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2、 竟然瘋狂到這種地步
陳子峰向她歪著嘴一笑,“傅醫生,還真讓你說到點上了!這個聯係渠道靠不住!”
魏介臣說:“那就別理他!讓他琢磨去!”
蕭安城說:“要我說,咱們還是向上麵匯報吧。現在究竟是個什麽情況,誰也說不清!**不是派人來上海了嗎?”
陳子峰把眼睛轉了轉,就說:“那好,你給老彭發報,告訴他這件事!”
蕭安城去打開電台時,他又說:“等一下,現在龔濱生和駱江都住在老彭那裏。你的電報裏應該這樣開頭,彭隊並報龔駱兩長官。”
他看見魏介臣和喬豔芳臉上都露出嘲諷的笑容,就尷尬地說:“該注意的地方,還是要注意。駱江是倒黴,但馬元標才是多大的事,他也不至於被槍斃!說不定哪天,咱們還得撞上他!客氣一點,沒大錯。”
蕭安城在本子上起草了一個簡短電文,並念給他們聽:“彭隊並報龔駱兩長官,高橋今日見傅,欲與我方建立聯絡,即去匯報。”
陳子峰看了看魏介臣和喬豔芳,說:“行,就這樣發給他們!我和安城陪傅醫生去。小喬和魏大哥看家。如果我們回來的晚,你們後半夜兩點鍾出發,不要等我們。到了那裏都聽魏大哥的。明白了?”
一切安排妥當了,陳子峰和蕭安城就陪著傅雪嵐去彭紹勇的駐地。
18-19
這天傍晚,高橋和鷹司離開傅雪嵐住的小旅館,向前走了一小段路,坐進汽車裏。
高橋拍司機的肩,“去國際飯店。”
和他並排坐在後座上的鷹司,有些疑惑地看他一眼。
高橋注意到了,不由在嘴角撇出一絲略帶嘲諷的微笑。
他看著窗外閃過的街景,仿佛很隨意地說:“薑還是老的辣。你不能不承認,佐藤先生,是個精明狡詐的老牌特工!”
鷹司看著他的眼神更為驚訝了。高橋的本意是說自己不能不承認,但說出來的卻是:“你不能不承認!”和自己人說話,也要玩這樣的小心眼嗎!鷹司在心裏這樣想著。
高橋仍然按照自己的思路說:“本來,和那些可惡的中國特工保持聯絡,是井上先生一直在做的事。但井上先生一失蹤,這個缺陷就暴露出來了。佐藤先生建議,我應該恢複和那些中國特工的聯絡!剛才去見傅雪嵐,就是這個目的。”
鷹司說:“不知結果會如何。”
高橋聽到這句話,就沉默了很長時間。眼下的局勢實在太糟糕了!糟糕到雙方已是生死搏命的地步!在這種情況下去和那些中國特工建立聯絡,實在太不利了!
他小聲說:“很難。這種聯絡確實很難建立!”
鷹司又問:“那麽,我們現在去國際飯店呢?您是想見高宗武嗎?”
高橋用力向他一點頭,“正是!”
“也是佐藤先生的建議?”
“是!今天淩晨,我剛從真如鎮查看回來,天還沒亮,就去找佐藤先生。他提了兩個建議,建立聯絡是其中之一。另一個,”他沉默了好一會兒,“是一個大方案!”
“什麽方案?”鷹司忍不住問道。
高橋扭回頭,目光尖銳地盯著他,眼神裏顯示出某種殺意!
他低沉說:“佐藤先生說,通過這個高宗武,能不能分化中國**!甚至讓他崩潰!”
“您,準備怎麽做?”鷹司聽到他的話,真的是大吃一驚。
分化中國**!甚至讓中國**崩潰!這個想法太驚人了!簡直是太瘋狂了!
高橋向他搖搖頭,“現在還不到怎麽做的地步!一切都要從長計議!現在去見高宗武,也不過是先建立一種聯係而已。現在什麽都說不好,隻能走著看吧!鷹司,你會看到!”
鷹司不說話了,也說不出來。他靜靜地看著前麵,思索高橋的想法。
18-20
鷹司透過車窗看到的是,外麵的天色正漸漸地暗下來。
外麵的行人很少,很多商店都關門了,更顯得街道冷清,市麵蕭條。
為了那麽一點藥品,中國人竟然瘋狂到這種地步,實在太讓人吃驚了。
讓他更為吃驚的是,高橋正在孕育一個分化中國**的大計劃!他怎麽也想不出,如何才能實現這個大計劃!
高橋和鷹司抵達國際飯店時,三天前中國人實施的爆炸破壞,仍然曆曆在目!隻不過地麵已被清掃幹淨了,各項維修不過剛剛開始而已。
國際飯店裏仍是一副剛經過大戰的景象,令人觸目驚心!
