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亡國悲歌
隻是他稍有此想法，便發覺自己口不能言，身不能動，甚至拿在手上的戒指還未帶，自己便自高空墜落。
陳源“嗯嗯啊啊”的自喉嚨中發出這些無意義的喊叫，直到最後一刻，他的臉和地麵差不過一指的距離，陳源便穩穩停住。
“怎麽？還想玩玩不？”孫無塵笑著問道。
陳源瞪著一雙眼睛，搖了搖頭，又不斷的轉動著眼珠子，才重重落到地上，這一摔，恰好將沉睡的黑豹喚醒，“喵……怎麽回事！本喵記得我沒睡啊！喵……這是哪？”
沒人理會黑豹，所有饒目光落在身後一衣著華麗的中年人身上，正欲行禮，隻聽那中年人道：“有勞孫藥師了……”
長歎一聲之後，那中年人目光迷離，聲若遊絲，“八國……沒想到八國竟如此迅猛……中山真要亡於我手？若果真如此，本王有何麵目去見中山曆代先王？”
孫無塵心下一沉，“王上的意思是……”
“他們來了……衛國、陳國、聖月邦、陳國……八國，足足一百五十萬大軍！”
“什麽？！”所有人皆倒吸了口涼氣，“一百五十萬？”
“短短時間如何聚齊這麽多人？”
“窮奇的力量！”
“真有這麽大魅力嗎？”
所有人皆看向陳源，準確的是看向陳源的靈海，這不堪還好，一看之下，連他自己也嚇了一跳，人魂安靜的坐於魂樹之下，而粗壯魂樹之後，便是一個籠子，一個冰冷的鐵籠，黑色鐵籠隱匿於黑暗之中，魂樹之後幾根冷冰冰的鐵柱，關押著剛剛還不可一世的窮奇。
“心我吃了你！”窮奇惡狠狠的閃著一雙冷冽的眼，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陳源收回心神，“比黑豹還嬌氣！不知道這貨喝不喝酒……”陳源心中如此想著。
“王上放心，中山有我們在，絕不會讓中山成為案上魚肉！”
“王上！中山王師皆已聚齊，隻等王上下令！”一將軍匆匆來報。
中山王穩了穩心神，下令道：“全軍……隨我死守……靈壽！”
簡簡單單的命令，中山王卻斷斷續續了很久，曾經一閃而逝的輝煌不再，如今隻能靜待殺三尺冷鋒。
麵對一百五十萬大軍，看看以中山一國之力，中山王能如何作為？“衛國國主的果然沒錯……八國一起伐我中山，果然是束手無策，坐以待杯…”
中山王輾轉走上一個高台，深吸了一口氣，墨發隨著冰涼的夜風飛舞，竟顯得有些沉重。
“諸位將士！我中山，複國不足百年！卻能北敵陳國，南克東周，皆是諸位功勞，本王無能，隻能讓諸位止步於此，方今大爭之世，我中山卻岌岌可危，強國無望……是本王無能……”
中山王話到此處，一齊跪伏在地上的十萬士兵皆低聲啜泣，就連一旁孫無塵也為之動容。
“而今，下八國出師伐我中山，本王不求諸位能殺敵光榮，隻願諸位將士能活著撐到和家中妻兒見麵的那個時候！此時再放出消息恐怕已來不及等到援兵，本王！隻希望，諸位拿出我中山悍將氣勢，他殺我一個，我滅他五人！”
“衛我中山！誓死不還！！”氣壯山河，不勝悲歌，陳源甚至跟著一齊吼了出來，這一刻，他仿佛回到了和樊少離一起征戰的日子，曾經的種種湧上心頭，不由心中一酸，紅著眼怒吼了出來。
黑豹再一次選擇了入睡，因為現在的他隻能當一個旁觀者。
中山王雙眼一紅，自左向右，每一張熟悉而陌生的麵孔他都牢牢記在心中，直到看向孫無塵，他緩緩跪了下去。
“王上折煞老朽！！”孫無塵虛手一晃，看見中山王雙眼的那一刹那，他放下了手臂。
“此一拜，是為中山子民所拜！”
“王上！使不得啊王上！”同樣跪伏在地上的士兵們哽咽著，不斷有人想要衝上前，卻被一名將軍決絕的攔著。
“這一拜，是為我中山王室！我感謝各位為我王室所做努力！”
“這一拜！是我杜子錦為諸位中山好男兒所拜！”
中山王額上鮮血不止，他撐著有些虛弱的身體站了起來，“不要扶我！”喝退了一名侍衛，中山王再一次看向眾人，“披我戰甲，手提長劍！馬革裹屍，不死不休！”
聲震九，所有將士紅著眼眶幾乎是怒吼出來，幸存下來的靈壽百姓也加入進來，跟著將士們一同怒吼著，這一夜注定是不平靜的一夜，這一夜，注定是血海屍山的一夜。
八國一百五十萬大軍，在夜色中奔赴唯一的目的地—中山。
