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1、 這是日軍的軍用手勢!
他向附近的弟兄做手勢,讓他們跟進小街裏。
他迅速查了一下地圖,這條小街名叫多福路!
7-11
江東商貿公司,在武漢算是比較大的商貿公司,每天經手的貨物龐大而繁雜。
業務員何敬文的工作,也就很繁忙。
江東商貿公司建在中北路南端,這是有道理的。何敬文每天經手的貨物,大多來自中北路北端的工廠區。各種百貨,各種五金配件,甚至機器設備,都是如此。
所以,何敬文每天的工作之一,就是去中北路北端的各家工廠裏去定購商品。
這天下午,他照例離開公司,招手叫了一輛黃包車,就向北去了。
何敬文一出門,就被守在公司外麵的喬豔芳等人盯上了。
喬豔芳也叫了一輛黃包車,遠遠跟在何敬文的後麵。
何敬文原名間次宏章,也是日本中野學校的畢業生。他雖然和秋津同歲,但比她晚兩屆,所以,他和十六鋪碼頭的廣田,還有雅麗酒吧的酒保,原名大酒保一辰,隻能是秋津的下屬。
做下屬的都有一個必然的本能,會在背後議論和評價長官。他們三個人在背後議論秋津的結果,察覺她是個極其精明,也極有能力的人!
這一點至關重要。做下屬的會不會誠心服從長官,甘心受其驅使,這一點十分重要。要知道,這位長官還是一個女人!在日本,女人要受人敬重,沒有一些本事是不可能的!
所以,大酒保受了重傷之後,才會請求秋津給他補一槍!這個請求表明,他早已將生命交給秋津了!這是日本武士的信任!
間次得知大酒保死亡的消息後,冷靜對秋津說:“我如果是他,也會如此!”
他用這句話,表示他對秋津的臣服!
在那個瞬間,秋津下巴微揚,臉色青白,目光更是冰冷,說:“好,我知道了。”
下屬以生命相托,這是最重的托付,是她必須承擔的責任!
沿中北路一直向北,快到白鷺街時,後麵的喬豔芳注意到,前麵的何敬文,正側臉看著路邊的鑫祥修理廠。她心裏很疑惑,難道他們之間也有關係嗎?
7-12
時間雖然過得很慢,但總算是慢慢過去了。
蕭安城看看表,時間已過去了一個小時。他決定再去修車廠看一看。
他起身走到櫃台邊,付了錢,就出了咖啡館。
仍坐在櫃台裏池珺,看著他走出去的背影,回頭對招待說:“你去看看。”
招待立刻就聽明白了。他放下手裏的毛巾,悄悄跟了出去。
7-13
蕭安城重新回到鑫祥修理廠的外麵。
那輛破卡車仍然停在門外,一副開腸破肚的模樣。但車邊沒有人。
於是,蕭安城搖晃著,慢慢走進修理廠裏。
所謂修理廠就是一個車間,很寬大,但也很昏暗。
他過了片刻,才逐漸看清房間裏的情況。房子中間停放著一輛同樣開腸破肚的卡車。周圍的桌子上和地上,到處都是修車用的工具或零件。房間裏散發著濃烈的機油味。
這裏實在看不出什麽來。他就是想找到老板,問問情況,然後就可以走了。
他看見裏麵有一扇門,似乎是一間小辦公室。但油汙的玻璃,看不清裏麵的情況。
他說了一句:“老板,老板在嗎?”
這時,他聽到身後傳來一些令人不安的怪異動靜。
他憑著特工本能,迅速扭回頭,並且向旁邊跨一步。
一隻鐵扳手,帶著風聲,瞬間從他的耳邊飛過去,“咣當”一聲巨響,砸在身邊的工作台上,把台上的東西砸得四麵亂飛。
三個身穿油汙工作服的人,手裏拿著鐵棍和木棒,就站在他身後幾米遠的地方。
蕭安城猜不出這三個人是從什麽地方冒出來的。但他們顯然懷有惡意!
三人中為首的,仍是那個滿臉絡腮胡子的人。他手裏拿著一根鐵棍,慢慢逼近過來。
蕭安城這才斷定,他就是老板!這裏到底有什麽特殊情況!他為什麽不敢承認自己是老板!現在又為什麽如此凶惡!這些情況讓他疑心頓起!
絡腮胡子凶惡地說:“你是什麽人!跑到這裏東問西問,想幹嗎!”
蕭安城說:“原來你就是老板!”
“我就是!你想怎麽著!”
“一個小時前,你怎麽不敢承認!有什麽要隱瞞的!”
“你管不著!趁早滾!不然老子要你的命!”
絡腮胡子向身邊的人一擺頭,慢慢向蕭安城逼近過來。
蕭安城心裏疑惑更重,那輛撞死人的卡車,似乎真有什麽詭秘的隱情!
他伸手從後腰裏拔出手槍,指著那三個人,“放下手裏的家夥!”
