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8章 反客為主
素雲惺忪睜眼。
率先入目的是高座之上的九五之尊,及凶光逼人的郭昊。
素雲連忙擺正跪姿,戰戰兢兢地問:“不知何事冒犯,竟驚動了陛下。”
郭昊也不含糊,直接問她和黃宗修是何關聯。
原來是黃宗修還沒出宮門就被郭昊直接捉去了暗室。
黃宗修隻當是為著和素雲私通一事,也不想郭昊隻接陛下授意,隻覺著不過是睡了個宮女,既然鬧了出來,大不了請示要了她便是。
再不濟,依姐夫如今對他的看重,還能為著個宮女罰他不成。
思及至此,黃宗修不僅不慌,反極其擺架的說:“如今陛下看重本官,看重黃家,郭統領這般放肆就不怕陛下怪罪嗎?”
郭昊二話不說嚴刑拷打了一番。
黃宗修哪裏遭得住,立馬慫了,乖乖的撂了和素雲的奸情。
哪知郭昊壓根兒就不理會什麽素雲,隻逼問他和皇後之事。
幾經審問,黃宗修開始意識到此事遠不如他想的那般。
他極力穩著情緒,逼著自己冷靜下來去思考有關素雲的點點滴滴。
從初遇。
到回鄉奔喪。
到後來的不辭而別。
最後發展成如今局麵。
一步一步。
如今想來,竟是一環接一環。
是了。
怪道是寧可放著國舅姨娘的身份不要,偏就這麽不清不楚得跟著他,就是為了哄他三天兩頭往中宮跑。
黃宗修立馬反應過來,連聲叫屈,把和素雲的事全都抖摟了出來。
為保險起見,郭昊把此事如實稟報給了莫離。
道不清是出於結發幾十年的情分,還是破罐子破摔,莫離叫郭昊去拿素雲前來對峙。
郭昊訊問:“留檔記,上月你告假出宮半月,所為何事,見了何人,從實招來!”
“家中母親病重,奴婢回鄉探親了。”
郭昊顯然怔了一下,回頭見翻看著卷宗的莫離並無反應,便又問:“家在何處,與誰同行?”
“在煙都城南郊外,無人同行。”
“那盧安是怎麽回事!”
素雲像是沒回過神,默了好一陣才呆愣愣地抬起頭來,“什、什麽盧安?”
“奴婢、不知道什麽盧安…”見郭昊眼神多了幾分壓迫之意,素雲又急忙解釋。
郭昊道:“你,盧安人士。十月十八,你與黃國舅同行去了盧安為你祖母奔喪。
十月二十三,你蓄意引誘黃國舅行了不軌之事,如今反來問我嗎?”
“我不…”素雲心裏突了一下,下意識就要直起身辯解,望見高座上的九五之尊自覺此舉十分不妥又立馬蔫了下去。
“奴婢祖籍煙都,祖屋就在煙都城南郊外野村,什麽盧安,奴婢從未聽過。
而且奴婢祖母早年已喪,如今家中隻一老母親,奴婢回家照顧一番已然見好,又何來的奔喪。
說奴婢與黃國舅更是荒謬,奴婢素來安分守己,從未與國舅有過私交,不軌之事更是無從說起。”
“你的意思是,這些都是空穴來風?”
“奴婢不知道郭統領是從哪裏聽來的這些胡話,奴婢冤枉啊!”
素雲怔怔地看著郭昊,在那一眼沉晦壓迫之下,她愈發著急起來:
“黃國舅是何等身份,倘若奴婢家中真有新喪,又豈會不嫌奴婢晦氣,竟還與奴婢同行奔喪?
奴婢也實在想不通究竟是何人這般歹心,為了毀黃國舅的名聲,不惜拿奴婢的家人做詛咒,還用這麽卑劣的手段!”
素雲轉而看向莫離,卻是遠超於他的冷戾。
“奴婢自知身份卑賤,不敢生出半分攀龍附鳳的心思,更不敢汙了黃國舅的名聲。”
素雲鄭重其事地叩頭:“請陛下明察秋毫,還奴婢清白,還國舅公道。”
郭昊猶在盯著她,幽暗眼光微微眯起:“你好像很關切國舅。”
素雲道:“國舅是皇後的手足兄弟,倘若國舅受辱,皇後定然傷心,奴婢身為皇後的奴婢,不願見皇後傷心。”
“好一個伶牙俐齒啊。”
郭昊還想問些什麽,卻聽莫離事先開了口。
語氣冰冰涼涼的。
指骨緊緊攥著卷宗,冷戾眼光卻是片刻不離地停落在她身上。
素雲單是對視一眼就驚得趴在地下,顫顫道:“奴婢實在冤枉,求、陛下做主。”
莫離怒問:“這些都出自黃宗修的口供,你倒是解釋解釋,黃宗修身為皇親國戚與你又有何仇何怨,為什麽要冤枉你?”
