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你在質疑我
“你自己做了什麽,別以為我不知道。”
“我做了什麽,我做什麽都是為了蘇蘇。”
“哼,你也知道為自己女兒著想,你怎麽不想想暮心肚子裏的孩子。”
隨著一聲瓷器摔碎在地上的脆響,書房裏傳來蘇鳳淒厲的哭喊聲。
“那隻是我的女兒嗎?那也是你的女兒,你從來都不肯認她。”
封江海冷聲道,“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麽?”
“世航媽媽的死就算是跟我有關係,我女兒又有什麽錯你不肯認她?”
沉暮心躲在門外緊緊捂住嘴,她沒有想到,蘇蘇竟然是封江海的女兒,可是為什麽兩個人都結婚了,封江海不肯認她呢?
書房裏麵沉默了良久,封江海沉聲道,“世航八歲那年,你親手把他推進後院的湖裏麵,你以為我不知道?”
久久,蘇鳳死灰一樣發出顫抖的聲音,“所以.……所以你把他送到孤兒院?”
“你跟我都欠世航的,他缺少的我們怎麽都彌補不了,蘇蘇將來隻能靠自己,封家所有的財產隻有世航一個繼承人。”
書房裏傳來一聲重重的歎息和女人低聲的啜泣。
沉暮心腦子裏混沌一片回到了臥室,封世航被送到孤兒院,隻是因為封江海怕他再受到迫害,還有蘇蘇的真實身份,她要不要告訴封世航。
突如其來的一切讓她暫時忘記了夏爾的事情。
晚上,封世航難得回來的早了,一家人一起吃了晚飯,沉暮心一直猶猶豫豫地想要說些什麽,卻不知道怎麽說。
回到房間,封世航脫下外套掛到衣架上,扯鬆了領帶,解開領口的三顆扣子,突然發覺沉暮心沉默的有些不太尋常。
他問道,“你是不是有什麽話想跟我說。”
沉暮心猶豫了一會兒,小心翼翼地開口道,“蘇蘇的身世……”
“你知道了?”封世航皺了皺眉頭。
“啊?你知道?”沉暮心驚訝道。
“嗯。”
沉默了一會兒,沉暮心吞吞吐吐道,“還有一件事。”
封世航挑了挑眉毛,疑惑地看著她。
她把下午聽到的事情一五一十說給封世航聽了。
他低著頭,昏黃的燈光下看不清神色,隻是感覺整個人沉寂的可怕。
半晌,沉暮心的手撫上了他的眉間,輕聲道,“總是皺著,會有皺紋的。”
見封世航不說話,她又接著道,“爸也知道錯了,盡力在彌補你。”
封世航臉色緩了緩,捉住她的小手,伸手把她抱坐到了自己腿上,輕聲說了一句,“嗯,知道了。”
沉暮心不知道他的這句話有多少諒解封江海的成份,但次日吃早飯時,他難得地給封江海夾了一根油條,封江海愣了很久,眉宇間露出久久不曾展現過的笑容。
又加上蘇鳳推說身體不適,一大早就去申市找女兒陪她檢查身體去了,之後三個人的一頓飯,竟是難得的溫馨和睦。
封江海看著恩愛的小夫妻二人,心裏深深懷念起早逝的發妻,她的溫柔細致一一浮現在腦海裏,想起發妻的死,他心中又多了幾分愧疚。
吃完早飯,封世航交代了沉暮心注意休息,一個人進了書房。
秦玉送來的酸梅吃光了,沉暮心打電話跟她要了配方,然後讓老餘陪著上街去買些材料回來,打算自己學著做。
老餘聽說後說,“這種小事,我去就可以了,您還是在家休息吧。”
沉暮心微微一笑,“沒事,我也正好出去走走,餘叔你看我,整天在家吃好的,都胖了一大圈了。”
“哪有,少夫人再胖一些啊,更有福氣。”老餘笑的眼角皺紋都出來了。
44.
買完東西,沉暮心接到一則陌生電話,接通後是個熟悉的女聲。
“沉小姐是嗎,還記得我嗎,我是夏爾。”
“你怎麽會有我的電話。”
“七年不見,沉小姐電話號碼都沒變,是不是為了等某個故人?”
“你是童羽.……”
掛了電話,沉暮心交代管家一個人先回去。
管家很不放心,問道,“少夫人要辦什麽事,需不需要我幫忙。”
“不用,我去見個朋友,很快就會回去的。”
……
夏爾就是童羽,沉暮心越來越肯定自己的想法。
她把沉暮心約在“凝心雅苑”。
沉暮心到的時候,遠遠看到她在二樓靠窗的觀景台位置坐著,一身月白的職業套裝,栗棕色波浪卷發攏在耳後,正對著窗外的景色出神。
沉暮心落座後她才回過神。
她衝著沉暮心微微一笑,“沉小姐還真是準時。”
沉暮心端詳了她片刻,問道,“為什麽要改名字?”
她的表情看不出清晰,有種拒人於千裏的疏離感,“我沒有說過我的名字是改的。”
“可你知道我的手機號碼。”沉暮心冷聲質問道。
半晌,她微微抬頭,嘴角有一絲嘲諷的笑意,“如果我告訴你,是晚上世航睡覺的時候,我從他手機裏看的呢?”
“你以為我會信麽?”沉暮心竭力讓自己語氣平靜。
夏爾話鋒一轉,“你覺得我們現在的處境,你希望我是童羽,還是夏爾?”
