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一時間拳風呼嘯
川上武介帶著他的手下衝過來,看一眼失去知覺的賴敦德,就問:“那個保鏢呢?”
秋津雅子猛地扭回頭,目光淩厲地盯他一眼,“跑了!”
“沒死?”他又問,似乎不相信。
“暫時死不了!”她向兩個手下作手勢,示意他們背起賴敦德。
“那就,不管他了!”川上把手指伸進嘴,吹了一聲響亮的呼哨。
弄堂口那邊跑出兩輛黃包車。他們沒有多說話,把昏迷的賴敦德,還有那個死亡的保鏢分別抬到兩輛黃包車上,很快就消失了。
片刻,川上帶著手下人出了街口,看著兩輛黃包車分頭去了兩個方向。
此時,他心裏有幾件事可以確定。
其一,那個死亡的保鏢將會被秘密處理掉,不留任何痕跡。至於那個跑了的保鏢,不知會對杜月森杜老板說些什麽。他明白,不管保鏢說什麽,都在老師的“妖刀計劃”之內,沒什麽影響!
其二,另一輛黃包車上的賴敦德,將被關進朱葆三路的一間地下室裏,絕不會有人發現!
其三,完成了這一步,老師的“妖刀計劃”就完成了所有準備工作。
現在,就等著何時啟動了!
最後一點,他看著向另一邊遠去的師妹秋津雅子,知道她還要去“雅麗”酒吧。
她到了那裏,就可以輕鬆一下了。或許,她今晚還可以把某個高官,或者某個公司老板帶回家去。
不過,秋津竟然有那麽狠辣的拳腳,還是讓他有些意外。他今晚還是第一次看見她那迸力一拳,將賴敦德打昏過去。
他跟在前麵的黃包車後麵,走在漸漸安靜下來的街道上。
他心裏猜測的是,老師的“妖刀計劃”,什麽時候開始啟動?所有準備均已做好,再等待下去,就可能失去良機!
川上將賴敦德送到朱葆三路的情景,就被蹲守在那裏的陳子峰和蕭安城看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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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時候,已經是後半夜了。
陳子峰和蕭安城在朱葆三路路口的陰影裏,幾乎等了四個小時。陳子峰幾次考慮放棄,但還是堅持了下來。
就在這之前,發生了一件他們誰都沒想到的事。這是一件小事,卻讓他們熱血沸騰。
在他們身後不遠的窗戶裏,不知屋裏的人是失眠還是怎麽的,竟然打開了收音機。
就是收音機裏那個女播音員的聲音,讓他們大吃一驚。
老天!那是若蘭的聲音呀!
在同濟大學綠樹成蔭的校園裏,他們三個人經常一起散步聊天。
她是那麽美麗溫柔,那麽文質彬彬。她說話的時候,嘴角上總是漾起迷人的微笑。她低垂的長睫毛微微顫動,很顯然的,她喜歡和他們散步聊天。
他們更喜歡她!
他們在她麵前,就像躁動升起的朝霞,不知如何才能更絢爛更美好。他們最經常的感覺是,手足無措,像兩個傻瓜一樣,要打一打,鬥一鬥才好。
但是,他們去參軍的事,卻沒有告訴她!這是他們之間的約定!
他們都能想像到,若蘭見不到他們,會有多傷心!
他們事後感覺,不辭而別,簡直就是混蛋行徑!
後來,他們在杭州訓練班裏經常見麵,但他們從未提起若蘭。
他們都察覺到了,對方也愛上了若蘭。若蘭,廖若蘭,是他們兩人心中的最愛!
在收音機裏,若蘭的聲音仍然那麽溫柔動聽,甚至,還有一點俏皮。
她說的是:“……各位聽眾猜猜好伐,這位老公如何對老婆說?哇,他狠巴巴地對著電話說:‘嘢,儂煩色了!男寧在外麵不就是同事、旁友聚聚會,喝喝老酒,嘎嘎訕湖!吾等些就回去了!勿要搞伐清爽!’他老婆就在電話裏俏俏地說:‘咦一一,儂現在,也蠻狠三狠四額。’老公說:‘吾要掛了!等些就回去!’砰地掛掉了電話。哇,他老狠哩!可是,過一下下,老公又偷偷給老婆打來電話,小聲說:‘老婆,吾在外麵紮記台型,回來吾就懼擦板(跪搓板)。’又說:‘儂曉得伐?阿拉上海男寧的作為,不吃四大金剛,不吃宵夜,不吃紅雙喜,不兜外灘,不兜靜安寺,不泡吧,不剛上海閑話,不懂吵相罵,不會豁胖,不接領子,不看櫻花,不搓麻將……儂是上海寧伐?”
