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百聞不如一見
靳琛擺了擺手，語氣難得地溫和了不少，“躺著。”
靳小貝這才靠在了身後的枕頭上，沉暮心問道，“粥還沒喝完，再喝點？”
靳小貝下意識看向了靳琛，見他點頭了，才點點頭看著沉暮心。
沉暮心端著碗，細心地喂他喝粥。
這樣的場景是靳琛以前想過很多次的，從這個側麵來看，他幾乎以為麵前坐的就是沈丹妮，就是靳小貝的媽媽，正在端著碗喂他喝粥。
喂了大半碗粥下去之後，沉暮心把碗收了起來放到旁邊桌上，她轉過臉說道，“醫生剛剛過來說了，小貝需要留院觀察一晚上，我晚上在這兒陪他。”
“我兒子住院，你以什麽身份留在這兒陪他？”沉暮心的話音剛落，刻薄的女人聲音從輸液室門口傳來，聽著有些熟悉。
沉暮心的目光越過靳琛的肩膀，落在來人的身上。
來人穿著一身紅色連衣裙，黑色風衣，黑色墨鏡下麵是塗滿了鮮紅色的嘴唇，金黃色的大波浪卷發分在一側，妖嬈卻不失大氣，她踩著十厘米的高筒長靴走到沉暮心麵前，居高臨下道，“這位小姐，謝謝你照顧我兒子，但是我兒子是有母親的人，現在不需要你了。”
沉暮心看著她臉熟，聽到這話的時候，瞬間明白過來她是沈丹妮。
沈丹妮緩緩摘下臉上的墨鏡，偏過頭衝著靳琛露出一個笑容，“好久不見，靳律師。”
對於沈丹妮的印象是很有氣場，而這句對於前夫的稱呼也是大大出乎沉暮心的意料之外，沉暮心露出錯愕的神情。
“你怎麽來了？”靳琛的臉色明顯有些不對，沉暮心從他青筋暴起的雙手手背上，依稀感覺到他繃緊的神經。
“在附近拍戲，同劇組的演員受傷了，過來慰問，剛剛在門口看到你身影了，就問了前台。”
沈丹妮的聲音微微有些沙啞，是很好聽的煙酒嗓，帶著金屬的質感，沉暮心聽說她以前是唱歌出道的，玩搖滾，而她從歌壇退出之後，她的嗓音一隻是搖滾界的一個傳說。
雖然沈丹妮一進來就火藥味十足，但是沉暮心倒是覺得她還是挺在乎自己兒子的，不然也不會針對自己。
果然，沈丹妮的下一句話是，“我們剛離婚沒多久，雖然我不反對你再婚，但是你找這樣的女人給小貝當繼母，我懷疑你的用心。”
說這句話的時候她掃了沉暮心一眼，嘴角微微勾起，神情十分不屑。
“沈丹妮，你這樣闖進來，這樣說話，會讓我覺得你對我餘情未了。”靳琛看著沈丹妮，嘴角掛著淡淡的嘲諷。
眼看氣氛僵化，沉暮心慌忙解釋道，“那個，沈小姐，我不是靳琛大哥的女朋友，我已經結婚了。”
聞言，沈丹妮打量了她一眼，似乎有些不相信。
沉暮心無奈地舉起手，亮出無名指上的鑽戒，“我真的結婚了，旁邊這是我兒子，三歲，我們夫妻感情很好，沒有離婚的打算。”
“那你跑到這兒來照顧我兒子什麽意思？”沈丹妮眉頭微微皺起，理智告訴她，這個女人跟靳琛的關係肯定不簡單。
“我老婆不小心給小貝喝了牛奶，所以小貝才進了醫院，還有什麽疑問麽？”
封世航的聲音從輸液室門口傳來，他原本不想見沈丹妮，這樣的場麵有些混亂，他還沒來得及跟沉暮心講清楚，有些擔心誤會。
沉暮心注意到麵前的沈丹妮在聽到封世航聲音的時候，整個人都僵住了，整張臉上呈現出一種不敢置信的神情，有狂喜有傷心，有不甘有怨念，全都看在了沉暮心眼裏。
可是在她轉身之後隻是淡淡說了一句，“好久不見。”
沉暮心幾乎以為剛剛麵對著自己露出那些千萬愁緒的麵孔不是這個人。
封世航點了點頭，麵無表情道，“好久不見。”
“五年。”沈丹妮略有些沙啞的嗓音吐出兩個字，完全不顧旁邊一張臉已經陰沉到黑暗中的靳琛。
沉暮心倒抽了一口冷氣，這氣氛，尷尬了。
此時，原本老老實實待在旁邊的包子對著自己親媽咪翻了個白眼，還真是不給力啊，越回越回去了，這明顯是老情人相聚，難舍難分的場景啊，居然在一旁看好戲。
包子眉頭皺了皺，噠噠噠跑到封世航身邊，猶豫了一會兒，舉起手牽住了他的大手，仰著頭奶聲奶氣道，“爸比，這個阿姨是誰？”
沒等封世航說話，沈丹妮就問道，“這是你兒子？”
她知道封世航結婚，財經新聞上麵那一整個月的新聞頭版頭條都是他結婚的消息，沒有新娘的照片，傳說很漂亮，今天一見，她倒是有了另一番想法。