孫無塵的思緒被中山王一番話勾起，突然，他像是想到什麽，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看著陳源，陳源心生感應，看向孫無塵。
聲震九的吼聲讓陳源聽不清孫無塵的話，隻看他的嘴型，“你……助我……”
陳源心中一凜，什麽為國而戰，什麽拋頭顱灑熱血，他陳源又不是中山之人，趁著孫無塵還沒有行動，陳源便率先準備離開。
剛邁出一步，身後如同鬼魅般的聲音隨著陳源飄了幾十米，陳源頓住腳，“吧，你又想讓我幹什麽？”
陳源反問道，“你是不是又要利用我？為你引開八國視線？”
“友真是聰明，老夫佩服至極。”孫無塵言語裏滿是讚賞，一雙渾濁的眼很是滿意陳源的問話，“不知友意下如何？”
陳源冷聲“嗬嗬”一笑，“老東西，竟然還知道問問我的意見？不過我知道，我的意見不起作用，在元泱大陸上，隻有強者才有話的權利，才有反抗的權利，是嗎？”
“友看的很透徹，老夫佩服至極。”孫無塵歎息道：“中山有亡國之險，我等乃中山之人，必然要為中山做出力所能及之事，縱然背負罵名也在所不惜，何況友你呢？”
“看不出來你個老東西很愛國……”陳源挪揄道，雙眼透露出甚是不善的光彩。
“閑話少，我隻需友幫我一件事，去海闕，在海闕將窮奇放出，將八國目光全部聚集在海闕，以為我中山取得喘息之機，事成……不！現在，老夫便可付全部報酬。”罷，孫無塵自身上拿出一蓮魄火以及一黑色鼎爐。
“此乃極火幽冥，上佳煉藥魄火，煉丹鼎爐乃是老夫取自一塊外隕石請元泱大陸上等匠師鍛造而成，此二物就贈於友了。”罷，也不待陳源回話，孫無塵右手食指與無名指在陳源身上急點。
陳源看的很清楚，那是人體身上的各個穴位，人體身上七百二十個穴位，他依次點了個遍，而在最後，他又分別在幾處死穴點了三下，“檀中，鳩尾，命門，肩井，足三裏……”
“別看了，就算你記得再清，也解不開老夫縛魔神指。”最後一指落下，陳源身上開始躁癢難耐，如萬蟻蝕骨，孫無塵自下而上，自上而下，反複八十一次，陳源的症狀終於得以緩解。
“半個月，每半個月解一次，若稍有延遲，友性命，老夫恐難保證……”
隻有二元修為的陳源怎麽也反抗不了，他默默的忍受著這一切，心中想要變強的願望也越來越強烈。
“待我功成，你們誰，也不能欺負在我陳源頭上！“不知陳源是給孫無塵所，還是自自話，他抬起頭，看著漆黑的夜空，烏雲漸漸散卻，那是一輪彎月，“下弦月……月冷清秋雲如雪，心熱寒冬兵止殺。”陳源心中湧起一陣豪氣，在這個亂世，他當是一顆激流中的頑石，管他千磨萬擊，任他亂世激蕩，他陳源要做這亂世的一顆新星！
孫無陳很是訝異，成就如此心境，怎麽會是一個年輕人？他卻忘了，一個年輕人本就是如此，迎難而上，不畏艱險，他忽視了陳源的突破，隱隱間陳源缺乏地魂之根的缺憾，與封印在體內的窮奇有了微妙的聯係。
若此刻陳源內視靈海，可能會讓他目瞪口呆，魂樹下，原本沒有麵貌的人魂已成了陳源的模樣，身體晶瑩如雪，皮膚細膩光潔，卻生得一身鋼筋鐵骨，雄壯有力，定元魂樹已將其根延伸至靈海百裏，繁茂的枝葉一片生機勃勃。
孫無塵感歎一聲，這一聲感歎無限惆悵，無限悲傷，中山本就是強弩之末，而中山王卻如一顆頑石，屹立在中山，引領中山共禦敵國，他們這些中山人怎能奮起反抗，隻是以此心去召中山子民，終將讓中山成為血海屍山，無外乎僅讓中山多在曆史的長河中多停留一段時間……
陳源理解孫無塵，理解中山做的無謂掙紮，生在此世間，每一個人心中都有追求，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目的，不同的隻是立場罷了。
陳源走了，向著那個原本就應該去的地方—海闕，準確的是玄陽閣，半個月，這半個月他能有多大的能力，扶將傾之大廈？
“友，隻怪你巧合出現在我中山，又恰是封印之容器，或許是神派來扭轉我中山危局之人呢……”孫無塵看著自己親手送出去的陳源，“來去符必要妥善保管！”孫無塵將這段話傳給陳源，便轉身投進人潮中，隨著奮起的士兵一齊展開元泱大陸混沌時代有史以來最慘烈的戰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