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異香
次日一早，沉暮心跟秦玉推著嬰兒車在蘇鎮閑逛。
蘇鎮是千年古鎮，因為旅遊開發新增了不少酒吧，但是主要商店都是以當地特色美食以及民族風飾品為主。
路過一家銀飾店的時候，沉暮心非要拉著秦玉進去看看，店鋪名字叫慕銀，裝修很古樸，櫃台的銀飾種類不多，但是每一個做工都非常精致。
一進店門，便問道一股若有似無的香氣，如同空穀幽蘭一般，聞起來像是一種花香，但是其中又混雜著淡淡的檀香氣息，絲絲縷縷，讓人舒爽。
秦玉覺得這道清香十分熟悉，正探究著香氣來源的時候，沉暮心指著櫃台裏麵的一對銀鐲子問道，“這個拿給我看看。”
店裏的導購穿著粗布棉裙，長相姣好，露出職業的微笑，禮貌道，“好的，稍等。”
沉暮心端詳著這隻掛了三顆小鈴鐺的銀鐲子，在醒醒麵前搖了搖，小鈴鐺“叮鈴鈴”直響，醒醒咯咯咯地笑起來。
“我幹女兒喜歡這個鐲子哎。”沉暮心把鐲子上的商標扯下來放到櫃台，“就這個啦，買單。”
“好的，一共是四千三，您是刷卡還是現金？”
“這麽貴？”秦玉聽到價格之後回過神來驚呼了一聲，看見導購異樣的眼神，她訕訕地壓低了聲音，在沉暮心耳邊說，“這麽重的銀鐲三四百差不多，銀價沒這麽貴。”
沉暮心滿不在乎地掏出封世航的卡放在櫃台，“刷卡。”
說完這句話，她把銀鐲子放在秦玉手上，“你看看做工。”
秦玉掂了掂重量，第一反應是太輕了，比自己想象中輕很多，隨即才注意到它的外形，剛剛離得遠沒看清，現在就在眼前，這個做工的確是驚豔到她了。
整個鐲子的純鏤空的，外圍一圈雕花鏤空，鏤空的裏麵內裏抱著一圈銀環，三個角上掛著三個做工精致的小鈴鐺，再仔細看銀子的質地，竟是比尋常銀飾光亮的多。
她愣了愣，細聲道，“如果論做工而言，這個價格很合理。”
“那不就行啦。”說著，沉暮心從她手裏把鐲子拿過來，彎腰套在了醒醒肉嘟嘟的手腕上，捏著她的小手晃了晃，小鈴鐺發出清脆的響聲，醒醒頓時眉開眼笑。
導購把卡還給了沉暮心之後，她並沒有要走的意思，在店裏逛了一圈兒，問道，“你們老板還是不在？”
導購抱歉一笑，“老板出遊了，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
沉暮心看著店裏遮了半塊厚布簾的內室一眼，拔高了聲音，“如果你們老板回來的話，幫我帶句話，就說我新得了一塊好玉，請他鑒賞。”
導購有些不太自然地看了內室一眼，“好，等老板回來我一定告訴他。”
沉暮心揚起嘴角，拉著秦玉的手出了店門。
秦玉很疑惑，“這家店的老板你認識？”
“不認識。”
“那你是？”
“想找他合作。”沉暮心笑的有些意味深長。
“可是我們店做的是古董和玉石啊。”秦玉不解道。
“玉石要加工……”
“你是說，這家店的老板，可以跟我們合作玉石加工？”
沉暮心滿意地點了點頭，調侃道，“說的這麽明白了你才知道啊，該不會真的是一孕傻三年吧！”
秦玉跺了跺腳，“暮心姐，你取笑我。”
“哈哈哈。”沉暮心發出一陣笑聲，然後解釋道，“你剛剛看到的那些銀飾啊都是這家店的老板做的，但價格太貴，來旅遊的人也不太相信小地方的東西，所以他們這家店的銷售一直不太好。”
秦玉點了點頭，難怪剛剛進去的時候看到店鋪好幾處的裝修都已經老化了，都還沒有要翻新的意思。
“我呢，也想拓展業務，看看以後能不能做些珠寶生意，畢竟隻做古董的話，還是行情不太好。”沉暮心解釋道。
“老板是很難纏的人吧？”秦玉問道。
“豈止是難纏啊，”說到這個沉暮心就來氣，瞪了一眼身後的銀飾店，“別說難纏了，我連老板長什麽樣都沒見過，看這樣子人家根本不想跟我合作。”
“小巷高人自清高，能在這種地方開店，恐怕不是缺錢的人。”秦玉分析道。
“但是既然做生意，怎麽會不看重錢財呢？”沉暮心不太同意這種看法。
秦玉張了張嘴，想要說句什麽，但是又不知道該怎麽說。
此時沉暮心突然又點頭道，“自清高？清高？你好像說的也對。”
她話鋒一轉，“你說清高的人最喜歡什麽？”
秦玉被她問住了，她此刻正盯著“慕銀”門口那半塊遮光的布簾出神，喃喃道，“香？”
“什麽香？”沉暮心疑惑道。
“店裏有股香氣，你剛剛聞出來了麽？”
說到這個，沉暮心愣了愣，“香氣？”她的鼻子隻對吃的東西敏感，關於熏香花香香水香精什麽的，真的是一點研究都沒有。
