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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2章 血祭亡魂

  知道她並不喜歡逞功之人,莫辭沐浴更衣後隻叫她去用膳,生辰、親自連夜備菜之事分毫不提。


  其實他心裏還有旁的想法。


  一來,赤淩兵敗覆滅便是去年九月,提多了難免會引得她傷心。


  二來,按大煜禮製,兒女生辰那日得在生母膝前盡孝,若像他們父母亡故了的,也少不得祭奠一番。


  即使她從來不提,他也知道上月他祭奠亡母時,她是不好受的。


  他便想著,待會回來,他以她的名義給赤淩女帝燒些冥錢,算是替她盡了孝。


  不求能記他的好,隻求心安。


  今兒的江予初仍是淡淡的,遠遠低於他的料想。


  兩人默默吃著飯,廳內隻能聽著碗勺輕碰的聲音,和平時並無分別。


  等到尾聲的時候,江予初難得的多添了半碗湯,還說了句:“有心了。”


  仍是不帶半分情緒,淡如清水,卻也叫他心底一沸,險些壓抑不住那份狂喜。


  她什麽都知道。


  他做的所有事情,為她花費的每分心思,她都知道。


  隻是受了太久的冷落,如今忽而多了句回應,竟叫他呆愣了好一陣也不知道該回些什麽。


  直到她起身準備回房,他才怔怔回過神叫了她一聲。


  濃情萬語在喉間滾過千百遍,頓了片刻,隻說:“待會我得入宮一趟,你,等我回來用晚膳。可好?”


  江予初沒有回頭看他,隻在出門前淡淡嗯了聲。


  想著她方才那句頗有些肯定意味的“有心了”,莫辭傻笑了好久,而後索性叫王知牧坐下。


  王知牧連聲說著不敢。


  見他總這般刻板規矩,莫辭忍不住想起夏芒來。


  冒失莽撞還嘴碎。


  從前總說他天天瞎忙。


  如今,倒是安靜了。


  到處都安靜了。


  隻是回頭一看,弄丟的何止是一個夏芒。


  莫辭逐漸黯下心思,胡亂攪了攪碗裏的湯。


  空落落的說:“要是夏芒在,肯定是見不得我和她這樣的。”


  王知牧滯了一下。


  “是屬下無能。”


  “是我自食惡果,怪不得旁人。”


  莫辭說完又強打著精神叫他過來坐。


  “如今夏芒沒了,王妃終日冷著我,連你也要為著規矩疏離我嗎?”


  王知牧極為拘謹地拱手:“屬下不敢…”


  “坐吧,我親自下的廚,也不是人人都能吃得上的。”


  吃完早飯,莫辭特地吩咐了今兒不必備晚膳,他會早些回來親自下廚,然後整理好衣冠入宮。


  原以為是為著那日動用官府繳殺李宣餘孽一事,一路上莫辭還想好了應對之詞。


  哪知莫離隻是借著“新得了對成色極佳的貢參”為由,旁敲側擊地打聽他倆何時離京。


  也是。


  在莫離眼中,莫辭和江予初早已和好如初,卻遲遲沒有要動身離開的跡象,難免著急。


  莫辭沒有給確信,隻說會盡快。


  倆兄弟真真假假客套一番已是午後。


  莫辭惦記著祭奠赤淩女帝一事,回府的路上親自去置辦了好些什物。


  王知牧問了,他說是為夏芒備的。


  這倒也不假。


  頭兩月隻顧著傷心,倒是把這用了十幾年的心腹給忘了,今兒想起,不免添出些愧疚,便有意多備了一份。


  王知牧瞧出來了那是足足的兩份。


  但想起胎死腹中的小世子,就理所當然的以為另一份是為亡故的小世子備的。


  兩人回府時,江予初並不在府中。


  連同那倆丫鬟都不在。


  府裏護衛說是接了江家傳信,王妃回江家了。


  難得她願意動,莫辭也不想擾了她,放下東西就去了膳房。


  一通忙活下來,天際很快見了黯,可她遲遲未歸。


  莫辭原想著,近些日唯有江家能叫她開懷一二,多待些時辰也好。


  又想著,她若盡興了,這桌飯菜說不定也能沾沾光,叫她多吃些。


  思及至此,心裏添出些期待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原本心情還不錯的莫辭開始焦躁起來,有意無意地打聽了江家傳信所謂何事,王妃可交待何時而歸。


  護衛隻搖頭。


  也是,近些日王妃對殿下都是淡淡的,又怎麽會和底下人說這些。


  到了申時,莫辭有些按捺不住地叫人去看看。


  幾趟來回,王知牧問要不要去接。


  他又弱弱地說,她會不高興的,先別擾了她。


  直到酉時,仍見未歸,

  按往日,即便再得趣,晚不過申時也該回了。


  莫不是,江家也知道今兒是她生辰,留她在府裏用晚膳了?

  莫辭這樣想。


  但很快又把這想法給否定了。


  她晨間分明答應了要同他用晚膳,雖說近日冷著他,卻也從未失約。


  退一萬步,就算真真兒留在江家,隨行小廝或護衛肯定也會回來報信的。


  愈發想來愈發不安,便打發了個可靠的護衛去江家探探口風。


  得到的消息竟是王妃並未回江家。


  莫辭瞬間明白了些什麽。


  宛如寒冬冰水往他迎頭而來,可怖驚顫瞬間爬滿他的心髒乃至身體每個毛孔。


  話說莫辭出門沒多久,府裏護衛就來傳話,說是江家叫她回去一趟。


  自從上回鬧開,江家和莫辭就算是徹底斷了來往,若非放不下老三,連璟王府的門都不屑踏入半步。


  江予初就以為是那倆兄弟不想見莫辭才叫她回去,甚至連護衛都不曾多帶就去了。


  哪知半路上忽而受了顛簸,醒過神竟是趕馬車的小廝栽了地,緊接而來的是三五人打鬥的聲音。


  江予初暗道不好,掀開簾子一看,璟王府的護衛全部死絕,皆是一招斃命。


  來者正是那日闖入王府,告知她“真相”的玄衣男子。


  雲蹤。


  那倆丫頭哪裏見過這等陣仗,嚇得當場驚叫起來。


  江予初自知不是他的對手,抓上倆姑娘就跑,卻是沒兩步就被雲蹤騰空翻來擋了去路。


  江予初猜到他是衝自己來的,便說:“這倆丫頭是無辜的,放了他們。”


  雲蹤早已殺紅了眼,哪裏肯放過,堪堪舉起滿是血痕的劍:

  “今兒,不僅是你這倆丫頭,包括你,都得給我血祭主人亡魂。”


  安然駭吸口氣,當場橫了心囫圇個兒撲上去就叫姑娘快跑。


  受來的自然是一刀封喉。


  雲蹤反手又揮劍刺向樂心。


  江予初拽上樂心往後頭猛然推開叫她快跑,強撐著接了雲蹤一招。


  雲蹤立馬改變招式,執劍插進樂心身體,而後抬手往江予初頸後狠力一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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