素雲自知此事體大,一直瞞得極好,連黃宗修送的珠釵、小玩意兒都從不敢拿出來示人。
所以一醒來就猜到了黃宗修的處境。
“黃國舅?怎、怎麽可能?這怎麽可能?”
素雲滿眼震驚地抬起臉來。
“我與黃國舅無冤無仇,從無交集啊,黃國舅怎麽可能會…”
“所以,你究竟是受了誰人指使,如今一切,寓意又是何為?”
素雲滿眼震驚地連連搖頭:“這、奴婢,這與奴婢無關啊,奴婢什麽都不知道!”
莫離不再廢話,隻緊盯著她,誓要揪出哪怕一絲一毫的偏差。
郭昊會意,揚手一揮,宮監立馬送了幾套女囚所用的刑具來。
鋼針。
甲鉗。
拶刑。
應有盡有。
素雲猶在驚愣地搖頭:“陛下饒命啊,奴婢真的是冤枉的,奴婢真的什麽都不知道啊!”
“陛下!郭統領,奴婢是冤枉的,奴婢和國舅從未有過私交,從未有過瓜葛啊!”
“陛下饒命,陛……啊——”
郭昊是個鐵麵無私的,當即捉上她的手指,捏起一根鋼針順著她指甲蓋兒狠狠地推了進去。
素雲哪裏禁得起這般折騰,受了兩根針就疼得全身發起顫來。
見她淚眼婆娑,頗有精神煥散的意味,莫離趁勢丟了支簪子在她身前:“那你倒是把這個解釋解釋?”
素雲看了一眼就立馬慌了神。
那分明是從前黃宗修送給她的。
而這物,早些時辰分明收進包袱交給了張元緒,如今出現在這裏,莫不是…
如轟天響雷徒然炸開,素雲呆愣愣地望著它,不敢再往下想。
到底是個年紀輕的小姑娘,再有心計,偽裝得再深,那份慌亂還是被老謀深算的莫離看得一清二楚。
“倘若沒有憑證,又怎會輕易拿了你?事已至此,還不快從實招來!”
素雲低著頭,眼光仍是死死盯著它。
她不知道莫離究竟信了黃宗修幾分,查出了多少。
更不知道如今的張元緒是何種境遇,這些日的計策敗露幾許。
但直覺告訴她。
不能輕易被他套了話去。
“奴婢、從未見過此物,不知從何說起…”
“這,便是你的東西,如今告訴朕你從未見過?”
素雲極力穩著神息,饒是疼得入骨也不肯鬆口:“奴婢的俸祿幾乎全都貼補給了家裏,常日戴的首飾多數是絨花、絹花。這東西,不是奴婢的,陛下不信,去查、便是…”
“一派胡言!”
莫離怒聲斥道,示意把窗簾闔上。
光線一暗,素雲身上、瞬間泛起些許熒光痕跡。
素雲看了身上的夜光粉,倒一下就輕鬆了下來。
若說方才還憂心張元緒的安危,擔心計策敗露,如今看到這些東西,她就敢確定,莫離隻是在套話。
素雲控製好情緒,極其震驚地望著身上的夜光粉,有意呆愣了好一陣,將每分吃驚、疑惑、痛苦之色都展現得淋漓盡致。
莫離怒問:“你說從未與國舅有過私交,身上又是何物?首飾可以抵死不認,難道身上這些也能不認?事到如今,還敢抵賴!”
素雲連忙調整跪姿求饒:“奴婢不知道這是什麽,更不知是從何而來…”
郭昊看了莫離一眼,放下鋼針換了拶刑刑具。
拶刑。
即夾手指。
素雲已經基本確定莫離是在套話,自然是不肯輕易退縮的。
麵對指骨上的刑具及連心震骨的痛。
饒是疼得昏死過去,被淋了水蘇醒繼續用刑。
再暈,又被淋水。
如此反複折磨,她也不肯鬆口半分。
隻氣若遊絲地求饒喊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