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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2章 意外之信

  “你怎麽不說他們是衝著你來的?”風如雪細細地擦拭自己的匕首,她可不喜歡別人的血弄髒她的武器。這是她當特工多年養成的習慣,以前都是擦槍,現在隻能擦擦匕首過過癮了。


  兩人一直走著,容華卻一直沒有說話,忽然放鬆,腰間的痛變得明顯起來。


  “什麽味道?”風如雪吸了吸鼻子,說道:“都走了那麽一段路了,怎麽還有血的味道?”


  容華腰間的衣服被染得血紅,卻因為是深色袍子的關係看不太真切,風如雪繞了一圈才發現容華不對勁。


  “受傷了幹嘛不說?逞什麽英雄?”風如雪皺眉,拉過他的胳膊扛在自己的肩膀上。


  “先去我那,我幫你上藥。”


  容華沒有拒絕,唇邊帶著一抹玩味,問道:“要錢嗎?”


  “這次算是贈送的。”風如雪偏著頭,相當大方的說道。原本還想隱藏著如家連鎖客棧的事情,如今看來,容華受傷,怕是隻能回自己那地方療傷了。


  腳下的功夫沒敢耽誤,很快,兩人便回到了風如雪的房間,傷藥和紗布下人都一一備好。


  她熟練的拿起剪刀將容華的衣服剪開,傷哪裏不好非要傷在腰間,她不得不多剪掉點衣服,傷口是垂直的,從平臍一直到腹股溝,風如雪很專心,完全沒注意到某人黑了的臉。


  再往下一點,他就要被看光了。


  “傷口不是很深,看來不會傷到內髒,不過要是傷到了也沒辦法,最多你以後不能有孩子了。”風如雪根據經驗判斷道,這裏離精確的位置很近,再深一點也許容華真就斷子絕孫了。


  容華的臉徹底黑了,他一把抓住在他腰間亂動的小手,帶著威脅地口氣道:“你說誰不能生孩子?”


  風如雪一愣,手中幹淨的白布差點就沒拿穩,她這才意識到自己沒經大腦思考,好像說錯話了。


  “可是,我明明說的是實話。”她偏了偏頭,很真誠地說道。


  容華有種男人尊嚴被踐踏的感覺,他眸中帶著隱晦的光,幾度想說什麽,還是沉默了下來,臉色相當冷峻。


  “哼,下半身思考的動物。”風如雪嗤之以鼻。


  上藥的過程快,風如雪想想,這已經是自己第二次救他了,除了撈了點錢,這賣買做得還挺虧的。


  看了一眼床上的人,風如雪洗了洗手,坐在桌邊,隨便拿起一個蘋果,邊啃連吃道:“感覺如何?”


  容華躺在床上,忍著痛楚,說道:“我休息一會,你要做什麽就去做吧。”


  “還真把自己當大爺了。”風如雪在心中腹誹道,帶著早就寫好的一封信出了門,暗想找誰送這封信,對方不會查出來什麽呢。


  外麵熱鬧不已,路邊的小販吆喝著,大人帶著小孩穿梭在人群中,角落裏偶爾見到兩個小乞丐在爭半個饅頭。


  嗯,小乞丐?

  “有想要銀子的嗎?”風如雪靠在牆邊,細長的眸子朝著裏麵睨看一眼,手中立馬浮現十來個銅板。


  立刻,幾個小乞丐爭先恐後地跑了過來,“姐姐,姐姐,我想要。”


  “想要銀子得幫我做件事。”風如雪雙手環肩,看著眼前髒兮兮地幾個孩子,嘴角一勾,說道。


  “我願意,我願意。”。


  風如雪望著那座皇宮點了點頭,誰去都有可能有去無回,但是小乞丐去一定不會,因為他們不會引起任何人的懷疑。


  “就你,跟我走。”風如雪指了指其中的一個小小的孩子,一看就知道他機靈。給他買了幾個肉包子外加饅頭,總算將這小子給喂飽了,事情也交待清楚了。


  “我教你的會了嗎?”


  小乞丐點了點頭,揉著鼓鼓的小肚子,說道:“我隻要吃飽了,什麽事都能記得住!”


  “行吧,你去吧。”


  走到宮門口,小乞丐拿著手中的信箋迎著侍衛走去,頗有大人模樣,說道:“你快去稟報,我有事要親自告訴大都督。”


  “你個小毛孩子,牙都沒長齊,敢在宮門口說什麽胡話?”


  “哼,你才是小毛孩子呢,看到了嗎?有人讓我把這信一定送到大都督手中的。”小乞丐為了飽飯也是拚了。


  侍衛原本不當回事,正要趕走小乞丐,沒想到小乞丐竟然將信直接塞到他手裏,就馬上跑走了。


  “這可怎麽辦?”


  “一個小孩子的話,哪能當真,扔掉。”


  “如果真是有要事呢?”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侍衛思索再三,還是將這信送到了大都督鄭鈞手裏。


  鄭鈞居於太極殿,拆開封件後,臉色大變。


  那封信詳細的闡訴了他和皇後殺害先皇的經過,並且連細節都說得一清二楚,讓人難以不信,而最重要的是,對方揚言要在皇上的葬禮舉辦之時派人刺殺他。


  ……


  “咣,咣,咣……”


  三聲金鍾震鳴,晉天王朝舉國致哀。先王駕崩鳴鍾三下,新皇登位擊鍾六響。


  京城在悠揚的鍾聲中顫抖,市井小販踏著晨光,低聲叫賣,眼神帶著昨夜的倦容,臉色並無哀戚,對於他們來說,皇帝駕崩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人有生有死,不分王侯將相還是三尺布衣。


  對有些人來說,先王駕崩算不得什麽大事,把兒女婚事朝後拖一拖,別犯了忌諱就可高枕老憂,老皇上死了,不還有太子眼巴巴等著登基嘛!

