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相見
很快，齊河便穿過人群，來到城西，尋找著附近的糕點鋪。
很顯眼，一眼望去，這條街道上有且僅有一家糕點鋪，門庭若市，在門口排著一條長長的隊伍，猶如一條長龍。
可見生意之火爆。
“別插隊！”
突然，一道怒斥將齊河的目光收了回來。
因為人實在是太多了，所以他根本就看不到裏麵。
齊河隻好站到隊伍後麵跟著長龍的前進而前進。
前前後後排隊的人，從八卦談到家常，又從家常談到瑣事。
熟識的人之間總是有著永遠都不完的話題。在這一刻，齊河的腦海中竟回想起了梅幸運，還迎…那位記憶中的石頭哥哥。
時間不經意間溜走，當太陽漸漸落下，齊河才終於看到陵鋪裏麵，一道道忙碌的身影皆穿著白色的衣服，頭上戴著一頂白色高高的帽子。
一瞬間，齊河瞳孔驟然收縮。
他看到了她。
“穎，要不你去休息會吧，這裏有我一個人就行了。”與邱槐穎同手同腳的中年男子汪瓊，再次關心道。
“沒事的，我還好，你的手比我慢，我如果休息了，那後麵的顧客豈不是要等更久。”邱槐穎一邊忙碌著，一邊回應道，隨之向後麵大聲喊道，“桂花不夠了！”
汪瓊歎氣，“隨你吧，不過你如果要撐不住了，就下去休息，千萬不要硬撐。”
“不用你多，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清楚。好嘞，讓您久等了，這是您的桂花糕，歡迎下次光臨。”
看著邱槐穎的側顏，汪瓊的目光不禁有些呆滯。
“發什麽呆呢，累了就去休息，不累就別偷懶。”
邱槐穎一刻都停不下來。
齊河的目光直直地看著這一幕，淚水無聲地浸透了他的眼角，滑落，滾落，滴落，沒入領口，他的腦海裏回憶著過去的種種。
“娘親，你看，這是我在山上摘的花。”
“好不好看？”
“好看！”
“那你喜不喜歡娘親？”
“喜歡，很喜歡，非常喜歡！”
“娘親也喜歡河。”
……
“河，你長大了想做什麽？”
“想和爹爹一樣，上山打獵。”
“打獵能有什麽出息，要不你跟娘親學習做菜？”
“啊~我才不學呢，男子漢就應該做男子漢該做的事情。”
“噗~屁孩！”
……
“哇，娘親，哪裏來的肉啊！”
“好不好吃？”
“好吃好吃好吃，超級好吃。”
“那娘親以後每個星期都做給你吃？”
“真的嗎？那太好了，娘親，你也吃，爹爹，你也吃。”
……
有人，在時間的軸承上，發生的種種都會在上麵留下大不一的痕跡，它雖不會倒流，但它永遠存在。
終於，在齊河前麵就隻剩下了最後一個人。
“請問，你需要多少？”汪瓊不解地看向齊河，並問道。
一般來買桂花糕的顧客都會主動出自己的需求。
“請問，你需要買多少桂花糕？”汪瓊的聲音不由得大了幾分。
邱槐穎也抬起頭來看向齊河。
“你怎麽了，是不是沒帶錢啊？”她看著齊河，既熟悉而陌生，不過那眼眶中的淚水看得她心底一疼。
“後麵的人對不住啊，這是我免費給你的，你拿著，別哭了好不好。”邱槐穎從身後拿出一盒打包好的桂花糕，遞到齊河手上。
齊河用力地點點頭，“嗯。”
原本想開口的話，在這一刻一句完全不出口。
六年過去了，他長大了，她不認識也很正常，雖然有桂花糕的香味遮掩，但是齊河依舊可以聞到時候的味道。
就是這個味道！就是這個味道！
齊河坐在店鋪旁邊的青石板上，一口一口地吞咽著手中的桂花糕。
好甜！
眼淚嘀嗒嘀嗒淌個不停。
日落西山。
隊伍漸漸沒了生氣，店鋪裏的邱槐穎終於忍不住伸了個大大的懶腰，直到送走最後一位客人才喘了口氣。
“穎，這裏就讓我來收拾吧，你剛好可以去看看那個孩子，我看他一直都盯著你看呢。”汪瓊主動接來邱槐穎手中的模具，道。
“我？好吧，那就辛苦你了。我去看看他吧，不知道為什麽，他給我的感覺也有點熟悉。”
在忙的時候她還沒什麽感覺，這一閑下來，腦海裏揮之不去的那張被淚水浸透的臉。
汪瓊露出震驚，“怎麽可能，他看上去應該不超過十八，你又怎麽會認識？”
邱槐穎點點頭，“嗯。”
隨後便解開白色衣袍，露出裏麵的碎花衣裙，擦幹指縫裏的油脂，推開側門，向坐在青石板上的齊河快步走去。
齊河眼眶的淚水之前就不再流了，他直直地看著邱槐穎一步步接近自己，他的心跳開始加速，喉嚨也有些堵，就像是有什麽東西堵住一樣，淚囊再度開始分泌淚水，不過被他生生地止住了。
“是有什麽心事嗎？”
齊河點點頭，又搖搖頭。
“那看來是了，能和我嗎？”
齊河搖搖頭，又點點頭。
邱槐穎心想，不會是個啞巴吧，如果是這樣的話……
“我給你的桂花糕好吃嗎？”
齊河用力點頭。
他不是不想話，而是根本就沒法開口。
邱槐穎確定了，他應該就是個啞巴，心中的想法頓時活絡起來。
“那你想不想吃了？”
齊河點點頭。
“那我帶你去吃更多更好吃的桂花糕。”
隨後齊河便被帶到陵鋪的後麵。
汪瓊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忍不住問道:“你不會是打算收養他吧？”
邱槐穎竟點點頭，“沒錯。六年前，我已經做錯了事，六年後，上派他出現在我麵前，恐怕就是為了讓我彌補六年前的過錯。”
齊河雖然和他們隔著一堵牆，但是聽得清清楚楚。
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
淚水瞬間在眼眶中打轉，腦海中又回蕩起第三個問題，老人給他的答案。
“因為你，因為當時你的高燒特別嚴重。她憑一己之力根本就沒有辦法將你治好，無奈之下隻好選擇離開了你，從她父親邱中文手中偷出一點錢買了專門的藥草後，差人送出去。隻可惜，那些藥材全部都沒能到你身邊，而你的高燒在村裏饒幫助下，才慢慢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