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一物降一物
李溫良以為風如雪會生氣,可出乎意料的是,她笑了,風淡雲輕的那種,一點都沒有覺得幾個藩王口角之分,還有南楚王如此囂張有什麽不對。
原本他心底還有些話想說,這一刻,倒是不好說起。
“起來說話。”
“謝娘娘。”李溫良行雲流水般起身,仍是低垂著腦袋,一副恭敬之態。
風如雪淡淡瞟過他一眼,問道:“此事你有何看法?”
李溫良怔了一下,這才抬起眼眸,望了風如雪一眼,猶豫著說道:“南楚王協助娘娘捉拿叛反之賊鄭鈞有功,又加上掌管皇宮之中的禁軍,一並繳獲禦林軍,臣,臣想他有此功勞,皇後娘娘應賞他才是。”
說完,李溫良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
從私心來講,出身忠臣之家的李溫良自是不喜南楚王這等自功居高的藩王。雖然南楚王有‘戰神’之稱,可這戰神的名號也代表著他為人手段殘忍,聽說在封地管理百姓用的都是鐵血政策,讓百姓敢怒不敢言。
李溫良雖是武將出身,卻認為無論是君王或是藩王,既然管理一方百姓,就有權讓百姓過是安定生活,而不是為了爭奪權勢,以至於民不聊生。
從南楚王在養心殿的舉動來看,李溫良升起一個念頭,那就是‘請神容易送神難’。
“你說的對,有功自然得賞。”風如雪的語氣平靜,說不出是高興還是生氣。
李溫良一時沒有出聲,垂目作溫順樣。
良久,風如雪清朗般的聲音響起,“李溫良,當年你說隻要我替了殺父之仇,如今鄭鈞已死,你有何打算?”
話題突然繞到自己身上,讓李溫良著實愣了一下,半晌,才跪了下來,回道:“臣的命是娘娘所救,如今殺父之仇已報,臣死而無憾。”
風如雪笑了,“讓你死自是不會,隻是讓你這個文武雙全的男兒在後宮屈身做一名侍衛,是否委屈了?”
“臣不敢!”李溫良連聲應道。
聞言,風如雪笑意更甚,是啊,不敢,那就是覺得委屈了?
一顆好苗子,想要培養出來,必定要打磨一番。當初將李溫良帶進宮來,一來是試探他的耐心與潛力如何,二來,也是為日後的計劃做打算。
如今看來,鄭鈞一死,李溫良還如以前一般平穩,言辭之中並沒有因為南楚王殺了鄭鈞,而對他起了感激之心,說明此人是非分明,並且心中自有忠義,處事沉穩。
“鄭鈞已死,你是否還願意留在本宮身邊辦事?”
“任憑娘娘差遣。”
見此,風如雪才算是真正的收服了第一個‘小弟’,將準備好的‘暗夜’組織計劃手冊交給了李溫良,道:“我會讓紫環給你一枚出宮腰牌,你出宮後,直接去如家客棧找溫融與季顏,此事交給你們三人,有任何事你可以進宮告知我,明白?”
李溫良隻曉掃過手冊幾眼就已經身受震憾,其中訓練一頁當中的手段就已經讓他佩服不已,而且上麵各種暗殺辦法,非常詳細,如果這等手冊落於外人之手,怕是後果不堪設想。
更讓李溫良難以平複的激動是因為皇後如此相信自己,竟然將這麽重要的事情給予自己,讓原本還以為被皇後遺棄的李溫良,更是慚愧,當場表明決心,“請娘娘放心,此事溫良一定竭盡所能,替娘娘辦好。”
“好!”風如雪笑著應了下來,望著李溫良,叮囑了一句,“此事的隱秘性你應該知道,除了我,此事誰都不能說。”
“屬下明白。”稱呼的改變,已經代表李溫良從此隻認風如雪一人,而不是臣子。
解決早就準備的暗夜組織的計劃後,風如雪算是有了一些底氣。
在任何地方,風如雪始終隻相信掌握在自己手裏的勢力。盡管她現在貴為皇後,也隻能憑著心計與手段將內憂外患的晉天王朝一點點扶正。就像南楚王容炅,掌握兵權後,態度自然傲慢起來。
也正是因為這件事,才讓風如雪加快了組織一支真正屬於自己的力量。
無論如何,她風如雪絕不能讓任何人威脅到自己的生命,自己的人生隻能自己掌握。
……
養心殿。
“樂安王這是何意?”說話的正是一臉冷洌氣息的南楚王容炅,刺骨的眼眸直直盯著笑嗬嗬的樂安王容亮。
“本王想走就走,想來就來,何時這養心殿快成了南楚王你的地方了?”此話背後的涵義不可不危險,一旦容炅應下來,就等於有心謀反,這大都督剛被皇後除掉,樂安王容亮料定容炅不敢。
誰知,南楚王容炅冷冷一笑,“本王的忠心,自有上天明鑒。倒是樂安王之前與鄭黨走得極近,本王現在有理由懷疑你暗中私藏亂黨!”
“你汙蔑本王,本王何時跟鄭黨走得近,那日我們三王同時進京,你單單針對本王,肯定有鬼。”
樂安王容亮也不是吃素的,兩三句就將話鋒轉到了南楚王身上,留意到旁邊安平王容越,琅琊王世子容煒等皆是沒有出聲,一時氣憤難耐,指著南楚王容炅,罵道:“別以為本王看不出你的狼子野心,他們怕你,本王不怕!”
