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0章 不會代替

  夏以安把傅寒趕去傅氏集團，而後去了小樓。


  她還記得在他們回來的時候，方元神色失落的樣子。剛到門，夏以安便看到坐在窗戶邊發呆的方元，

  她走上前， “方老先生？”


  她的聲音喚回了方元的思緒，方元沒有回頭，隻是說了聲“沒事”。


  他這個樣子莫不是因為昨天來要債的那個人？


  ，夏以安隨便找了個地方坐下，“如果有什麽需要的，方老先生隻管提出來，我們盡力辦到。”


  方元望著外麵搖擺不定的綠葉，苦笑道：“你辦不到。”


  “究竟是什麽事讓你這麽苦惱？”夏以安疑惑地問道。


  方元沒有回答夏以安的問題，而是問夏以安，“我看到了雕刻機器的圖紙。”


  原來是因為那個。


  夏以安輕笑一聲，向方元解釋清楚原因，“即便是用機器雕刻，我還是會學習手工雕刻，這並不衝突。”


  這話他一直都聽說過，可一些東西是無法用機器代替的。


  方元看到外麵的樹葉隨著大風，一片片飄落，心中悲涼不已。


  “你們不明白。手工雕刻代表是中國的傳統文化，而隨著社會科技的不斷發展，傳統文化逐漸凋零。”方元轉過身，看向夏以安，眼中帶著不甘，“我在玉石雕刻行業幹了這麽多年，已經很久沒有遇到你這樣天賦異稟、刻苦努力的人。”


  夏以安覺得她從方元的眼中看到了珍惜和遺憾，她不知該如何開口安慰方元，傳統文化的凋落如同秋季的紅葉，麵臨著生命的終結。


  方元無奈感歎，望著夏以安的目光複雜多變，最終還是搖搖頭，“人才稀少，收入低下，伴隨著科技的發展，傳統手工文藝便會逐漸被智能機器所取代。我知到這無法改變，可心中總是希望能有人繼承手藝。”


  說到這裏，方元都被他的話逗樂了。


  牽強地扯扯嘴角，方元自嘲道：“其實我早早便應該放棄這個念頭，可我不甘心。”


  “從我拜師學藝的那一刻，到現在，我一直堅持著親手操刀。我是不是錯了？”方元捂著臉，聲音顫抖。


  夏以安知道方元的想法，身為傳統手藝者，他們麵臨著來自各方麵的壓力，沒有人認同他們，即便是可憐他們，也隻會說一句“為什麽要堅持，用機器不好嗎”。


  方元他們無法改變這個社會，隻能眼睜睜看著當初的信念一點點地崩塌消失。


  這是時代的改變，也是他們這些手工藝者的悲哀。


  社會各方麵的壓力朝著他們擁擠，擠壓著他們最後一絲的倔強，仿佛不把他們體內那股勁兒消耗完誓不罷休。


  夏以安拿過旁邊的水杯遞給方元，讓他緩一下情緒，“傳統手工藝永遠不會被機器代替，方老先生心中明白，一些東西用機器是無法代替的，比如情感。”


  方元聽到夏以安的話，抬起頭，血紅的雙眸看向夏以安，夏以安能從裏麵看到一絲的期待。


  夏以安把水杯往前移移，等方元接過去，“比如我為了爺爺雕刻壽禮，這其中夾雜著我對爺爺的尊敬愛戴和關心，這些通過機器是無法傳遞出來的。”


  見方元喝完了水，麵色不再憂鬱，夏以安莞爾一笑，“手工藝者的作品中滲透著他們的情感，代表著他們的心意。機器雕刻之所以會被眾人接受、逐漸代替傳統工藝，是因為它出東西快，能為商家賺來更多的錢。”


  “可時間長了，人們便會感到情感的空虛，自然會看重這方麵。”夏以安輕輕點了一下旁邊的粉末，“中國的傳統工藝從古便流傳至今，說明他們的魅力。方老先生不也是被這樣的魅力吸引嗎？”


  方元緊緊攥緊手中的水杯，“是嗎？”他以前也是這樣想的，可周圍的人都在反駁，說他浪費時間，固執己見。


  “方便速食的食品越來愈多，可為什麽還有很多人堅持親自下廚？飯菜裏麵的感情是速食產品無法傳遞給人們。”夏以安拿起桌子上的玉牌，摩擦著上麵的紋路，“手工雕刻亦是如此。”


  方元站起來，走到桌子旁邊，細細地看著上麵琳琅滿目的工具。


  目光落在旁邊的小盒子上，那是傅寒送給他的雞血石。


  夏以安也知道裏麵的東西，“你放心，雖然我們定製了機器，但操控者還是我。等我手傷好之後，我依然會學習玉石雕刻。”


  方元扭頭，驚訝地看著夏以安，他以為夏以安不會再學習玉石雕刻。


  察覺到方元的目光，夏以安向他展示了一下手中的玉牌，“我會認真學習，爭取把你教給我的都學會，不辜負你的一片心意。”


  方元抹去眼角的淚水，慈祥地望著夏以安，“真的嗎？”


  她看到方元感動的樣子，想起小時候被爺爺逼著學習中醫的場景，曾幾何時，她也不懂西醫那麽方便，為何還要學習中醫這麽麻煩的東西，後來她明白，有些是無法代替的。


  能從古人那邊流傳至今的東西，怎會無用？


  夏以安調皮笑道：“不過，爺爺的壽辰隻剩下一個月。”她抬起受傷的手，“可能在壽辰前，不太能做出一個完美的壽禮。”


  方元被夏以安輕鬆的情緒感染到，他揮揮手表示不在意，“像你說的，無論好壞，這都是你對傅老爺子的一片心意，相信他會很喜歡。”


  夏以安站起來，走到方元身旁，“是嗎？那這幾天我都陪著您，在一旁看您雕刻，順便學習一下。”


  “好。”方元立馬答應道，他真的沒有看錯人。


  隻要夏以安專心學習，不受外界條件的影響，說不定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夏以安便能單獨雕刻出來一件完美的藝術品。


  在夏以安的鼓勵下，方元讓夏以安穿上防護服，開始動手雕刻雞血石。


  邊雕刻邊給夏以安說為什麽這樣做，夏以安在旁邊記錄著她曾經忽略的地方。


  房間中，寂靜如斯，隻能聽見筆和紙、工具和玉石摩擦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