他沒想到,絡腮胡子竟然不在乎槍,仍然向前逼近。
他說:“小子,拿支槍就能嚇唬住老子!你敢開槍嗎!這是在老子的店裏!你敢開槍就是持槍搶劫!老子是自衛!”
聽到他這麽說,蕭安城竟然被他逗笑了。
他把槍重新插回後腰裏,說:“這位老板,你倒是提醒我了!”
他伸手從工具台上抓起一要鐵管,說:“老板,想較量較量嗎!”
絡腮胡子吼了一聲,“給老子上!”
這三個人同時衝了上來,掄起家夥就打。
蕭安城到底是受過訓練的,這是一。其次,他也並不想把他們怎麽樣。打傷了人,總歸是一件麻煩事,他還要問清情況呢!
所以,他手裏的鐵管一掄起來,打的不是人,而是他們手裏的家夥!
幾聲叮當脆響,兩個人手裏的家夥已被他打飛出去,嚇得連連後退。
絡腮胡子果然有一把子力氣,手裏的鐵棍竟然沒掉!他再次向蕭安城撲過來。
蕭安城眼疾手快,猛地上前一步,手裏的鐵管已經抵在絡腮胡子的喉嚨上。
他嚴厲說:“我不想傷你!但你不要不知好歹!”
絡腮胡子怒不可遏,一把抓住抵住喉嚨的鐵管,手裏的鐵棍再次掄下來。
蕭安城左掌向他的手腕橫切過去,他手裏的鐵棍頓時飛了出去,一陣叮當亂響,不知打碎了什麽東西。
絡腮胡子抓住蕭安城的肩,兩個人頓時扭打在一起。
就在這裏,門口那裏傳來一聲女人的尖叫聲:“幹什麽!都住手!”
蕭安城和絡腮胡子雖然沒有鬆手,卻都僵住了。
絡腮胡子聽到的是不可抗拒的命令!他不鬆手,隻是怕吃虧!
蕭安城沒鬆手,卻是感到意外。眼前這種情況,最不應該出現的就是女人的聲音,並且還是如此威嚴的喝令!
他扭回頭,更加意外,“瑞玉咖啡”館裏的小女孩,此時就站在門口,並且目光冷峻地盯著他們。
池珺再喝一聲:“鬆手!”
絡腮胡子先鬆了手,大小姐的第二次命令,他不能不聽!
蕭安城自然也鬆了手,大為意外地看著池珺。
池珺把屋裏的幾個人都盯了一遍,然後向蕭安城一指,說:“你跟我來!”
她說完,掉頭就往外走。在她的經驗裏,從來沒人敢抗拒她的命令。
蕭安城還在發愣,卻看見咖啡館裏的招待,眼神陰陰地盯著他,正不動聲色向他做手勢,讓他跟著走。
蕭安城明白了,絡腮胡子是修理廠的老板!而那個小女孩,卻是他的老板!向老板的老板調查,才是他最應該做的!
7-14
喬豔芳和一個弟兄坐在黃包車上,就仿佛一對情侶。
不過,她一直盯著前麵也坐在黃包車上的何敬文。
這家夥一直沿著中北路向北走,從距離上判斷,前麵不遠就是白鷺街了。甚至,她已遠遠地看見了鑫祥修理廠的牌子。
她想,蕭哥哥不知是不是在這裏。蕭哥哥今天的任務很簡單,就是找修理廠的老板問問情況就結束了。如果蕭哥哥能陪著她一起追蹤前麵的何敬文,那就太好了。
這個時候,她不會想到,她的蕭哥哥剛剛離開鑫祥修理廠,跟著池家大小姐走了!
這時,她就注意到,那個滿手滿腹油汙的絡腮胡子修車工,正從破汽車旁邊抬起頭,看著黃包車上的何敬文。
喬豔芳不由疑惑起來,難道他們兩個人認識?
緊接著,她看見絡腮胡子向何敬文做了一個手勢,又低頭去修理那輛破汽車。
正是絡腮胡子的這個手勢,讓跟在後麵的喬豔芳吃了一驚!
那個手勢是輕握拳,然後伸出四指,向某個方向一指,表示那裏有情況!他此時的四指,是指他身邊的修理廠!
這是日軍的軍用手勢!何敬文和那個絡腮胡子,做的竟然是日軍的軍用手勢!
國軍也有類似的手勢,伸出一個手指指向某處,是說那裏有情況。如果一個手指指腳下,則是這裏有情況!
他媽的!難道前麵的何敬文,是個日本人!日本特工!他要幹什麽!絡腮胡子又是什麽人!也是日本特工!
喬豔芳驚得幾乎要跳起來!
7-15
池珺離開修理廠,昂頭走在前麵,並不回頭。
蕭安城走在她後麵,看著她的背影和步態,就確定她應該是一位大家閨秀。
他猜測,可能還不止!從她喝令的聲音和不可抗拒的神色來看,她更像一個掌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