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為她慘不忍睹的遭遇
燈光在那人的頭頂。他眼睛下麵和鼻子下麵的陰影,讓他看上去就像一個骷髏。
那人黑暗的眼睛裏射出錐子一般的光,盯在她臉上,讓她恐懼萬分。
那人終於開了口:“你叫羅玉珊,也叫藍珊,對吧?你是黃漢輝的交通員,對吧?”
那人說的中國話很流利。但她就是相信,他是一個日本人!她痛恨日本人!她更不想回答他的問題!
那人繼續說:“告訴我,黃漢輝在哪裏?說話!說出他的藏身地!”
羅玉珊心裏恐懼,但仍然瞪著他,不回答。
她感覺腳底冰涼。她忍不住想,我的鞋呢?丟了嗎?她向腳下看。
這一看,讓她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她身上沒有衣服!一件也沒有!她驚恐地叫了一聲,雙臂抱在胸前,向前彎下腰。
但對麵的人抓住她的頭發,強迫她抬起頭,凶狠地說:“回答我的問題!黃漢輝在哪裏!快說!”
羅玉珊心裏的恐懼和羞愧都到了極點。她拚命地搖著頭。
一瞬間,幾隻大手抓住了她,一下子就把她掄到一張鋪著麻布的床上。
她依稀看見,大約是四個或五個男人撲上來。他們肯定是日本人!他們說的是嘰哩咕嚕的日本話,爭搶先上的順序。
之後,她就像個布娃娃似的,被他們肆意擺弄,更被他們殘酷折磨!她剛剛叫出一聲,就被一塊破布塞住了嘴。她毫無反抗之力,隻能任由他們折磨!
後來,折磨結束了。但過了不太久,又來了四五個日本人!他們更殘忍!
他們把她糟蹋夠了!就那麽狠毒地踢她的肚子!打她的臉!把她的胳膊反扭到身後。他們還把她按在一個大木盆裏,讓她嗆了許多水!然後,又被糟蹋!
這種情況持續到第二天下午的時候,羅玉珊終於崩潰了。
她喃喃地說:“不要呀……求求你們了……不要,不要……”
問話的中年日本人再次出現。
羅玉珊此時就像潰決的堤壩,把她所知道的一切都說出來了。
但是,在她混亂、絕望、羞愧的思緒裏,還殘留著一點理智,一點活命的理智!
她咬緊牙關,堅決不說黃漢輝的藏身地!她明白,說出黃漢輝,日本人不殺她,組織內的同誌遲早也會殺了她!黃漢輝活著,她才能繼續苟活!
她臉色白裏透青,全身顫抖。她雙手撐著桌麵,才勉強站起來。她哆嗦著,把身上的衣服一件一件脫下來,扔在地上。她近乎瘋狂地瞪著那個中年男人。
她嗓音嘶啞地說:“來吧!你們來吧!你們還能幹什麽!不就是操嗎!還不夠是不是!那就操呀!再不行你殺了我!你殺了我!我反正也不想活了!”
她來來回回地咒罵著,把最難聽的話都罵出來了!把她一輩子都不可能說出口的髒話,都向那個男人喊出來了!大不了就是死嘛!我活夠了!
那個男人一動不動地盯著她,陰沉地說:“羅玉珊,你其實想活!”
羅玉珊哭了起來。她蹲在地上痛哭,懷著最後一線希望向那個男人點頭。
那個男人再也沒有問話。
到了夜裏,她被人帶到一條黑暗的街道上。那個中年男人指著前麵說:“你看著前麵,不要回頭!”
她其實聽到後麵轟鳴的汽車聲。但她全身疼痛,根本動不了!
她最後的記憶是,她隱約聽到一聲轟響,然後就像鳥一樣飛上了天空。
此刻,她躺在病床上,用被子捂著臉,痛徹肺腑,無聲地哭泣。為了她的命運,更為她慘不忍睹的遭遇!
整整一個小時之後,她才漸漸冷靜下來。
此刻,她心裏隻有一個念頭,她要活下去!哪怕是苟活!
