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保你一世無虞
雲蹤送莫辭兩人到了安置馬車的郊外,才又牽著馬原路折返。
隻是無人留心候在那處樹梢多時的黑影。
——永夜。
當初,他才送了赤淩的赤色木槿圖樣回來,主人便吩咐他“無召不得回煙都”。
他心心念念的江家姑娘已嫁作他人婦,十一月初六那夜又說了那種絕情的話,他自然是不願再回這傷心之地了的。
哪知頭幾日忽的就接到了緊急信號彈,急急趕了回來才知是主人遭了禍事。
而雲蹤原意也並非是要召回永夜,當初放了那緊急信號彈隻是想盡快召回能用上的死士。
不承想那信號彈威力如此凶猛,竟能予方圓百十裏看見。
更想不到永夜這般忠誠,一見信號彈就急急趕了來。
——想來也是,這些死士一入門便被強行喂了蠱蟲。不聽命者,蠱蟲發作,那非人折磨,堪稱婆娑地獄。
雲蹤知道當初莫辭迎娶江予初的手段,所以也不敢忘記主人的吩咐。
待眾人將李宣救了出來,就立即又打發永夜出了煙都。
永夜得了信原本也是準備走了,哪知出城前又陰差陽錯地得知江予初得了重病的消息。
萬千情愫趨勢下,他偷偷去王府看過她兩次,但她每每都隻躲在房裏養病。
他見不到她自然是更為心急如焚。
——在他眼裏,唯有將死之人才會下不來榻。
今兒又正好探到“陸長庚挾持莫辭討要江予初”的暗信,而她,安危不明。
永夜當即便定下心:非要見她一麵,至少確認了她安全才好放心離開此處。
哪知去王府的路上,就正好在郊外遠遠見了莫辭、王知牧同雲蹤會麵的場景。
從前主人命他去刺殺莫辭,是王知牧將他擒獲,所以他認得這兩人。
可。
雲蹤分明是主人最得力的人,當初既是要刺殺他,為何自己失敗以後再不提及此事,如今又為何會待他這般恭敬?
他一度以為是自己看錯了,本想跟上去看看,但一想到雲蹤的追蹤術相當了得,便又放棄了念頭,隻靜候在原處,等著他們回來。
這一轉過身,他確定那就是莫辭和王知牧!
隨即,他對以往之事也大致理了個明白。
——或許,主人原就是莫辭的人,莫辭為了迎娶江予初,有意同主人設了局,隻為將自己擒獲,再以自己的性命威脅江予初嫁給他!
而留了自己一命,就是為了以後肆意拿捏江予初。
怪道是這樣巧,自己脫險之日就是她的洞房花燭夜!
而自己竟一直蒙在鼓裏,像個傻子一樣拚盡全力地為他賣命!
永夜心一怒,看準莫辭心口之處,執著劍就往前頭恨恨送去。
一陣利落的破空疾聲逼來,莫辭眉梢微微一攏,側目間疾步側身錯開半步,王知牧則轉身一腳踹上他手腕。
永夜目光微微一凝,穩穩抓住劍刃,一個翻身間劃破了王知牧的手臂。
深可見骨,血流如注。
王知牧吃痛一聲退了半步。
莫辭足尖蓄力騰空而起,腳步一定之時已是落在永夜的身後。
正要動手取他性命時,永夜手腕已運氣凝了力。
身隨步轉,永夜沉邃目光直凝他致命之處,手臂一張恨恨劃出,莫辭微微躬身避了兩分,沉步激起地下浮塵陣陣。
他那刃尖離莫辭的心口不過兩寸之隔,隻劃出一記疾速悶響。
其力道、手速堪比青紋流雲暗藏的驚濤響雷。
這正麵一待,倒讓莫辭看清了他的臉:“永夜?”
“狗賊!受死吧!”
永夜怒聲一出,翻手運了氣再度逼上前來。
王知牧目光一沉,忍著痛意抽出利劍往永夜執劍手腕恨恨劃下。
血灑當場,劍刃落地之時,他已箭步上前一把鎖了永夜的喉。
翻身間又反扣了他的雙臂,一腳踹上他的膝,強行摁著跪在地下。
“說!你來做什麽!”
莫辭怒斥道。
永夜恨恨凝他:“我來取你性命!”
“上次我已放你一條生路,如今為何又要前來相逼!”莫辭道。
“放我生路!”
永夜心底湧起一陣怒火:“你們騙我賣命,奪我發妻,此仇,不共戴天!”
莫辭目光微微一沉:“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麽?”
“我恨我知道得太晚,真信了她是心甘情願地嫁給你!”
永夜怒道,那一眼的恨意似要立即衝出王知牧的困鎖,誓要同眼前那人來個魚死網破方肯罷休。
“那就更留不得你了!”
王知牧說著一掌蓄力就要往他致命頂骨出狠狠送去。
“留他一命!”
莫辭心一急,箭步上前隻手擋下了那一掌。
王知牧素來功力深厚,雖在落掌之時已盡可能地收了力,卻也足以震得他如骨裂般狠狠一疼,若是真要一掌實實地拍上永夜的頭……
“殿下…”王知牧怔了怔。
莫辭極力忍了痛,平靜眸子隻凝他:“本王可以放你走,但,此後你不可再踏入煙都城半步。”
王知牧吃了一驚:“他要傷你性命!”
莫辭道:“本王答應了江予初,要保他一世無虞。”
王知牧滯了滯。
他知道如今莫辭愛她入骨,卻沒想到他為了她竟能大度到輕易放過她從前的情郎。
“狗賊!你最好現在就殺了我,否則,來日我定親手取你狗命!”
永夜恨聲怒罵道。
“本王對你的性命並不感興趣,你若不在意江予初,不在意她對你的庇佑,就隻管來。”
莫辭目光逐漸轉而沉凝,頓了頓又添補道:“但下次你還有沒有這樣的好運氣,本王可不敢保證。”
他那勝券穩握的姿態看得永夜心底愈發急切:
“她怎麽了,你到底對她做了什麽!她為何要同你說這些,所謂的庇佑、同你交易的代價又是什麽!”
莫辭道:“如今她很好,但你再敢鬧騰…”
後頭半句並不出口,但光看他那一眼的陰狠也能猜出大致。
莫辭凝了他好半晌,側臉咬肌微動,是一身的寒涼薄霧。
話音一轉:“你該離開了,倘若雲蹤知你還在煙都,定不會輕易放了你!”
永夜並不領情,隻恨恨凝他:“你以為我會怕死嗎!”
“那江予初的生死呢?”
一字一句撥得永夜心神無措:“你到底要做什麽!”
“你離開煙都,我可保你一世無虞,也可護她餘生周全。”
莫辭緩緩側過身,深眸直凝著前端遠方:“別妄想去刺殺你家主子,他可遠不如我心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