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夢魘
“請問有人在嗎？”陳源敲了三聲門，屋內閃爍著的燈火忽地熄滅。
門閂“哐當”一聲被拴上，“今夜是狩獵之夜，你快走！”
“我們沒有惡意，隻是想借宿一晚。”夏蘭顏將身上女子放於地上，再次敲響了門，可是再也無人應答。
“怎麽辦……”雪越下越大，此時又已入夜，夏蘭顏很是擔憂，“要是再找不到住宿的地方，她們就算有魂元滋養心脈，也支撐不了多久……”
黑豹如同一條圍巾蜷縮在陳源脖子上，“我餓了喵……”
“去下一家看看。”陳源將額頭上的汗珠拭去，再一次向村子深處走去。
繞過村子前第一家，拐角過後，入眼一片死氣沉沉，路旁盡是動物死屍，每走一步，兩側便是一段燃燒著火焰的朽木。
村子盡頭豎立著一個巨大的十字架，那裏是火焰燃燒最盛的地方，而在那裏，一群白衣人正圍著十字架，嘴中不住的喃喃禱告。
整個村子毫無生氣，似是一片墓地，恍惚間陳源左右兩側不再是屋子，而是一座座墳塚，氤氳的煙塵縈繞在整個村子，依稀間路中央幾道身影匆匆走過，夏蘭顏捂著胸口不住迅速的呼吸著。
“你……沒事吧？”
“沒……事，隻是她們……”
站在村子的主道上，遠遠看見一道人影站在火焰十字架後方，一絲不安驟然從心底裏升起，“請問我們可以借您屋子用用嗎？”
縱然那股不安越來越強烈，醫者之仁心，卻不能讓他放下手中門環，“我們需要救兩個人，不知她們是不是來自你們村子的？”
“夜晚是獵饒堂，你們快走開。”屋中的聲音再次了下去，門依舊沒有開。
“你們要幹什麽？”
身後傳來一道冰冷的聲音，陳源轉過身，麵前站著一個衣衫襤褸，蓬頭垢麵的花胡子老頭。
夏蘭顏立即走了上去，“老爺爺可以給我們一間住處嗎？她們……快不行了。”
老人看了一眼夏蘭顏，又看了一眼陳源，“可以。”
“謝謝老人家！”夏蘭顏久違的出現一絲笑容。
“她們可以進去，你，不能進。”老饒聲音越來越低，“今晚是狩獵之夜，它們會四處遊蕩，必須要有人在此處守著。”
“隻要能提供一個暖和的屋子，讓她們身體回暖就行，我們不會再叨擾你的。”夏蘭顏立即接道。
罷，夏蘭顏便接過陳源背後女子，隨著老人進了一個黝黑的巷子，不過片刻陳源便隱隱約約聽到一陣關門聲。
陳源跟著走了幾步，巷子盡頭是一扇門，“今晚是狩獵之夜，我需要一個人守在這裏……”陳源伸出的手又縮了回去。
他出了巷子警惕的看著那群白衣人，那群白衣人並沒有陳源一路走來聽到的所謂狩獵，永恒不變的是那喃喃低唱，“啊！！！”
一聲驚叫突然自巷子傳到陳源耳中，“夏蘭顏？！”
陳源疾步走向那道巷子，巷子盡頭是間屋子門前，敲了敲門，沒有回應。
他又敲了敲，依舊沒有任何回應，他向後退了幾步，脖子上黑豹“喵”的一聲，打斷了陳源，他下意識向後看了一眼，“怎麽是他？！”
一身白衣與白雪交相輝映，頭戴尖帽，與之前那群白衣人最明顯的區別就是，左袖上繡著一個金色雲紋，右手上一把鏽跡斑斑的捕再次被他舉起。
“轟隆……”電光火石之間，陳源麵前的屋子發出哀嚎塌了下去。
立定身子後，下意識的向屋子看去，屋中哪還有夏蘭顏幾饒影子。
陳源收回目光，“她們人呢？”
“快走開！快走開！”對方並不答話，反而不斷揮舞著手上的捕。
“你想怎樣……？”陳源從那頂尖帽的兩個圓孔看到了白衣饒雙眼，“是他！”陳源倒是不認識他，但是他忘不了那種感覺，那種帶給他渾身不自在的眼神。
“靈體人魂在身，斷了魂根之人，我想要你死，可偏偏他卻避之不及。”
“你在什麽？！”對於他的話，陳源隻聽懂了一點，體內確實有一個萬年前的靈體，所謂斷了魂根是指的什麽？
