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看熱鬧去
陸府。
“小產?你可打探清楚了?”
莫澤恩原本在修剪冬梅,一聽這消息顧不上手裏的動作便禁不住笑出聲來,宛如遇了驚天好事。
雪嵩道:“是,昨兒奴婢就按公主吩咐特地去看了,等了許久也並未看到璟王府發喪。”
“還是周嬤嬤有法子,趁著裏頭婆子出來采買時,費了好些功夫才套了出來。說縣主流了好多血,險些丟了性命,嚇得璟王哭了一夜呢。”
“咯咯咯咯……”
莫澤恩一聽就笑彎了腰,又是拍大腿又是拍案台的,絲毫不顧了所謂的“大家風範”。
“痛快!痛快!”
“咯咯咯咯咯咯……”
莫澤恩笑得麵色通紅,同額頭上的包紮及一身素衣顯得格格不入。
許久沒能見著主子笑得這般舒坦,雪嵩在一旁也跟著笑得花枝亂顫。
“咯咯咯…”
“不行不行,肚子疼、笑得肚子疼。”
莫澤恩捂著肚子喘了幾口粗氣,笑聲也不如方才那般伶俐了。
“公主,來喝口茶緩緩。”
雪嵩笑著給她拍了拍背。
莫澤恩實在是笑得太狠了,喝了一大口茶,又使勁揉揉臉才勉強緩了緩。
“我就說呢,新媳婦兒剛入門不在自家府上呆著,怎就跟著承國公一前一後地就都去了璟王府,原來是去看她了呀!”
莫澤恩說著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想來,她是病得不輕呢,鬧得池家姑娘連自家夫君入獄都顧不上了!真是痛快,痛快!”
雪嵩跟著笑道:“文揚縣主素來狐媚子就喜歡勾搭將軍,才予公主吃了這許多苦。如今雖不能借陽其山之手要了她性命,好歹讓她骨肉分離一場,也算是報應不爽!”
莫澤恩笑著冷冷哼了聲:“這叫老天有眼!她不是一向自傲,最喜歡那些男人圍著她轉嗎?如今失了這骨肉隻是餐前小菜,大的,還在後頭呢!”
“她既保得一條狗命,我便讓她生不如死,把她和陸長庚加注在我身上的痛苦雙倍奉還!”
說到後頭半句時,她的目光愈發沉凝陰狠,似非要將那人千刀萬剮方能解恨。
雪嵩道:“如今她尚在小月,許多事怕是還不知道呢。”
莫澤恩想了想,緩緩拾起剪子笑道:“去,挑些上好的補品,我的小堂弟沒了,怎麽也得去看看。”
雪嵩會意,笑道:“聽說,…這小月可受不得氣,流不得淚呢。”
“你說這好好兒的一盆花兒,總有那麽三兩支招人煩的。”
莫澤恩笑著搖搖頭,用剪刀來回比了比有些叉出來的梅枝。
目光忽的一凝,隻聽哢嚓一聲,定睛一看,落下的竟是主枝。
“呀,剪多了。”
莫澤恩唇角一彎,陰沉笑意愈發意味深長。
……
璟王府。
星月閣。
今日江予初身著練色束胸裏衣,不著外袍、不飾發釵,隻以一條素白色發帶紮了長發垂在腰後。
加之額頭那條紗布包紮,襯得她麵色極差,連雙唇也見不著半分血色。
房裏單她一人,隻見她執著一柄十來寸的短刀,指尖劃過之時寒光肆起。
目光微微一凝執刀運氣送出,步定之時,一個巧妙轉身翻手又已接回短刀往手肘空落處恨恨刺下。
伸縮如鞭勢如瀾,身如桅杆腳如船。
帶著那一身衣裙、長發飄飄好生利落煞氣。
不過三兩招的功夫,她執刀運氣正要翻手送出之時,經脈一軟,短刀沒能掌穩,連同她眸光一暗也跟著沉沉跌在地下。
“姑娘,郎中來請脈了。”
安然輕輕叩了兩聲說道。
江予初目光微微一凝,起身之時將短刀急急踢進了床榻底下,垂地帷幔正好遮了個嚴實。
“進。”
郎中跟在安然後頭進來時,她已靜靜窩回了榻上。
“姑娘臉色怎得又這麽差了,還出了這許多汗,手也這樣涼。”
安然說著執著帕子送了來,悉心地替她輕輕拂去冷汗。
“王妃尚在恢複,切記不可操勞,也不可心急啊。”
郎中把了脈自然是看出了她方才運氣凝力之事,不論是出於醫者父母心、或是食君之錄忠君之事,想了想還是忍不住勸了聲。
“說來…,先生開的那藥我也吃了兩劑,怎得好似毫無效果,天天的,還是沒有一點氣力。”
江予初有意放緩了語氣,顯得愈發虛弱無力。
郎中謹記莫辭的話,不敢予她用那快速恢複體力的藥。
眼光一轉便笑道:“是王妃身子傷得狠了,怕是那藥起不上了作用。”
江予初輕輕點點頭,“那就煩請先生加重劑量,熬好了即刻就給我送來。”
郎中怕她生疑,頓了頓又故作為難地添了句:“可是,…這種藥若養成了慣性,往後,隻怕是要傷身子的。”
“無礙,我能控製。”
江予初說著看了安然一眼。
安然會意,取了一袋子的金葉子作勢就要塞進郎中手裏。
郎中吃了一驚,顫著手連退了兩步:“使不得、使不得…”
江予初道:“這隻當是給先生的辛苦錢,若先生辦事可靠,明兒,我另有重謝。”
郎中不敢收,畏畏縮縮地又退了兩步才道:“還請王妃莫要為難小的,若是殿下知道了,討賞容易,小的這性命怕是就保不住了。”
“這是怎麽了?”
江予初剛生了些疑心想多問些什麽時,莫辭已幽幽進了來。
安然極有眼色地收了錢袋退下兩步。
“是小的醫術不精,這兩日了,王妃竟也不見半點好轉,…正請罪呢。”
郎中兩頭都不敢得罪,說這話時,還不忘小心翼翼地探探那兩人眉眼。
“是嗎,我看看。”
莫辭仔細地看了她一眼,笑道:“我瞧著倒是比昨兒氣色好些了,身子要慢慢養,不怨他。”
說完又撩開帷幔在她枕邊落了座,正好一腳踩上了個硬物。
“……”莫辭頓了頓,輕輕挪開腳低眉一看,竟是一把短刀。
“你們先下去罷。”
莫辭若無其事地將短刀往裏頭踢了踢,外頭再輕易看不出來。
殊不知,他忽的走進來,又撩開帷幔在此處落了座,鬧得江予初擔心了好一場。
——生怕他會發現塌下的那短刀,又怕他知道她另外尋藥之事。
見他這般淡然,她才輕輕舒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