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4、 我好像忘了關電台
這中間,曾經有人聽到動靜出來查看,曾遭到殺手的槍擊!
高橋和長野,在二十七號的一層和二層,都找到射擊留下的彈孔,但二十五號那邊卻毫無痕跡!
這說明,刺殺人員的目標,就是二十七號三層的南房!他們的目標很明確!
27-10
高橋和長野出了小樓,看著這棟剛剛發生過凶殺案的樓房。
高橋心裏總是覺得什麽地方不對勁兒,但他也想不出什麽地方不對勁兒!這時,他隨口問了最後一句。
“長野君,曾仲鳴夫婦,是什麽時候住進小樓裏的?”
“應該是三月十七日。”他翻了一下筆記本,“沒錯,是三月十七日。”
他一抬頭,就看見高橋的眼睛裏閃出尖銳的光,直盯著他!過了一秒鍾,他才意識到,這個時間是有問題的!並且是個大問題!
“長野君,請你告訴我,三月二十日之前,曾仲鳴夫婦住在哪裏!汪先生夫婦,為什麽直到二十日才和他們換房!你能說明白嗎!”
長野目瞪口呆地看著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曾仲鳴夫婦,在小樓裏的哪個房間裏住了兩天,到第三天,卻突然和汪先生夫婦換房住,這是沒道理的!
高橋嚴厲說:“長野君,這樣一來,你對這棟小樓的所有觀察,所有結論,都要重新考慮了!希望你給我一個,能讓我信服的理由!”
27-11
此時,山西永濟,日軍第二十師團司令部。
身材敦實的牛島實常師團長,麵帶微笑,看著坐在辦公桌對麵的仲間大介先生。
他說:“仲間君,我希望,你給我一個,能讓我信服的理由!”
三月二十日夜裏,仲間先生和他的學一生逃離晴嵐村,被一輛馬車接到張店鎮之後,就被一輛轎車直接送到永濟。他們在永濟休息了幾天。
之後的日子裏,他開始向牛島師團長以及他的參謀軍官們,介紹中一國的第四集團軍,在中條山之南,從陌南鎮到平陸,再向東的所有防守陣地,以及他們的兵力部署!
他介紹說:“他們說是兩個軍,其實隻有兩個師,外加兩個獨立旅,滿打滿算,隻有兩萬人!他們沒有重武器,沒有大炮,更沒有坦克和飛機。他們隻有少量的機槍,但彈藥並不充足!他們更沒有堅固工事!他們甚至沒挖戰壕,因為不知你們從何處進攻!這就是他們最基本的情況!”
牛島師團長哈哈大笑起來。他身邊的參謀軍官也哈哈大笑起來。
但仲間先生的臉色,卻十分嚴峻!
牛島實常今年五十九歲,一九〇四年畢業於日本陸軍士官學校第十六期,任工兵少尉。這之後,牛島的從軍履曆大多和工兵有關係。一九三二年晉升陸軍少將,並出任工兵學校校長。就是在這段時期裏,他曾邀請仲間先生去工兵學校講課。他們之間也由此建立起相當親密的關係。
仲間先生奉日本反戰同盟軍事部的派遣,到中一國來有兩項任務。
第一項任務,是了解陝西戰況,特別是中條山戰事的發展走向。用仲間先生一句話概括,這裏是中一國抗戰的咽喉之地!反戰同盟軍事部的高層,對此非常重視!
第二項任務卻是一項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反戰同盟希望,利用他和牛島實常的友好關係,阻止日軍對中條山的進攻!
反戰同盟軍事部委一員長,用一種沉重的目光看著仲間先生,說:“我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他是中一國派遣軍總司令畑俊六的大舅子,你可能勸不動他。仲間君,你盡力吧!”
所以,仲間先生和吉川到中一國來,對他們將要執行的任務,都很為難!
所有第四集團軍的情況介紹完之後,就是仲間先生和牛島師團長私下交流的時間了。
他不斷暗示牛島師團長,如此孱弱的第四集團軍,卻有可能是他最強的對手!既然不能取得好的戰果,不如不打!
牛島師團長微笑說:“仲間君,我希望,你給我一個,能讓我信服的理由!”
仲間先生輕聲說:“閣下,西安兵諫,就是這支部隊發動的!所以,這支部隊即使戰至最後一人,也決不會後退!”
牛島師團長的臉色變得嚴峻起來,目光凶狠地瞪著仲間先生!
他已察覺,這位老友,恐怕是一個反戰人士!
27-12
仲間先生二人,突然逃離,讓廖若蘭陷入一種詭異的、難以言明的尷尬境地。
她現在住在“三門客棧”裏,和喬豔芳住一個房間,但這並不能讓她心情好受一些。
誰都知道,她帶來了兩個日本間諜!這兩個間諜刺探了第四集團軍的所有軍事秘密!