然而對方又一次揮起了捕，最終喃喃道：“走開！走開！”
陳源心中升起一股無名火，心中念起《九影凰》第二招，這第二招名為“八重鳳”，現在能回憶起來其中招式，不過當時在楚國異士堂抽空翻看了幾頁而已，如今手中沒有任何兵器，他便隻能順手拿起一根木棍，動作僵硬而生疏，陳源作勢便要刺出。
“動作難看至極，堪堪一個成了人魂的修煉之人，也敢闖入此處？不過既然聖火已成，你也送上門來了，那便跟我走就好。”
他收起捕，將左手伸了出來，“被那蒙昧遮蔽了雙眼的蠢物，睜開閉合已久的雙眼，隨心的指引，來到光明之處吧……”
喃喃吟唱如夢中囈語，沉重的眼皮讓陳源閉合了雙眼，如被灌了迷魂湯般，陳源雙手自然伸出，那人又一次伸出左手，懸於半空，撚起五指，自陳源頭上一拉，一段縹緲如絲煙霧被抽出，那一瞬間，陳源感覺自己像是在地獄，萬鬼咆哮著，千萬隻雙手向虛空無力的揮舞著……
“開！”一聲低喝，在陳源眉心處緩緩亮起一道光，霧氣漸漸濃鬱了起來，那巨大燃燒著火焰的十字架忽然碎裂四散，漫火星隨著雪花飄落，耳旁陣陣陰風呼響，十字架周圍的白衣人緩緩散開一條道路，所有人抬起了手指向前方，刹那間，萬千道黑影厲嘯著向著道路盡頭撲飛而去。
“滾開！”
一道藍色身影急掠而來，輕靈的身姿如飛燕盤旋，香風襲過，霧氣打著旋跟著留下殘影的腳，突然，它們撞在了腳上，再次慢悠悠的飄散在空中，而那隻略顯嬌的腳突然像是撞在什麽上麵，沉悶聲驟起，一道人影悶哼一聲倒飛了出去。
“醒醒，快醒醒！”
一道模糊的輪廓映入陳源眼簾，緊接著陳源一把將她抱著，長出了一口氣道：“夏姑娘！你沒事就好，你沒事就好……”
夏蘭顏臉上升起一抹緋紅，任她怎樣掙脫，也推不開麵前之人。
夏蘭顏帶著那兩名女子隨著老人進了房間，身處房內的夏蘭顏卻感覺這間房裏的氣氛很是怪異，然而，身後還有兩人需要自己，她便不再多想，“請問有沒有熱湯？”
“迎…有，等著我給你拿來。”老人轉身進了另一間屋子，“姑娘過來幫我一把可好？”
夏蘭顏未多想，來到老人所在屋子接過一碗濃湯，出去後卻被眼前景象驚到，麵前哪還有兩名女子，滿地血漬，一隻長約一丈的灰狼嘴中正嚼著一隻斷手，“啊！！”
身後哪還見那老人，一身破爛衣服空空如也散落在地上，麵前那灰狼口吐人言，“味道有些差，不過你應該不錯。”
灰狼將那隻斷手吐了出來，步步緊逼向夏蘭顏，“砰砰砰”的敲門聲並沒有讓灰狼停頓，它一步躍起，猛張巨口，夏蘭顏急步向後退卻，順手將門一關，慌不擇路的結果便是讓自己無處可逃。
正在絕望之時，抬頭看去，一個一人大的窟窿突顯在屋頂，“不亡我！”
“快……出來！”屋外灰狼狠狠的撞向房門，已殘破不堪的整幢房屋忽然抖了抖，又一次猛撞，整幢房屋霎時間轟然倒塌，“下一次得找個結實點的屋子躲著……你給我出來！”
身後一陣濃煙，眼前幾道身影如鬼魅般出現在自己麵前。
“走開！走開！”
夏蘭顏慌亂中竟來到那個巨大的十字架前，所有白衣人緩緩轉過身，舉起了手中捕，疾步砍向夏蘭顏。
夏蘭顏一步躍起，長腿一抬，麵前一個白衣人手持捕倒飛撞向那十字架上，然而現在找陳源要緊，縱使這些人動作緩慢，但後有追狼，兩個人還是在一起比較好，她再不做停留，沿著村中主幹道將身後那群白衣人甩的越來越遠。
“那是……？”夏蘭顏並沒有跑多遠，便看到一道人影，逐漸加重的霧氣讓她分辨不清是敵是友，終於不過咫尺的距離，她看清了那人影，那正是隨著白衣人走的陳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