南楚王容炅一聽這話,散發著一股戾氣。
樂安王容亮一直都是養尊處優,哪裏能跟常年出入戰場的南楚王相比,承受著這種撲天蓋地而來的壓力,漸漸有種喘不過氣的感覺,額頭更是滲出不少冷汗,聲音也變得斷斷續續,“容炅,你敢!”
“我容炅做事,從來不需要別人插手,樂安王,本王勸你,還是識時務者為俊也,多跟安平王他們學學吧。”南楚王容炅睨了一眼沉默不語的容平王容越,話中有話。
容越不傻,聽著這話,冷哼一聲,卻是放棄跟南楚王繼續硬碰硬了。
麵對南楚王容炅將話題傳到自己身上,容越自是知道為什麽?不僅僅是因為風如雪更加看重自己一些,而且朝中不少人都知道自己是皇後娘娘的麵首。
南楚王容炅有‘戰神’之稱,其性情乖張,自是看不慣安平王自願為‘麵首’的行經,更覺得丟盡了藩王的臉麵,從而也起了輕視之意。
然而,安平王容越耐心十足,任由南楚王這樣說著,愣是沒有任何反應。
懷江王容情見著哥哥一臉不爽的模樣,順著視線看到安平王容越,爽朗一笑,開口說道:“安平王與皇後情義不凡,可否代我等藩王前去,看看皇後娘娘何時才能過來呢?”
這話不能不回,畢竟點名點姓,隻是這話的意思嘛,卻讓安平王一改之前對懷江王容情的看法,能得南楚王容炅調教,又怎麽是泛泛之輩?
“皇後如今事務繁忙,南楚王若是有要事在身,不必勉強,等到皇後過來,本王自會替你解釋一番。”容越輕輕一句,將話題又打了回去,讓南楚王的臉色難看幾分,剛要說什麽時,外麵傳來一聲高昂唱諾之聲,“皇後娘娘駕到!”
隻見,身著一身緋紅色,金絲袖邊冰緞鳳服,梳著仙女髻,儀態萬千的風如雪輕移蓮步走了進來,隨後跟著侍女青芽、紫環,侍衛長青岩。
“臣等給皇後娘娘請安。”
正殿之上的藩王見到風如雪,異口同聲的請安道。
風如雪聲未出,笑聲起,盡管端著一張醜陋的容貌,但這一笑,還有幾分母儀天下的大度,越過眾藩王,坐到了正殿之首的位置,將長長的袖擺拂到身後,才道:“諸王都是輔助本宮除掉宮中叛亂的功臣,無需多禮,來人,賜座。”
隨著風如雪一句話,下麵的太監們搬起盤坐案放於兩側。
見都坐好之後,風如雪笑了起來,“害諸王等候多時,本宮真是愧意難當。”
“皇後娘娘日更萬機,是我們做臣子的福氣。”容越微微一笑,漂亮地接這句話。
坐在他對麵的懷江王容情一聽,嘴角一撇,明顯睢不上安平王這拍馬屁的模樣,直接轉過頭,冷哼一聲。
“哦?懷江王可是有話要講?”
一聽這話,南楚王容炅笑了,使了一個眼神壓住容情,望著風如雪,說道:“容情年幼,聽說安平王武功極高,方才皇後未來之際,就想與安平王比試比試,安平王不願,這才鬧了性子。”
“哦?是嗎?”風如雪笑笑。
容越卻是冷眸望過南楚王容炅一眼,明明沒有這樣的事情,卻憑空捏造,還不是想給自己下套!
但比試之言,如果自己否定,倒顯得自己是怕了小自己將近十歲的容情,日後傳出去,隻怕更是難聽。
可答應這種事,且不是上了南楚王的當?
正在容越猶豫之際,風如雪開口,“比試這事,來日方長,自有機會。今天眾位藩王齊聚養心殿,所為何事,本宮心裏也明白。自古論功行賞,向來如此,明日早朝,自會有詔書下達。”
見風如雪直接了當的說了出來,卻讓下麵的藩王們不好說話,就此散了。
……
打發了這一群心思各異的藩王,風如雪頭痛的揉了一下太陽穴,如果這事不早早解決,不怕別人,單說這南楚王就是不容易對付。
當初為了解決鄭鈞,才招進這一匹烈狼。
可召來容易,馴服卻是極難。
而且一不小心,這匹烈狼怕是要反咬一口,這才是風如雪最為擔心的地方。
“皇上吉祥!”正在風如雪憂心之際,青芽見到容華過來,行了一禮,領著餘下的侍女太監們退下了。
容華卸掉標準的傻笑,坐在風如雪的旁邊,見她沒有理會自己,挑起她垂落下來的秀發,“遇到煩心事了?跟我講講,或許我有辦法。”
“明知故問。”風如雪抬起鳳眸,沒好氣的瞪了容華一眼,別以為隻要裝傻就可以。
容華聳了聳肩,雖說他也很想變回‘正常’模樣,但也得給些過渡時間讓群臣相信自己‘病’好了。
“當初我將容炅叫過來,就已經想到這個問題。不過是一物降一物,容炅解決了鄭鈞,自會有人也能製住容炅。”容華微微一笑,若勝券在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