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6、 他就是何畏的惡夢!
何畏說:“我們被日軍發現,所有人都得死!不出去,所有人,也是死!穿插出去,或許還有一線活的機會!”
夜裏,所有士兵一致同意,穿插逃命!
接下來的三天,是惡夢一般的三天!
他們每天夜裏出發。不敢走任何道路,不敢接近任何村莊!他們隻能穿過田野、山林。他們互相幫著涉過河水。
他們走在路上,還在尋常一切可以塞進嘴的東西!不然,他們就會餓死!
他們一共穿過三條日軍封鎖線。他們過每一條封鎖,都是一個一個從日軍哨兵的鼻子底下爬過去的,甚至不敢呼吸!
當他們終於看見田野有了百姓時,他們才知道,終於安全了!他們逃了出來!
那些士兵,枯黃憔悴的臉上,全是淚水!有些士兵,竟哇哇地哭出了聲!
4-22
何畏曆經五個月,多數步行,偶爾搭車,一路輾轉,甚至乞討,終於抵達武漢!
他在接受龔濱生的審查時說:“長官,再有一天出不了封鎖線,我們全得死!一個不剩,全得死!餓也會餓死!”
龔濱生對何畏的審查很簡單,他很輕易就找到了那些逃出來的士兵。
那些士兵異口同聲地說:“不是何長官,我們全得死!一個不剩,全得死!”
所以,當龔濱生奉戴老板之命,召集一批忠誠可靠的特工,準備承擔特殊任務時,他首先想到的,就是何畏!
不過,誰都沒想到的是,何畏每天夜裏都會做惡夢!那是他絕不敢對人說的惡夢!
4-23
此時,陳子峰終於出了重慶衛戍司令部大門,在街邊找到蕭安城。
他臉上藏著狡黠,更混雜著憤怒和得意!他盯著蕭安城的眼神更是怪異!
蕭安城驚訝看著他,“怎麽回事?不順利?”
陳子峰歪著嘴說:“不是不順利!是他媽的的太順利了!也他媽的太怪了!老子匯報了十分鍾,他龔長官一直看著眼皮底下的什麽倒黴文件!就是沒注意聽的樣子!”
蕭安城張大了嘴,“其實他很注意?”
陳子峰一點頭,“那還用說!等老子匯報完了,提出要使用竊聽器。你猜他怎麽著,他就是一揮手,讓我找裝備科商量!老子走到門口,還是不甘心,就問,我想申請一點經費!他就找出一張紙,往我麵前一推,說:你寫個請示吧!”
蕭安城更驚訝了,“你寫了?寫多少?”
陳子峰從口袋裏拿出那張紙,給蕭安城看。
蕭安城一看清請示裏的金額,嘴巴就張得更大了,“老天,是八百元呀!”
陳子峰就嘰嘰嘎嘎地怪笑起來,那麽得意的說:“安賊,你他媽的好好想一想,這說明什麽!啊!你他媽的說!這他媽的說明什麽!”
蕭安城此時的目光,已變得尖銳起來,低聲說:“這就說明,我們辦的是天大的案子!”
陳子峰叫了起來,“讓你說對了!這就是天大的案子!龔長官裝模作樣,好像沒注意聽!其實他全都聽進去了!他早就猜到,我們要用竊聽器!你等著瞧吧!那些竊聽器,肯定早就準備好了!就等著老子去要呢!去了本部就知道了!”
蕭安城立刻說:“走!走!我們先去本部!先把這些事辦了!其他的,等回去再商量!”
4-24
何畏出了衛戍司令部,往前走沒多遠,就看見躲在街邊角落裏的陳子峰和蕭安城。
他們滿臉驚詫的樣子,咬牙切齒說話的樣子,都說明他們正處於震驚之中!
何畏歪著嘴笑了一下。他心裏很明白,陳子峰和蕭安城這兩個人,要是不感到驚詫和震驚,那才是怪事呢!
他在心裏說:“你們就好自為之吧!今後還會有讓你們驚詫和震驚的事!”
何畏沿著中山一路向西走。很快,前麵出現一家眼科醫院。過了眼科醫院就是汗衣街。他很快拐進汗衣街。
走到這裏,他就比較謹慎了,小心觀察周圍的情況。
他拐了幾個彎,前麵是一家名為“張家院子老火鍋”的小飯館。
他進了門,店裏隻有一個客人,他叫石田,是個日本人!日本特工!
4-25
石田高廣,中文名叫李尚文。至少現在,他就是何畏的惡夢!
