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有的是法子再叫你哭不出來
兩人各自想法,回了府直到用晚膳也各不理睬。
看得那幾個丫頭大氣兒都不敢喘。
到了夜裏,想是沐浴後神清氣爽了。
細細想來,倒覺著好像是自己太無理取鬧了些。
再往深了想。
原就是自己要喜歡她,當初她一心要走也是自己死乞白賴求回來的。
如今她唯一的依靠也隻有自己,這般待她實在是很不應該。
何況兩人能走到今日也實屬不易,許多事又是自己虧欠了她。
如今能叫她陪在身邊就已是天大的恩賜,又何必一味的苛求其它。
她非草木。
終有一日,她會敞開心扉,隻容自己。
終有一日,他也會得償所願。
莫辭緩下心思回房的時候,她已背對著他的方向躺下了。
“睡了?”雖然知道她不會回應,他還是輕輕問了聲。
而後滅了兩盞燈火,同常日一樣,放下床幔,從後頭輕輕抱她。
“阿堯…”
“別碰我!”
江予初極不耐煩地扯開他。
莫辭既是想同她示好,自也不會輕易罷了休。
看了她一眼又往前湊了湊:“你別生氣了嘛,今兒是我錯了。”
“嗬,你怎麽會有錯,是我,不知好歹不懂關切你。”江予初冷笑道。
“那我隻是想叫你疼疼我嘛,我哪裏知道就會惹得你這麽不痛快了。”莫辭道。
“到底是誰不痛快…”
“我,是我有毛病,是我發神經。”莫辭急急道。
“得了吧,三天兩頭鬧一場,你要實在厭煩我直接說便罷,我絕不死賴著你!”江予初嗤道。
莫辭怔了怔。
“你怎麽能有這種想法,我就是想叫你承認一聲你愛不愛我,這些時日你從未…”
江予初忽的撥開他坐起身來:“你這腦子是拿來下酒了嗎?
大內有心撮合你和沈格桑來挑撥你我,頭些日看不出來,難道今兒還看不出來嗎!
還是你心疼他們挖陷阱著實辛苦,就這麽急著往下跳!”
莫辭:“……”
“我、我錯了嘛。”莫辭訕訕撐著探了探她衣袖。
“別碰我!”
江予初眉心一蹙又極不耐煩地縮了手。
“回回都是如此,鬧的也是你,道歉的也是你,也不嫌膩得慌!”
莫辭:“……”
“再給我哭一個試試,老子行軍打仗多年,有的是法子再叫你哭不出來!”
江予初眼光一沉,怒斥道。
“就從沒見哪個男人像你這樣!”
江予初狠狠剜了他一眼,扯著褥子就要睡下。
殊不知那句話及那眼神,剜的分明是他的心。
旁的男人於她而言是如何。
他於她而言又是如何?
“在你眼裏,我就這樣不堪?”
莫辭一掌撐上她的肩,定定望著她,不可置信之餘多少也有些失落。
他從不敢奢求她待他亦如是。
好歹。
也該存了些惦念罷。
“阿堯,我且問你,你如實作答,這些時日以來,你可曾念及於我,哪怕半分?”
江予初隻當他是賤兮兮那股勁兒又上來了,沒有半分憐惜就揮開了他:“從未,滿意了?”
莫辭心一怔。
那一瞬,跳動似乎已是不容。
“我不信、我不信…”
莫辭抬手想要探上她指尖,卻是被她冷冷收回,連同語氣亦是冷冷:
“這些日你無休無止的確認,鬧騰,道歉,聽得我厭煩疲倦。
莫辭,今兒既把話說到這份上那且和你說個明白。
我是從那段感情死裏逃生而來,就連我最好最後的至親也是為了我那荒唐的感情而喪命。
如今我累了,不想折騰不想鬧了,你若想要轟轟烈烈,那還是另尋他人罷。”
另尋他人。
此時的他隻能聽清後頭半句,如同寒冬颶風,瞬間就吹醒了他的溫柔夢。
“我不要別人,阿堯,你、別說這種話好不好。”
莫辭將眼光和那念想一收,隻手顫顫就要探上她腰身。
“我往後再不……啊!”
後話未盡就被她一腳踹下了榻。
“我算是看出來了,我說方才還那樣冷淡,偏就這會子認起錯來了!”
她眼中鄙夷、嫌惡之色幾近溢滿,顯然是另有深意。
而他,自然也是能明白她的深意。
隻是不甘啊,自己出盡百寶努力了這麽久,在她眼裏怎就成了那般不堪?
“阿堯,你、就是這麽看我?”
莫辭僵在地下,一動不動地望著榻上一臉嫌惡的那人,輕顫著聲兒徐徐問出。
她無聲。
隻收了眼光拉了拉褥子準備躺下。
莫辭踉蹌著撐起身,眼光不曾從她臉上移開半步:
“我待你這般情義,這般惜你愛你,你就是這樣看我?”
江予初知道傷了他的心,那一腳也著實下得重了些。
可一想著輕易服軟隻會一味助長他那賤兮兮的氣焰,又將欲出口的軟話咽了回去。
“我視你如命,你就這樣看我…”
莫辭保持著定定凝她的姿勢,眼底卻已控不住泛了紅熱。
“難道,從前以往皆是虛假,你一直就這樣看我?”
“你愛怎麽想就怎麽想。”
江予初冷冷哼了聲,側過身抓上褥子蒙了頭不再看他。
房裏死寂沉沉,是難以試探的深意。
默了好一陣。
莫辭忽的輕笑了聲,堪堪點頭:“我知道了。”
一嗓低沉暗啞,再無力提及其它。
江予初頓了頓。
這些時日見他鬧過,見過流過眼淚。
獨今日這,尤為反常。
她想側過身說些什麽。
可想到他平日那樣潑皮,不給點教訓著實費勁。
何況。
從前就是一見他落淚就心軟,焉知這是不是別出心裁的新手腕?
“你早些歇著。”
莫辭眼梢一斂,帶著幾分輕顫兒徐徐轉身。
江予初愣了一下。
轉臉,望見的是他頭也不回出了房門的背影。
而後闔了房門。
江予初眼光一收又轉進了床榻裏邊兒。
還和我耍性子?
出去了就別回來!
夏芒一見主子隻著了身寢衣落寞地走出來,不免吃了一驚。
一想到早些時辰他和王妃的反應好像又立馬猜出了些什麽。
“殿下、這是被王妃趕出來了?”
夏芒訕訕道。
“殿下從前不是說要多多讓著王妃,會佑她後世無憂…”
話還沒說完,就被主子送來的那凜凜目光給切了回去。
“我就是太慣著她。”莫辭回頭深深看了那房門一眼。
“那、殿下今夜宿哪,屬下去收拾一下。”
“書房。”
“…殿下還是回去吧,書房哪有主屋舒服。”
夏芒聽他是說書房,而非清宸軒,而他又戀戀不舍地一直望著後頭,好像就等著裏頭的人開門,便又勸道。
“屬下這就去叩門。”
“回來!”
莫辭低斥了聲,眼光一收轉身大步向前:
“怎麽,今兒本王就要冷著她,不寵幸她,不行嗎!”
夏芒:“……”
行是行。
但是。
究竟是誰冷著誰。
誰不寵幸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