倒是秦玉，喃喃道，“玉藻石，千年奇石，以水煮沸，後有異香，千種石，無一聞之相似，奇石亦奇香，繞梁不絕。”
秦玉說的這一段話，沉暮心就聽懂“玉藻石”三個字，她怔忪了片刻，“玉藻石？之前在展會上丟了啊，到現在天象雅閣還欠著我一筆巨款呢。”
秦玉是個“玉癡”，從小就耳濡目染，對玉石十分癡迷，此刻她難得地露出一絲激動，她握住了沉暮心的手，解釋的道，“剛剛的香氣，是玉藻石的香氣。”
沉暮心還是沒有反應過來，她疑惑地看著店門，“慕銀的老板，也有玉藻石？”
秦玉卻一字一頓道，“不是他的，是我們店裏的。”
……
沉暮心跟秦玉回到封家的時候，艾米正在擺碗筷，看到她們倆進來之後放下了手裏的東西，招呼道，“暮心姐你們回來啦。”
沉暮心淡淡地笑著點了點頭。
艾米看到醒醒誰在嬰兒車裏麵眉開眼笑的樣子，忍不住上前捏了一下她的小臉，“你長得真可愛，叫什麽名字啊？”
沉暮心發覺到秦玉微不可聞地皺了皺眉頭，秦玉不喜歡別人不經過她允許隨便碰醒醒。
果然，秦玉把嬰兒車往後拉了一把，脫離了艾米的手能夠到的範圍，冷聲道，“醒醒要喝奶了，我先帶她回房。”
艾米半個身子在原地微微彎著，一隻手還僵在半空中，整個人看起來有些怪異，她訕訕地站直了身子，笑了笑，“叫醒醒啊，名字真有意思，是李醫生取的吧？”
秦玉看了她一眼，細聲道，“不是。”
說完這句話，她朝沉暮心點了點頭，推著嬰兒車朝著自己住的院子走去。
秦玉走後，艾米僵在原地，麵色十分不好，自打她進封家以來，還沒誰對她這麽冷淡疏遠過。
她很討厭秦玉，一副自命清高的樣子，看自己的時候像是在看什麽髒東西一樣。
沉暮心見她臉色不好，打圓場道，“小玉從小不太習慣跟人交際，所以說話做事可能跟我們不太一樣，你別介意。”
艾米看了她一眼，臉色似乎緩和了一些，淡淡地笑了笑，“沒事。”
說這話的時候，她的手指甲深深地嵌進了肉裏麵，幾乎要把手心的皮肉滑破一樣。
此時，封江海的書房內。
李宇跟封江海對坐在沙發上，兩個人都是眉頭緊皺，氣氛有些凝重。
“暮心是真的不能懷孕吧？”封江海沉聲問道。
聞言，李宇愣了愣，自己之前並沒有這麽篤定地告訴過封江海這件事情。
“也不見得，但一年之內是不行的，而且依照她的體質，懷孕的話對她的身體會有很大傷害，之後很難恢複。”李宇想了想，委婉解釋道。
聞言，封江海的眉頭深深皺起，端起麵前的茶杯，抿了一口，歎了一口氣道，“我知道了，你好好給她調養身子就行了，剩下的事，讓老餘跟你說吧。”
他之前就知道這件事，所以也做了準備的措施，但是聽到事實的時候還是覺得難以接受，說實話，他很喜歡沉暮心這個兒媳婦，如果她能給封世航添個孩子，不管是男孩還是女孩兒，他都能歡天喜地的，偏偏有這樣的事。
李宇站起身點了點頭，然後跟著管家走出了書房。
封江海一個人坐在沙發上，麵露愁容，神色有些憔悴，突然間一陣猛烈的咳嗽，竟然咳出了血，染紅了手帕。
李宇之前根封江海通過電話，那時受了封世航的囑托並不肯透露太多，隻是說了開些藥給沉暮心調理身體，現在他重新檢查過之後，看封江海詢問的態度就知道瞞不過他，隻能和盤托出。
老餘帶著李宇走出書房，送到門口時在李宇耳邊低語了幾句。
李宇露出一絲錯愕的表情，“要那個幹什麽？給誰用？”
老餘看了一眼四周，壓低了聲音，“李醫生，這個你就別管了，老爺要的東西，反正不是用來害人的，你去配好就行了。”
聞言，李宇眼神暗了暗，沉吟了一會兒點了點頭，“好，我明天給你。”
送走李宇之後，老餘回到書房，看到封江海愁眉不展的樣子，提醒道，“老爺，剛剛聽見外麵動靜，少爺怕是回來了，該吃晚飯了。”
封江海擺了擺手，“不用了，讓他們自己吃吧，我累了，想休息一會兒。”
老餘眉頭微微一皺，猶豫道，“老爺是在為少夫人的事情煩心麽？”
封江海沉默了一會兒，沉聲道，“你說，世航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暮心不能懷孕的事情？”
老餘愣了愣，勸慰道，“少爺少夫人是經曆了磨難好不容易在一起的，老爺您也看開一點，兒孫自有兒孫福。”
封江海深深歎了一口氣，眉眼十分滄桑，“我也希望他們過得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