所有見過她的軍官和士兵們,都用仇恨的目光看著她!所以,她有好幾天不敢出門!
但住在這裏,同樣讓她難受。
每天吃飯時,喬豔芳會帶著她去大房間,並且給她打來飯,微笑說:“姐,吃飯,什麽也別想!”
她知道蕭安城就坐在房間的另一邊,這是一個更讓她難忍的情況!她察覺,他隱隱約約的,還藏在她心裏!但他卻用槍逼著林家泰反正!他!他真是太可惡了!
她內心裏,對蕭安城這個人,已矛盾到極點!
陳子峰的弟兄們白天出去調查時,她一個人苦悶地坐在房間裏,更加無聊難耐!
27-13
有一天,廖若蘭終於忍不住苦悶,獨自出了“三門客棧”。
走在街上,有人瞪她,就讓他們瞪吧!反正我已經這樣了!他們總不會殺了我吧!
她在三門鎮裏慢慢走著。當她拐上另一條街時,忽然發現有一些穿白大褂的人在一所宅院裏進進出出。她走到門前才看出來,這裏是第三十八軍的軍醫院。
她走進院子。院子裏有一些傷兵在曬太陽。醫生和護士們匆匆往來。
她攔住一位醫生模樣的人,說:“請問,您是軍醫嗎?”
“我是。你有什麽事?”軍醫上下打量她。
“我姓廖,廖若蘭。我想在您這裏幫幫忙,也許我能幹些什麽。”
“是你陪著兩個日本人來的吧?”軍醫似乎認出了她。
“是,他們走了,我不會走!”她輕聲說。
“廖小姐,我們這裏可沒什麽秘密。”軍醫甚至笑了一下。
“所以,我才會來。我就是想來做一點事,沒別的意思。醫生,可以嗎?”她幾乎有點乞求地看著軍醫。
“那邊有一盆剛換下來的繃帶,你能洗一洗嗎?”軍醫有點挑釁擬的瞪著她。
“我能!”廖若蘭立刻就卷起袖子,向那一大盆沾滿血跡的繃帶走過去。
27-14
早上,喬豔芳和蕭安城並排出了三門鎮,沿著土路向前走。今天他們有一小段同路。
“哥哥,你知道嗎,廖姐天天去醫院幹活,去洗繃帶、洗床單什麽的。”
喬豔芳這麽說著,回頭看著蕭安城的表情。
可是,蕭安城卻什麽話也沒說,隻管繼續往前走。
直至走到路口,要分手了,他才停下說:“小喬,若蘭的事,隻能請你多照顧了。”
喬豔芳說:“哥,你放心,她是我姐,我一定會好好照顧她。好了,我往這邊走了。”
她揮揮手,大步流星地向前走去。
遠遠跟在她後麵的,仍然是強虎和薑玉鳳。不過,他們今天沒有手拉手,而是在兩人之間保持著一點距離。薑玉鳳的表情有點冷漠。強虎臉上的表情,卻是尷尬!
27-15
蕭安城仍然站在路邊,麵無表情地看著後麵。片刻,焦明和一個弟兄走過來。
蕭安城說:“焦長官,你們先去。我好像忘了關電台,我要回去看一眼。”
焦明說:“別耽擱太久。”
他說:“我很快就能趕上來。”
蕭安城看著他們往前走了,就往回走。拐過一個彎,一輛驢車停在路邊,一個滿臉烏黑的農民正在修理壞了的車輪。蕭安城走到他身後,才停下來。
滿臉烏黑的農民先向附近看一眼,然後向他露出燦爛的笑容。
“你認出我了?”王槐遠蹲在車旁,笑著說。
“開始沒認出來,從你身邊過的時候,我看見你瞄了我一眼,這才認出來。找我?”
“是!我奉命向你轉達一句話,很重要的一句話!”
“什麽話!”蕭安城很意外地盯著他。
“從現在起,不要再用電台和龍瑞華聯係!這是命令!”
“為什麽!”蕭安城萬分驚訝地看著他。
“原因我不知道!我隻是奉命向你轉達!特別強調了,這是命令!”
“不通過電台,我和他很難聯係!”
“很難聯係就少聯係!我再說一遍,這是命令!”王槐遠嚴厲地瞪著他。
“那我以後,怎麽再和老龍聯係!”蕭安城仍然要問清楚!
“需要的時候,他會去找你!就是這樣!我走了!”
王槐遠趕著驢車走了,把驚愕不已的蕭安城扔在那裏。
他向周圍看一遍,附近都是冬天荒涼的田野,溝壑縱橫。幾株老樹零星散布,棋子似的分布在田野裏,也是枯黃幹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