屋裏那位聽眾咯咯大笑起來,好不快樂。
窗外的陳子峰和蕭安城,也在臉上露出會意的微笑。
若蘭的上海話,真是好聽,越聽越愛聽。
蕭安城還想繼續聽下去,卻被陳子峰用力抓住手腕,示意他不要動。
他慢慢扭回頭,就看見街那頭有一輛黃包車飛跑過來。
這個時候,即使是五光十色的朱葆三路,也漸漸安靜下來。
街上幾乎沒什麽人,那輛黃包車就很顯眼。車上坐著兩個人,其中一個人的腦袋歪在一邊。這種情景就很讓人懷疑了。那輛黃包車很快就拐進一條弄堂裏。
陳子峰立刻從陰影裏走出來,走到那個弄堂口的對麵,向裏麵張望。
弄堂裏燈光很暗。但他們都看見,那個黃包車夫放下車把,直接就把那個沒有知覺的人背起來,車上的另一個人則從旁扶著。他們一起進了一扇石庫門裏。
陳子峰咬牙切齒地說:“黃包車夫什麽時候這麽好心!”
蕭安城也低聲說:“要是病人,應該送醫院才對,怎麽往家裏拉?”
陳子峰看他一眼沒說話,徑直穿過窄窄的街道,走進那條弄堂裏。
他們走到跟前才看出來,那不是石庫門房子,而是一棟西洋式大樓的偏門,也許是後門。門很小,甚至從這裏走過都不一定能注意到。
陳子峰調查過這棟樓,二三層是上海火油公司的辦公室,四層可能還有一些小公司。一層基本上都是底商,什麽酒吧、妓一院、按摩店、庫房之類的。
陳子峰一直猜測,那個寸頭是不是就住在這裏?
現在,他們把什麽人送到裏麵去了?是病人嗎?
有一點,陳子峰看清楚了,住在這裏的人肯定有情況!但他們是日本特務嗎?他一時還看不出來。關鍵就在這一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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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正觀察著那扇小門,希望找到什麽線索。忽然察覺背後有令人驚悚的異常。
他們猛地一回頭,隻見三個人影站在後麵,正不動聲色地盯著他們。
陳子峰認出來了,最前麵的人,正是那個寸頭!王八蛋!
他們一對上眼睛就明白,對方是危險的敵人!
此時,寸頭的麵目已經變得猙獰,陰森的目光裏閃出怒火。
他不由分說,咬著牙一步衝過來,一記凶猛擺拳橫掄過來。
陳子峰上身後仰,將將躲過,隻覺得眼前疾風呼嘯掠過,可見這一拳的凶猛!
他迅即矮身欺入,丹田發力,一記上鉤直取他的下巴!
寸頭果然好身手,前後馬步,左臂硬架,發出砰然響聲!
陳子峰有後手,右拳未收,腰部奮力一擰,右膝借勢直撞過去!
寸頭也有防備,一掌下擊膝蓋,一掌橫切對方頸部,且連續出擊!招招直取要害!
一時間拳風呼嘯,雙方拳掌膝肘,擊打格架之聲連續響起,沉重而有力。
小巷極窄,兩人拳腳飛起,身影左右騰挪,身後的幫手都不便上前。
蕭安城自知拳腳功夫不如陳子峰,衝上去也不能助力。在培訓班裏,格鬥也不是他的主課。所以,他機警地前後觀望,護住陳子峰的背後和左右。
一個家夥,從寸頭身邊衝上來,飛起一腳踢向陳子峰。
蕭安城看得清楚,同樣飛起一腳,猛踹他的膝蓋,那家夥嚎叫一聲摔倒在牆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