  反正總會有一個皇上,這是天意,對老百姓來說,聖主明君不可強求,能攤上一個庸庸碌碌不求做為的皇上也是福氣,別遇到一個隻憑一已之意隨意殺戮的皇上就燒高香了。


  聽說先王駕崩,要登基的是個傻太子,京城的老百姓都暗中捏了一把冷汗,怕是好日子要到頭了。


  一個傻子當皇帝,那還不是權臣手中的傀儡,泥人兒一樣任人捏。位列九五這種大事,老百姓雖然關心,卻不能左右,但是有一個人卻將這件事玩弄於股掌之中。


  三聲喪鍾,震動了京城,也在敲擊著一個人的心,那個人就是當朝一品大員,貴為皇親國戚的太傅鄭鈞,三日後新皇帝登基之後的大都督。


  皇宮大院內權力的爭奪,如同平靜水麵下激湧的暗流,無關風月,真實而無聲的殺戮從未停止過。白色的挽聯高懸,銀色的帷幕隨風舞動,皇宮中一派肅穆。


  此時,太極殿。


  鄭鈞麵色沉靜,三綹黑須垂於胸前,召喚煙霞的朝服,如今天換上了素白的喪服,寬闊的額前一抹白絛,腦後輕挽一個髻,兩條長長的白絛毫無生氣的垂於後背之上。


  端坐在紫檀木太師椅上,手中青花玉盞內的酩茶早已冷卻,而鄭鈞似乎沉浸在自己的心事中,一言未發,對冷掉的茶水渾然不覺。


  兩個侍女一左一右站在鄭鈞兩側,顫微微的大氣不敢出。


  同樣是紫檀木打製的案幾就在鄭鈞身邊,案幾之上放著一紙書信,紙張上了了數言,字體娟秀,似是出於女人之筆。


  這封書信鄭鈞看了不下十遍,上麵的每一個字都了然於胸。


  沒有人知道,先王之死是他鄭鈞一手策劃的陰謀,為什麽這封書信上寫的如此明白,並且揚言要先王出殯之日,把他的罪行昭示於天下,書信的結尾沒有落款,卻指明要派人為先王報仇。


  昨天看到了這封書信,鄭鈞一夜未眠,心中惴惴不安。像是有一把冰冷的寶劍懸掛在他的頭頂之上,隨時都可能要了他的命。


  心裏把忠於先王的近臣思考一遍,覺得沒有人敢對他鄭鈞做出這樣的事,先王的嬪妃有皇後壓製,更加不會輕舉妄動。


  至於傻太子容華不會有如此心機,把能想到的全部想了一遍,最後還是沒有任何頭緒。事情迫在眉睫,如骨在喉不吐不快。


  派出暗中調查此事的近待,到現在還沒有一點消息,鄭鈞如坐針氈,雙眼微眯盯著一片虛空。


  先王遺體此時還在後宮寢殿,躺在黃金棺槨之內,今天午時即要合棺,殿前百官、後宮嬪妃要一睹聖顏,然後素蓋玉輦移往太廟,不日入陵安寢,百官服喪四十九日,三個月內民間忌嫁娶壽誕之喜事。


  鄭鈞內心難安,如若陰謀敗露,難免誅族之災。


  辰時剛過,殿外陽光清亮,一身素白的喪服,簡單妝容,明明是國喪悲痛之事,偏偏皇後的眸角處暗藏喜色,讓人心生寒意。


  她邁著細碎的步子,雖未抬頭,但眉眼之間可見一縷傲慢之意。


  來到太級殿,皇後直接進去,便看到父親鄭鈞一臉蕭沉之意,心頭一跳,往前走去,問道:“父親,你這是怎麽了?”


  鄭鈞未應聲,直接將桌上的書信遞給了鄭燕。


  皇後鄭燕接過一看,越看臉色越是深沉,最後直接‘啪’的一聲,打在桌麵上,冷聲說道:“不說宮裏上千的禦林軍,更別說禁軍。還敢有人行刺父親,簡直是罪大惡級!”


  “讓我心驚的並不是這人說要行刺我,而是他怎麽會知道那晚之事,這才是讓我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若是這宮裏還有別人的眼線,那這個眼線到底是誰的人?”鄭鈞不愧老謀深算,三兩下就想到問題的重點。


  但他無論如何不會想到,看到他殺死皇上容嚴的人卻是呆傻太子容華,與太子妃風如雪。皇後鄭燕聽來,也覺得這事非同小可。


  “那父親的意思是?”


  “現在敵在暗,我們在明。而且這封信居然是由一個小乞丐送來,下麵的人根本也查不出誰是主謀,讓我很是憂心。”鄭鈞眉頭緊鎖。


  見此,皇後直接說道:“那出殯的時候,父親還是留在太極殿,莫要出去,等我安排好禦林軍跟禁軍暗中調查,抓出那個大膽狂徒。”


  鄭鈞未言,但除了這個辦法他的確是想不到別的主意。畢竟這人知曉那麽多的事情,肯定是藏於宮中,難保哪天會真的像信裏所說,刺殺自己,並將真相公布於天下。


  那樣的話,他所做的一切不都白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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