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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7章 是她自己要跪的

  “聽聞縣主身子抱恙,趁著得空特來問個安。”


  楊騰飛笑著拱手,直起身時又將目光往案上引了引。


  “這是下臣的一點子心意,還請笑納。”


  是三四隻摞起來的紅綠錦盒。


  江予初略略瞥了一眼,微笑著說道:“楊大人的心意,本宮領了。隻是如今本宮已大好,就不勞叫楊大人破費了。”


  “縣主言重了,這不過是些常日的玩意兒,不值什麽。”楊騰飛笑道。


  江予初道:“楊大人眼裏的不值什麽,卻也是邊疆百姓三五月望不見頭的飽餐。


  近日邊域戰事吃緊,本宮既為皇室中人該縮減用度。


  又是武將之後,父兄都在外征戰著實辛苦。這禮,怕是不好受的。”


  楊騰飛原想坐下,一聽她這話又愣愣地直起身:“縣主說得極是…”


  “先吃茶。”江予初見他好似還有後話,趁著丫頭前來奉茶的空兒便岔開了話題。


  楊騰飛這才緩緩坐下,斜著杯蓋撥開浮動茶葉,輕呷半口。


  “…頭兩日獵場一見,有幸同縣主相談甚歡。


  原為著那日縣主落水之事沒能及時相助而歉疚不已,聽聞昨兒殿下不在府中總不好叨擾。


  故而待到今兒才來問安,沒承想,不過兩日功夫,倒是生分了。”楊騰飛放下茶杯又笑道。


  江予初滯了滯。


  何時就、相談甚歡了?


  莫辭隻低低垂著眼,內裏神色不露半分。


  楊騰飛看了他們夫婦一眼,笑道:“殿下切莫誤會,那日原是臣等是談論詩詞才一時興起。


  殿下雖是不在,眾人都是十分敬重縣主的,不曾逾矩。”


  “…王妃素來喜好詩文,一時興起也是有的,楊大人又何必有意解釋呢?”


  莫辭笑道,指尖不動聲色地探上了江予初的手。


  楊騰飛將他那小動作看得十分清晰,同為男人,他自然清楚那是暗裏的宣示主權。


  楊騰飛欠了欠身子笑道:“素聞殿下、縣主夫婦情深,下臣多嘴兩句也是未免二位心生誤會。”


  莫辭道:“煙都人盡皆知,本王迎娶王妃可是不易,又怎麽舍得誤會她呢?”


  莫辭笑著抬眸正視他:“不過,還是要多謝楊大人的好意。”


  “殿下不嫌我笨嘴拙舌的就是我的福分了。”楊騰飛笑道。


  “楊大人是能出口成章的,倘若這般都能叫笨嘴拙舌,那也不知何人才能稱作伶俐了。”


  莫辭說完目光一收,給夏芒送了個眼神。


  夏芒會意:“殿下,王妃該吃藥了。”


  果真。


  楊騰飛聞言急急起身:“既是不便,那下官就不好打擾了。”


  莫辭也不假客套:“送客。”


  夏芒應了是,便準備收拾了他帶來的禮品叫他帶回去。


  “這、雖不是貴重之物,好歹是我的一份心意,怎好帶回。”楊騰飛道。


  “既是楊大人說得這般,再推辭倒顯矯情。”


  莫辭說完又有意當著他的麵兒叫夏芒晚些時候拿去登記。


  “楊大人別誤會,本王也是未免被小人拿了把柄,還說咱們私下結交。”


  “璟王說笑了,下官不過朝堂魚米,怎敢高攀璟王門下。”楊騰飛拱手說道。


  “楊大人慎言。”


  莫辭唇瓣仍是浮著笑,眼光卻是微微陰沉了下來。


  雖不似常日那般怒意洶湧,倒也能看出眼底的幾分寒光。


  楊騰飛連聲稱是。


  夏芒轉身空手往門外一引:“楊大人,請——”


  “走罷。”莫辭牽著她的手笑道。


  江予初還想著就方才那些奇怪的話,依莫辭的性子,不刨根問底應該是不會罷休了的罷。


  哪知還沒走兩步,莫學恩又恰好進了來。


  隻是她進門時碰見那日在獵場同皇嬸相談甚歡的人,加之進了前廳瞧見案上的禮品,麵色終歸不大好看。


  ——昨兒沈格桑求見就稱病,怎得到了旁的人就能見了,還收了禮?


  “皇叔、皇嬸,我來看你們了。”莫學恩興致不高地問候了聲。


  跟在她半步後的沈格桑也趁勢福了福身:“殿下萬安,縣主萬安。”


  莫辭看了看沈格桑,為免打草驚蛇,隻不動聲色地叫她們坐。


  “沈四姑娘怎麽也來了。”江予初也匿了那日湖邊之事的想法,若無其事地說道。


  莫學恩道:“我要來看皇嬸,剛巧在路上碰著,就一起來了。”


  江予初並不知道昨兒沈格桑來過的事情,便隻和莫辭坐回原位,又招呼著下人沏茶。


  哪知她屁股還沒坐穩,沈格桑就急急下了跪:“那日之事是臣女衝撞,還請縣主莫要怪罪!”


  江予初吃了一驚:“你這是做什麽!”


  沈格桑道:“臣女言行衝撞害得縣主落水,實屬不敬,還請縣主寬宥,原諒臣女的無心之失。”


  沈格桑說完就趴在地下磕起頭來:“臣女知錯了,請縣主寬宥、請縣主恕罪。”


  江予初:“……”


  “格桑,你怎麽又跪下了,你先起來。”


  莫學恩上前去攙扶她,沈格桑輕輕推開她,憐乞地望著江予初繼續說道:

  “臣女不知分寸多有衝撞,還請縣主饒恕,臣女已經知道錯了。


  殿下,求您看在以往的情分、不,相識一場的份上,饒恕臣女這一次罷。”


  沈格桑又可憐兮兮地轉而望向了莫辭。


  莫辭不曾多看她一眼,隻自顧自地吃起茶來。


  江予初則靜靜望著她。


  一副“任你表演”的局外姿態。


  獨莫學恩十分信了她這套。


  “格桑,你、你能不能有點骨氣,哪家的姑娘是像你這樣動不動就下跪的。”


  莫學恩心疼地又攙扶了她兩下,她隻不停地求饒磕頭,好似受了多少折辱。


  “皇嬸,她素來生活艱難,沈侯已經狠狠地懲罰過她了,你就給她留條活路罷。”莫學恩急急說道。


  江予初眼色沉了沉:“我又沒說什麽,是她自己要跪的。”


  “皇嬸——”


  莫學恩抬眸看了她一眼。


  話說,江予初麵色確實不大好看,但領口那處紅印小角卻是被她看得很清楚。


  這一時她就更確信了江予初就是有意為難沈格桑。


  前天還不曾見到這印,那肯定就是這一兩天才留下的。


  都有精力行魚水之歡,又能病得多嚴重?

  加之今日所見,愈發覺著她真是太任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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