當護士再次到她床邊巡視的時候,她拉住護士的手,久久說不出話。
護士望著她通紅的眼睛,小聲問:“你怎麽了?哪兒不好嗎?”
她說:“求你,幫我打一個電話,給我的同事。請你告訴她,我出車禍了,請她來看我,再給我帶幾件衣服來。”
隨後,她告訴護士一個電話號碼。
護士走後,羅玉珊再次陷入極度的絕望之中。她不知怎樣才能繼續生存下去!
她看得很清楚,日本人不會放過她!同樣,組織內的同誌一旦發現她叛變,更不會放過她!她眼前隻有死路!但她確實想活下去!哪怕是苟活!
4-21
上午,痛打日本浪人之後,蕭安城和楊三強離開了站前廣場,但並沒有走太遠。
他們坐在街邊一間簡陋的茶棚下喝茶,遠遠地看著永遠擠滿了人群的站前廣場。
此時,蕭安城仍然沒有從剛才的絕望中恢複過來,心裏仍然想著廖若蘭。
他懷念若蘭,但也對若蘭心存疑問。
若蘭在廣播電台工作,這沒什麽。但她卻和一個日本人在一起,這是為什麽?那幾個日本浪人為什麽要打那個日本人?若蘭又為什麽要竭力保護他?
這些事,都是他想不明白的。有一點他確信,閘北車站不在租界區裏,更不在日本區。那幾個浪人居然在華界毆打一個日本人,此事絕不簡單!其中一定另有原因!
這時,楊三強在他耳邊說:“蕭台,咱們還去車站嗎?可能要有車來了。”
蕭安城這才清醒過來。他看看表,快十二點半了。
下午一點鍾,有一趟從北平來的車到站。他怎麽也得去看看,有沒有自己的同誌。
如果有,他還要想辦法保證這位同誌的安全。至於想什麽辦法,他隻能見機行事了。
他說:“走吧,咱們再去看看。”
他們就像兩個行人一般,悄悄走到車站的出口處。這裏是出站的必經之地,有許多接站的人等在這裏。他們隱在接站的人中間,不會引人注意。
楊三強小聲說:“哎呀,蕭台,咱們要找什麽樣的人呀?總要有點線索吧。”
蕭安城向他苦笑一下,搖頭說:“什麽線索也沒有。嗨,說穿了吧,也不知道這趟車上有沒有咱們要找的人。咱們就是碰運氣。下一趟車是晚上六點。這一趟沒有,咱們就等下一趟吧。這就是咱們的任務。”
楊三強說:“這純粹是瞎貓碰死耗子,搞不好又是一場空!”
蕭安城向他笑了笑,他心裏倒希望是這個結果。
他小聲說:“前天夜裏,大隊長說的話,你也聽見了。說的就是最近兩三天。如果這兩三天咱們什麽也沒發現,那也怪不得咱們。咱們是一趟車一趟車認真查的。”
他正說著,就察覺有人在背後拍他的肩膀。
他一回頭,原來是桂龍海站在他身後,正笑哈哈地看著他,一臉得意的神色。
“蕭先生,我看著就是你,過來一看,果然就是你。”桂龍海笑著說。
“哎呀,是桂科長。你怎麽也來了?來等人?”蕭安城驚訝問。
“不是我來等人,是我朋友來接親戚。傅醫生,我來介紹,這位是蕭安城,蕭先生。這位是小楊,楊三強。都是我朋友。這一位呢,是公濟醫院著名的外科醫生,傅醫生。她要來接她的親戚。我正好沒事,就陪著她來了。嗨,你們說巧不巧,竟在這裏碰到朋友了。”
其實,就在剛才,他已經悄悄告訴傅醫生,這兩個人就是軍委會情報處的特工,正在上海抓捕日本特務。送到公濟醫院的日本特務,就是他們打死的!
傅雪嵐暗暗吃驚。中央派來一位領導同誌的消息,果然被特務掌握了!這可以肯定,一定是組織內部出了問題!這個情況就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