上,但也隻不過是待宰而已。”
李政說到這裏秦俊接著道:“也就是說,那些企圖逃跑的人,就像豬圈裏不安分的豬,哪個主人會允許自己養的豬逃走呢?當然是槍打出頭鳥,誰先逃走先宰誰了。”
“那如果逃走的豬足夠多,主人宰夠了足夠的數量,是不是這一切就能結束了?”乖乖女雙眼冒出希望的光芒。
李政用力一拍巴掌:“沒錯。所以昨天我散布謠言,說隻要逃得夠快,就能脫離死神的掌控,回到外麵的世界,結果就有幾個傻帽搶了麵包車逃走,哈哈哈,恐怕如果咱們真的有個主人的話,一定在天上看著我們,誇我聰明呢吧。”
李政的話讓常寬感覺非常不舒服,不但是因為李政該死卻沒有死,更因為他為了自己活下去,蠱惑別人去送死的行為。
而且,李政的神態也不怎麽正常,就像一個有些失態的瘋子,不過想想他已經被困在這裏很多天了,能保持冷靜才怪。
“你這麽說,有什麽根據嗎?總不能是你憑空猜測吧?”常寬不客氣地問。
李政嘿嘿一笑:“當然不是猜測了,你們跟我來。”
說完話李政當先帶頭,領著一群人走到村子中央的位置,一座寬敞的大屋裏,當中放著一個大桌子,而桌子的上麵,擺著一個佛頭。
那佛頭比真人的腦袋還大不少,看樣子像是木頭做的,又比木頭堅硬一些。
“這個佛頭怎麽一副不高興的樣子?”紅發女生問。
李政卻不耐煩地一揮手:“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佛頭的眼睛,你們仔細看。”
“眼睛有什麽奇怪的嗎?不就是半睜半閉著麽?”張勁看了半天沒看出什麽問題。
“沒錯,可是你們知道嗎,在我剛醒過來的時候,它的眼睛是完全閉著的。”李政的話一出口,就驚呆了所有人。
“什麽什麽,你是說,這個佛頭會睜眼?他是怎麽睜眼的,難道就那麽一下睜開了一半嗎?”這下連瘦高女都嚇著了。
“也不是,這也是我無意中才發現的,每當有人想跑出村子而暴斃,這佛頭的眼皮都會睜開一些,有時候是左眼,有時候是右眼,比如你們現在看,是不是左眼的眼皮抬得比右眼高一些?”
經李智的提醒,常寬他們定睛一瞧,還真是那麽回事。
“如果今天再有人死掉,你們回來看,就會發現要麽佛頭的右眼皮抬起來了,要麽就是左眼皮抬得更高了。”
“真有那麽神奇?”張勁在身上摸了半天,掏出沒有信號的手機,給佛頭拍了張照片:“我等著見證奇跡啊。”
幾個人剛說完話,村子裏突然傳出一聲怒吼。
李政嘴角一翹:“正好,有人要去送死了。”
“你怎麽知道?”一群人跟著李政往外跑,李政一邊跑一邊解釋:“你們聽那個聲音,明顯又是一個處於崩潰邊緣的人,搞不好也是從外麵進來的,實在忍受不了了,想要硬闖了。”
說完一群人拐了個彎,就看見村東頭一個男人正搖搖晃晃地往村外走去。
四周已經圍了幾個看熱鬧的人,其他人卻似乎已經見怪不怪了,所以並沒有很多人圍觀。
“原來是他。據說是迷路了差點餓死,憑著最後一口氣走進了這個村子,然後就活了下來。雖然這裏的人也可以吃飯,但那隻是為了驅趕身體的饑餓感,就算不吃也不會死掉,隻會變瘦而已。”
李政給大家解釋著,絲毫沒有上去勸阻那個男人的意思。
常寬卻忍不住喊道:“不要出去啊。隻要活著,一定會有辦法的。”
說著話常寬還想上去阻攔,卻被李政和秦俊同時攔下了。
“如果你不讓這些人去送死,一旦大限到來,所有人都被處死怎麽辦?反正他們也不想活了,就讓他們犧牲自己電量佛頭的雙眼,拯救其他想活下去的人,不好嗎?”
李政的話讓常寬啞口無言,已經邁出去的腳也不由得縮了回來。
“希望你的判斷沒有錯。”常寬無力地對李政道。
李政顯得很淡定:“一會兒你們自己看就好了。”
隻見那男人一邊走還在一邊囈語著:“無常老爺,牛頭馬麵,閻王判官,你們在哪裏啊,你們看得見我嗎,快來把我收了吧,這裏生不如死啊。”
說完男人已經一腳跨出了村子範圍,常寬等人的心也跟著揪了起來。
“啊。外麵的空氣真新鮮,陽光——”話沒說完,男人的嘴角便留下了鮮血,接著眼睛,鼻子和耳朵也開始冒血,他的臉上帶著滿足的微笑,倒下了。
“外麵的空氣和陽光……”乖乖女的雙眼呆呆地望著外麵,露出向往的神色。
張勁卻是大叫一聲:“還愣著幹啥,不能讓他白死啊,咱們快回去看看。”
“走。”秦俊帶頭往大屋方向跑,一進去就把擺放佛頭的桌子給圍住了。
“快看。它的右眼,右眼皮。”紅發女生指著佛頭,激動的說不出別的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