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1、 正在細心地畫一幅水彩畫
蕭安城笑著說:“你忘了,昨天耿天佑給江東商貿公司打電話,何敬文對你說,耿天佑是詢問貨物的情況。我們在倉庫裏看見的那些貨,就是高宗武的貨!”
陳子峰點點頭,“這麽說,算個事兒,也不算什麽大不了的事兒!”
這時,冷月卻開口說:“我提個問題,高宗武的貨,和耿天佑有什麽關係?”
蕭安城立刻向她一點頭,“小冷說的對,這裏可能真有什麽事兒!”
陳子峰說:“李三,你現在回去,跟那兩個弟兄說,盯上,盯到底,看看還能發現什麽!有情況就派人回來!”
李三悄悄走了。房間裏重新安靜下來。
8-21
池家偏廳裏,池珺低著頭,靜靜地坐著,卻好長時間沒說話。
池三爺明白,肯定出什麽情況了!
終於,她抬頭看著身邊的池三爺,輕聲說:“三爺,這些日子,麻煩三爺查查火燭。”
就是這麽簡單的一句話,卻把池三爺嚇個半死!
他張大了嘴,萬分驚恐地看著池珺!又很快向周圍掃一眼,似乎在找什麽危險!
“查查火燭”這句話,是十幾年前,池家和楊家拚殺得最凶的時候,大哥池玉山說的話!字麵意思很簡單,就是要家裏下人夜裏謹慎一些,不要走了“水”!
但真實意思,是警告家裏所有人,防備楊家夜裏來偷襲!割了大家的腦袋!
那個時候,大哥池玉山每天夜裏坐在大客廳裏,身上蓋著一條毯子,旁邊的桌上放著兩支手槍。五六個弟兄懷裏抱著步槍,靠牆坐在地上!
他們夜夜如此防備楊家來偷襲!
那時,每天夜裏查火燭的,是池老太太!
她每天傍晚就合衣躺下睡覺,夜裏十二點時起床。她帶著五六個持槍弟兄,沿著圍牆巡一視。她巡一視三圈,天也就亮了。
天亮之後,大哥池玉山才會躺下睡覺。
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十年前,楊慶山將精力全部轉向政界軍界,再加上省長大人親自出麵說和,兩家才漸漸平和下來。
真正平和下來,也不過是最近三四年的事!
這些事,池三爺也是經曆過的。那種殺入心底的仇恨和恐懼,是他永遠不會忘記的!
這時。池珺扭回頭,盯著他,輕聲說:“三爺,成嗎?”
池三爺小心翼翼地看著她,“丫頭,你全弄清楚了?”
池珺輕聲說:“叔,看透人心,就什麽都看明白了。楊慶山的心思,叔還看不清嗎?”
池三爺歪著腦袋,眼睛轉著,突然想到一點,“丫頭,你是不是猜,麻三和貨,都他媽的在楊家藏著呢!”
池珺仍然輕聲說:“十之九九!”
池三爺惡狠狠地一點頭,用力一拍膝蓋,說:“他媽的,這就對了!我說麻三怎麽找不著呢!一定是藏在楊家的什麽地方!成!查火燭這個事,交給叔了!”
池珺點點頭,又說:“下午委曲叔了,請叔回屋歇著吧。”
池三爺走了之後,池珺一動不動,在太師椅上坐了很長時間。
她起身出了偏廳,隻見李媽挑著白燈籠,站在正廳門口看著她。
8-22
李三走了之後,坐在電台小屋裏的人都沒動。
陳子峰看看身邊這些人,就明白他們的想法。眼下情況有點複雜,危險卻從四麵八方圍攏過來!他們稍有不慎,就可能吃大虧!甚至送了命都有可能!
他狡黠地笑著,說:“現在是越來越有意思了!什麽搭不著邊的人和事,居然也能湊到一起!甚至給我們招來麻煩!都動動腦筋,琢磨琢磨!”
他頓一下,又說:“我接著說。今天在多福路的時候,我冒出一個想法,軍火都能往那裏藏,藥品也有可能往那裏藏!駱長官也同意我這個想法。他給我一個名字,名叫胡維良,漢正街派出所所長。他說,這個人還不錯。要想在漢正街到漢江之間,那麽一大片倉庫裏找到藥品,就必須有這個人的幫助!安賊,你明天和我一起去見這個胡維良!”
蕭安城點點頭,“行,我知道了。”
陳子峰用力指著他,“你他媽的還要給我多長幾個心眼!”
蕭安城瞪著他,“我剛才說了,我知道了!”
陳子峰盯著身邊的人,“都他媽的給老子多長幾個心眼!我們這兩天幹的事,肯定惹著別人了!甚至我們自己都不知道惹著誰了!所以,都給我小心一點!就是躺著睡覺,也得睜著一隻眼睛!”
他們互相看著,臉色都變得嚴峻起來!