封世航點了點頭，目光越過沈丹妮的肩膀，看到旁邊的沉暮心對著他挑眉，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眼神示意他要是再聊下去後果就會很嚴重了。
沈丹妮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沉暮心迅速恢複到矜持優雅的笑容，衝她直笑。
包子鄙夷地看了自己媽咪一眼，這種時候還是要靠他，他仰著臉，拉了拉封世航的胳膊，“爸比，我困了。”
封世航一眼就看出來這小子在想什麽，也不說破，難得耐心地把他抱了起來，麵無表情地跟沈丹妮說，“既然你來了，那暮心也就不用陪床了，我們就先走了。”
說完這句話，封世航看了沉暮心一眼，她自覺地從病床旁邊跑過來，朝沈丹妮禮貌性地點了點頭，“先走了，再見。”
沈丹妮看著封世航一手把兒子抱在肩膀上，另一隻手牽著那個女人，心裏突然五味雜陳很不是滋味，當年，要是當年自己知道他會那麽決絕，自己也不會那麽任性。
封世航一家三口走遠了，從病房的門口看不見任何蹤影了，沈丹妮甚至追到了門外，盯著合上的電梯看了很久。
一旁很久沒說話的靳琛站在門口冷哼了一聲，“他結婚了，也有了孩子，過的很好，能告訴我你現在什麽想法？”
沈丹妮回過神來，瞥了靳琛一眼，“就算我有什麽想法也沒有必要告訴你，靳大律師。”
“你非要這麽稱呼我？”靳琛眼中閃過一絲不悅。
“作為一個主動提出跟妻子離婚但是卻有本事讓妻子淨身出戶的律師，你夠稱職，我認賭服輸。”
離婚是靳琛離的，離婚協議書也是他親手擬的，也是她自己願意簽的，她淨身出戶，沒帶走一分錢，包括自己這些年拍電影電視劇賺的所有錢，全部留給了靳琛和兒子，她覺得自己沒有對不起任何人。
錢可以再賺，而她心裏對於某人的不甘心可能這輩子都沒辦法釋懷，離婚最起碼給了她自由，自由是她做所有事情的前提。
靳琛嗤笑了一聲，“你簽字的時候很爽快，對你來說，難道不是自由更重要？”
“你知道就不用再問，我們是好聚好散，事兒也不欠誰。”
“你真的覺得你誰也不欠麽？沈丹妮，你未免活的太自私。”
沈丹妮嘴角微微勾了勾，戴上了墨鏡，“自私就自私吧，我要趕回劇組，還有事就不在這兒陪小貝了，晚上我讓助理送點東西過來，這孩子有點兒挑食，送點牛奶或者蛋糕甜點過來可以吧。”
提到牛奶，靳琛眼神中閃過寒光，他緊盯著沈丹妮，冷聲道，“不用了，小貝不喝牛奶，也不愛吃蛋糕。”
“男孩子挑食不是什麽好事，你有空說說他唉，監護權在你那兒。”
說完這句話，她伸出手看了手表上的時間，推了推眼鏡道，“不行了我真的要走了來不及了。”
剛走出去沒幾步，靳琛在身後冷聲吐出一句話，“小貝對奶製品過敏，你下次見他的時候最好記得別給他吃蛋糕之類的東西。”
聞言，沈丹妮跨出去的腳步猛然一滯，她轉身回頭，卻隻看到靳琛一個背影的衣角，消失在輸液室門口。
她從來不知道小貝奶製品過敏，這一瞬間心裏突然有一絲愧疚，回想剛剛靳琛說她自私的話，她承認自己是自私了一些，這幾年一直撲在工作上，甚至很少回家，但是她不知道除了工作自己還能做什麽，一開始答應靳琛求婚的時候，她滿腦子都是封世航沒有挽留她。
隻有工作能填滿她的心，讓她不再去分心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後來工作成了習慣，更加閑不下來，靳琛跟她提離婚的時候她一點都不驚訝，誰能忍受自己的妻子一年之內都難得見幾次麵，兒子見到媽媽都不敢認呢？
所以她對靳琛提出的離婚的所有條件全盤接受，這算是補償，補償這些年自己從來沒有把心放在家庭裏。
要說欠了誰的，她最愧疚的隻有五歲的兒子了，她在原地躊躇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掏出手機給經紀人打了個電話。
“陳姐，我下午有點兒事，幫我跟導演請個假吧。”
“真的有事，很重要的。”
“謝謝陳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