“你……”沉暮心啞然,她到底希望她是童羽還是夏爾?
如果是童羽,封世航會毫不猶豫跟她在一起吧,可如果是夏爾,她說她是從封世航的手機裏看到她的號碼的,還有那張曖昧的明信片,署名夏爾,她哪一個都不希望。
“你哪一個都不希望吧。”對麵的女人仿佛能看穿她的想法。
沉暮心冷聲道,“你到底想幹什麽?”
她嗤笑了一聲,“拿回原本應該屬於我的東西。”
沉暮心兩隻手交握在一起,微微的顫抖,麵前的這個女人,是童羽也好,夏爾也罷,她的目的都是封世航。
她強忍著不舒服,厲聲質問,“你憑什麽覺得那是屬於你的。”
“老朋友多年不見,再次見麵時你奪走了朋友的愛人,可你要清楚,童羽在封世航心裏的份量有多重,即使你肚子裏有孩子,他隻不過是一時新鮮而已。”
說完這些話,夏爾拎著手裏的包起身離開了座位,走時冷冷說了一句,“我這次約你出來,隻不過是為了告訴你一聲,我不喜歡跟沒有準備的人競爭。”
沉暮心扶著桌子,整個人癱在椅子上,手指微微發抖,一是因為她剛剛的話,二是因為,透過窗戶,她看到封世航幫夏爾打開了後座的車門,一起離開了。
夏爾就是童羽,沉暮心百分之百確定,她的語氣神情或許可以變,可是她耳後有一顆紅痣,剛剛她走的時候,撩了一下頭發,沉暮心看的一清二楚。
沉暮心自問當年沒有什麽對不起她的,封世航跟童羽相戀她即便心裏難過也從來沒有插手過,是童羽自己一聲不響地就出國讀書,之後再也沒有聯係過她。
她一度以為,童羽跟封世航是一起出國的,倆人在國外過的很好,可是後來隻有封世航一個人回來了,加上家裏麵臨破產,她才有了別的想法。
可是她要回來奪走她的一切。
想到這裏,沉暮心手腳一片冰涼,以前她一個人,她什麽也不怕,現在她要顧及肚子裏的孩子。
她腳步踉蹌地走出了茶館,走下門口的階梯時沒站穩,摔在了地上,突然感覺到身下一股涼意,她伸手一摸,摸到鮮紅的血,眼前一黑,便暈了過去。
“少夫人,你怎麽了?”管家回家後越想越不放心,放下東西之後又回頭趕了過來,幸好之前問了少夫人要去什麽地方,剛走到門口就看到沉暮心摔坐到地上,沒等他走近就暈了過去。
管家不敢浪費時間,看到少夫人身下滲出的血,急忙喊了茶館的男侍應生給抱起來往家裏送,一路上打電話通知家裏的私人醫生準備好治療。
沉暮心做了一個噩夢,醒來的時候一身冷汗,發現自己躺在家裏床上,旁邊站著個穿白大褂的年輕醫生和幾個女傭。
穿白大褂的醫生交代了幾個女傭注意事宜之後看向沉暮心,一雙明亮的眼睛裏滿滿的都是責備,“你說你怎麽回事,剛來的時候我就告訴過你,別瞎折騰,今天要不是老餘發現的及時別說孩子了,你自己小命保不保得住都得另說。”
說話的醫生是封家請的私人醫生,叫李宇,三十五歲左右,本來是國外年輕有為的外科醫生,後來在國外呆膩了就一個人回老家蘇鎮待著了,封家之前的老醫生辭職不幹了,聽了他的名聲就把他請了回來。
剛請回來時,封家挺多人都挺怕他,有潔癖但留著一臉絡腮胡,看起來跟屠宰場的一樣,而且說話辦事都很嚴厲,一雙眼睛簡直是要殺人,後來時間久了,大家也都明白他都是為了病人好。
沉暮心剛到封家的第一天,他就自己跑過來給她問診,做了些簡單的檢查,很嚴肅地告訴她注意休息不能亂動,也不能激動。
今天出了這事,他作為一個醫生,對於不聽話的病人,他是真的有怒氣。
看了看沉暮心蒼白的臉,李宇張了張嘴,最終還是咽下了嘴裏想要罵出來的話,冷冷地瞥了她一眼,“算了算了,跟你說再多也白搭,我還不如讓封世航二十四小時看著你。”
提到封世航,沉暮心鼻子一酸,眼淚又掉了下來,她轉過身,背朝著李宇,不想讓別人看見。
“得,自己犯了錯還不讓人說,我走了,省的在這兒惹人嫌。”李宇見狀,臉色一黑,氣吼吼地走了出去。
沉暮心哭累了,伸手到床頭抽了一張紙巾,醒了醒鼻涕,然後蜷縮在床上,一言不發地看著帳上的牡丹花發呆。
封江海聽說沉暮心出了事,狠狠發了一頓脾氣,吩咐了兩個女傭以後隨時隨地跟著少夫人。
晚飯時,管家端著一盅湯和幾個清淡小菜送到了沉暮心房裏,盯著沉暮心吃下去這才肯端走。
他也看出來沉暮心是受了些刺激,勸慰到,“少夫人還是要顧念自己的身子,還有肚子裏的孩子,不然少爺回來了,我們也不好交代。”
沉暮心愣愣地點了點頭,一個人又爬到床上埋進被窩裏。
管家歎了口氣,端著盤子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