8-23
已是後半夜,池家燈火全熄,隻有一團白光,霧似的悄然漂移。
李媽側著身,給後麵無聲走著的池珺打著燈籠,一直走到後宅的小門前。
小門悄然打開,疤臉大漢站在門裏,看著門前的大小姐,向裏麵伸出手。
他們先後進了裏麵的小屋。小屋裏沒有電燈,隻有一盞油燈在桌上點著。
疤臉大漢見池珺在桌邊坐下,小聲說:“大小姐,看來情況有變!”
池珺小聲說:“疤哥,麻三和貨,還沒有消息?”
疤臉大漢嘖了一下嘴,“這事有點奇怪,我們悄悄找了這麽些日子,一點消息也沒有!”
“疤哥,我告訴你,去楊府找!”
“楊府!”疤臉大漢吃了一驚。
“可能不是楊府正宅,但應該是楊府的某一處房產!疤哥,盡快找到!”
池珺小姐說這個話時候,臉色嚴峻,目光如錐,盯在疤臉大漢的臉上!
“大小姐,為什麽這麽急?”疤臉大漢有些意外地看著她。
“我們和楊府,可能要有麻煩了!要消除這個麻煩,就要盡快找到麻三和貨!”
“行!我知道了!兩三天之內,我會把楊府的所有房產都查一遍!”
“這樣最好!”
她這麽說完,卻一直沒動,顯然還在思考什麽問題。
疤臉大漢和李媽,都小心看著她。
片刻,她又拿出那兩張小照片,放在桌子上。
她輕聲說:“還有這兩個人,摸清他們的行蹤!”
“這是什麽人?”疤哥驚訝地看著這兩張照片。
“他們是警備司令部緝查處的憲兵,一個叫陳子峰,就是這個瘦的。另一個叫蕭安城,長相很精神的這一個。”
“小姐,他們是軍隊呀!您怎麽和他們膘上了?”
“疤哥就不要問了。算不算膘上,我現在也拿不準。”
“小姐什麽意思?”
“盯上!摸清行蹤!要誰的命,疤哥等我的信兒吧。”
“成了,小姐放心,這個差事交給我了!我盯上,等您的信兒,是這樣吧?”
池珺臉色冰冷地看著他,一點頭,說:“是!就這樣吧!疤哥歇著吧!”
8-24
池珺回到自己的房間裏,靜靜地坐在桌邊,兩眼望著窗外,縝密地思索她今天從楊府回來之後,所采取的所有應對措施!
奶奶說的對,楊慶山心心念念的事,就是對付池家!如果有機會,最好滅了池家!奪取池家的產業!讓武漢的幫會,隻有他們洪門一家!
他現在,似乎找到這個機會了!
她相信,奶奶一定會召集篷船幫各堂的堂主,處處嚴密防守!
那麽,隻有疤哥一支力量出擊,對付楊府,似乎就薄弱了一點!所以,她采取的措施是有缺陷的!
這時,她就想起了那個名叫蕭安城的人!
他很帥!也很聰明!他在修理廠一人對付三人,竟然一點不含糊!
那麽,我可以利用他嗎?敵人的敵人,毫無疑問就是朋友!楊慶山要殺他,說明他威脅到了楊慶山!他要是知道楊慶山想殺他,一定不會無動於衷!
她看看腕上的小坤表,時間已經是淩晨一點多鍾,那個叫蕭安城的人,一定早已休息了。她想,明天應該找個時間,給那個蕭安城打個電話!
精明的池珺小姐,行事有一條原則,向左看,未必就要向左走!她還要再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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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大都會飯店,佐藤先生的隔壁,五二六號房間,是佐佐木住的房間。
佐佐木也是個夜貓子!已經淩晨一點鍾了,他還沒有要睡覺的意思。
岡本久信早已困得快睜不開眼睛了,但佐佐木不睡覺,他也不能睡!
為什麽要這樣?他也不知道!反正佐佐木不睡覺,他就不能睡,必須陪著他!
佐佐木俯身在寬大的桌子上,正在細心地畫一幅水彩畫。
他麵前有四五個白色的小碟子,每隻碟子裏都有好幾種顏料。他手中的小毛筆蘸一點碗裏的清水,然後在小碟子裏精細地調著顏色。
岡本坐在桌邊看著。那是一幅相當精細而絢麗的水彩畫。畫裏的主角是一位可愛至極的美麗姑娘。他確實知道這姑娘是誰!他見過她!
岡本努力睜著眼睛,說:“浮士繪?”
佐佐木向他瞄了一眼,“有文化,還知道這個。”
岡本訕訕地一笑,“日本畫嘛。不過,長官,你畫的女孩子好美麗,好可愛。”
“那是當然,不然我費這個力!”
“她為什麽要穿旗袍?”
“中一國女孩子嘛。”
“卻坐在一間歐洲式的客廳裏。”岡本語氣裏略帶一點嘲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