他們乘電梯上了九樓,走到九〇三號房間門外。
鷹司看了高橋一眼,上前輕輕敲門。
片刻,一個年輕人打開房門,大為驚愕地看著他們。他顯然認出他們是誰!
鷹司微笑說:“我是鷹司直樹,這位是高橋正浩先生,我們想拜見高宗武先生。很抱歉,我們沒有提前預約。我們隻是順便拜訪。”
年輕人勉強說了一句:“請稍候。”
他關上一門,但並不敢關嚴。他跑進去通報。
整整過了三分鍾,他才出現在門口,拉開門說:“兩位請進。”
18-21
高橋和鷹司進了門。他們首先看見站在臥室門口的高宗武。他臉上的驚慌和恐懼是掩飾不住的,似乎隨時準備逃進臥室裏。
高橋和鷹司都在臉上露出笑容,並且恭敬地向他欠身,努力打消他的恐懼。
高橋首先說:“很抱歉,高先生,我們不請自來,又沒有預約,實在隻是想順路問候您一下,沒有別的意思。”
到了這個時候,高宗武再不安,也沒辦法了。
他隻好伸手請高橋和鷹司坐下,並讓助手給他們沏茶。
年輕助手沏了茶,放在高橋和鷹司身邊的小茶幾上,示意他們用茶。
高橋卻笑著對他說:“這位先生,請讓我們和高先生單獨談一談吧,謝謝。”
年輕助手愣了一下,看了高宗武一眼,就悄悄出了房間,並且關上一門。
這時,高宗武也漸漸安定下來。這兩個日本人是想說一些隱秘的話,並沒有要傷害他的意思。他讓自己坐舒服一些,聽聽他們說些什麽。
高橋已看出他的心思,就笑著說:“高先生是外交界的奇才,這是我早就知道的。想當年,哎呀,那應該是一九三二年吧,高先生在《外交評論》發表文章,我如果沒記錯的話,應該叫《最近日本之總觀察》。先生,我沒記錯吧?”
高宗武不由張開了嘴。他沒想到,自己多年前寫的文章,至今還有人記著。
18-22
三天前,高宗武曾和川樾茂進行了一次至關重要的談判。他從川樾茂臉上看出來,是很讚賞他的主張的。
但從那天到現在,已經過去三天了,川樾茂卻一點消息也沒有!
昨天和前天還好說,他在上海繁華熱鬧的商場裏進行了幾次令人滿意的采購活動,並且將采購來的商品裝箱,放在十六鋪碼頭的倉庫裏。
但到了今天,仍然沒有川樾茂的消息,他就有些不安了。
他今天給日本駐上海總領事館打電話,卻沒找到川樾茂。
那麽,他和川樾茂的這個談判,還要繼續下去嗎?
這是昨天的事,但今天,這兩個人卻來了,甚至以讚賞他多年前寫的文章來開頭。他有點猜不出來,這意味著什麽。
此時,他勉強說:“高橋先生過獎了,拙劣之作,實在不值一提。”
高橋卻板起了臉,高聲說:“怎麽是拙劣之作呢!絕對不是!之後,您先生一共寫了十四篇有關日本的文章,先生,我可是篇篇都拜讀了。寫得實在很精彩。”
高宗武大為驚訝,沒想到會在上海遇到崇拜者。他點著頭,不知該說什麽好了。
這時,高橋繼續說:“高先生,再說一句實話吧。最近,也就是幾天前的二十八日下午,您和川樾大使的談判紀要,我也有幸拜讀了。我感覺,高先生對當前的局勢,有非常清晰的認識和見解,我非常佩服。”
這一下子,高宗武可來了興致。這位高橋先生,話題輕輕一轉,就說到他目前最關心的問題了。這個機會,他可絕不能放過!
他立刻說:“高橋先生,我和川樾大使談是已經談過了,但到現在也沒得到回音。不知貴國**方麵,究竟是個什麽看法。高橋先生知道嗎?”
高橋說:“太確切的情況,我並不知道。但我知道,外務省對您提的方案相當感興趣。即使是我,也是非常感興趣的。”
高宗武又說:“可是現在,我為什麽找不到川樾大使呢?”
高橋點頭說:“最近,在外交方麵,出了一些麻煩。上海也不是很太平。所以,川樾大使回國了,緊急處理外交方麵的事務。其中,也包括和您的談話。”
高宗武確實聽說最近上海發生和各種暴力血腥的事件。這是他最不讚成的。
他曾經去茄勒路找駱江,卻撲了一個空,沒找到。這位高橋會因此生他的氣嗎?
他小心說:“最近上海發生的事,確實令人遺憾,也是我不讚成的,很不讚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