他看見剛剛進門的何畏,微笑著向對麵伸手,示意他過來坐下。他繼續在火鍋裏添加各種食物。
重慶火鍋,又叫毛肚火鍋,主要原料隻有四種:牛毛肚、豬黃喉、鴨腸和牛血旺。至於其他原料,那就看各家的愛好了。
石田,也就是李尚文,在何畏麵前的酒盅裏斟上酒,說:“何兄,請,別客氣。”
何畏當然不會客氣,端起酒盅,一飲而盡,然後抓起筷子,搛了一片黃喉放進嘴裏,嚼得咯吱咯吱響。之後,他抓起酒壇子,又給自己斟了一杯,再次飲盡。
他放下酒盅,說:“李先生,你的那些人,已經被陳子峰的人,給盯上了!”
石田輕聲說:“就是我前天見到的陳子峰?那個憲兵隊?”
何畏歪著嘴,冷笑說:“是,就是他們!你的那些人,死定了!”
“那個什麽陳子峰,真有那麽厲害?”他問得輕鬆隨意。
“在上海,他們在日軍嚴密監視下,運出一船上百噸的藥品!你聽說過嗎!在武漢,他們用一箱子炸一藥,平定了洪門和蓬船幫的大規模械鬥,你聽說過嗎!你們在上海的人,在武漢的人,一聽到他的名字,都會皺眉毛,你聽說過嗎!”
“我雖然沒聽說過,但確實有人警告過我,讓我小心這些人。”石田小聲說。
“我如果猜得沒錯,警告你的人,應該叫高橋吧!上海憲兵隊隊長!”
到了這個時候,石田才感覺到,眼前這個何畏,未免太過囂張了!
他嚴厲瞪著何畏,低沉說:“何先生,這裏是重慶!在這裏說了算的,是我!決定他們生死的,也是我!你要明白這件事!”
何畏冷笑說:“我當然明白!但陳子峰那些人,不明白!我就看你怎麽辦吧!”
他說完,又抓起酒壇子,自顧自地給自己斟酒。
石田把自己的酒盅往他麵前一放,凶惡地瞪著他,“那個陳子峰,我會叫他好看!再給我倒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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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子峰,還有他身邊的蕭安城,此時真的是疑慮重重!
眼前的種種情況,就像霧一樣讓他們看不清楚!更讓他們提心吊膽!
他們看出龔濱生交給他們的,是一件天大的案子!同時也就明白,這個案子有多危險!越是這種大案子,就越危險!因為至少到眼前,他們還沒有看出龔濱生的真實意圖!
不明白長官的真實意圖,這就是危險!
他們離開衛戍司令部,向北插過去。這一路都是抵攏倒拐走過去的。
陳子峰看了看周圍,捅了蕭安城一下,“安賊,說話!”
“我隻能猜!”蕭安城怕別人聽見似的,小聲說。
“那就猜!老子就聽你猜!”陳子峰的聲音也很小。
“龔長官希望我們辦成這個案子!”
“理由!”
“他花了那麽大代價!竊聽器!經費!都給了!”
“他媽的,他也擺出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
“他想擺出,置身事外的樣子!”
“為什麽!”
“第一,這個案子有危險!第二,他可能還沒看出結果來!”
“你看出來了!”
“也沒有!”
“所以,這個案子就是有危險!”
“這是肯定的!有危險!時時都要當心!”
對眼前的情況,他們都說不出話來了。說不出來就不說!他們繼續向前走!
一個多小時之後,他們終於到了中山四路的本部。
他們互相看一眼,仍然沒說話,但行動卻很一致,先去找財務科!
4-27
財務科在軍統局本部這片平房的中間。
不過,等他們到了那裏之後才看見,財務科再往裏的地方,許多舊房子正在拆除。總務科一名軍官站在中間,向那些幹活的工人們喊叫著,似乎在督促他們加快速度。
軍統局本部在這麽一片破房子裏辦公,確實不怎麽好看。也許,這裏很快就會建起一棟樓,所有科室都搬進樓裏辦公!
說一句實話,他們也希望本部是在一棟很像樣子的樓裏辦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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財務科科一長穿著一身黑色中山裝。他看著陳子峰遞給他的批條,嘴巴歪了又歪。
他歪著身子在褲子口袋裏掏鑰匙。他臉上卻是一副很不高興的樣子。
他終於嘟囔著說:“又是這麽多!他可真敢批!”
陳子峰和蕭安城不動聲色,卻互相看了一眼。這又是一件讓他們想不到的事!不僅想不到,甚至還是一件更讓他們感覺恐怖的事!“又是這麽多!”他什麽意思!
財務科科一長終於打開身邊的保險箱,從裏麵拿出八疊鈔票,都是十元麵額的大票子。
他把錢放在桌上,說:“你們數一下吧。”
陳子峰隻數了一下是八疊,就說:“長官,沒錯,謝謝。”
他把錢放進自己肩上的挎包裏,就和蕭安城出了門。
他們很快拐到牆角後麵,又像做賊似的互相盯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