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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我就是道理

  話分兩頭江家府門——


  陸長庚自知不受江家待見,本想趁著人多混進去,待確認了江予初無礙又再偷溜出來。


  神不知鬼不覺的,也不至於衝撞了江家。


  哪知碰巧一大早就來了些緊急軍務,這不,一忙完公務便帶著禮品送了來。


  事實是,他也猜的沒錯。


  江家對他前幾月害江予初受傷、毀其名聲那事懷恨在心,根本不敢輕易迎接,鬧得他好生尷尬。


  “寒舍簡陋,怕是難以招待,陸將軍還是請回罷。”


  江懷信靜靜站定於門口,負手而立一身寒氣。


  就算不考慮他江家權柄,如今他好歹也是阿堯的掛名兄長,陸長庚自然是不敢造次。


  “大家好歹同僚一場,今兒又是小江將軍的好日子,大江將軍何必要鬧得這樣難看呢。”


  陸長庚盡可能地控著情緒,是截然不同於對待旁人的謙敬態度。


  “送客!”


  江懷信眸光一斂,一腔爽利更是不予半分商議退路。


  “也罷。”


  陸長庚猶豫思慮了許久,終是緩緩收回踏上石階的那半步。


  畢竟,若不慎鬧了起來被莫辭知道了,隻怕是又要連累阿堯。


  至於她,那就等宴席散了出府遠遠看上一眼,也可。


  陸長庚緩下思緒輕輕揚了揚手,時越會意,雙手呈上一隻紅木匣。


  “既是不便,我就不強人所難了。這是我為小江將軍備的新婚賀禮,還望笑納。”


  “陸將軍的禮太重,江家不敢受。”


  江懷信仍是一身冷然,卻又探不出半分要動怒的跡象。


  隻在於淡如水之交,各自邊界、無牽無扯。


  “這、這到底是喜事一樁,新人不親自相迎倒罷,哪有將賓客、賀禮拒之門外的道理!”


  時越見主子連連吃癟,心一急忍不住開了口。


  江懷信並不惱,隻繼續身形不動、麵無神色地說道:“在承國公府,本將軍就是道理。”


  時越心一驚:“今兒可是小江將軍的喜宴,如今,大江將軍竟都能替小江將軍做主了嗎?”


  江懷信目光添了幾分凝重,語氣卻仍是同前的平靜:“本將軍在同你家主子說話,你一再插嘴是為何意。怎麽,如今你竟都能替你家主子做主了嗎?”


  陸長庚拱了拱手陪笑道:“是我管教不嚴,衝撞了將軍。”


  說著,陸長庚又低斥了聲:“還不退下!”


  時越有些委屈地退了兩步,頭兩日留在胸口的那處刀傷隱隱作痛。


  “衝撞事小,但若敢動了歪心思毀我江家好事就是與我江懷信為敵,與我為敵,便是與江家為敵。”


  江懷信將後頭幾字說得擲地有聲,是對他從前手段的警示。


  陸長庚陪著幹澀笑意將上身壓的更低了些:“是。將軍先忙,我就…不打擾了。”


  “不送——”


  江懷信冷冷撂下兩字,拂下衣袖緩緩而去。


  殊不知,這一切已被四下留心的劉嬤嬤盡收眼底。


  劉嬤嬤眼光一收緩緩低頭忙碌旁事,唇角現出的是幾分意味深長的弧。


  陸長庚給他也是留足了顏麵,想著他大抵走遠了,才緩緩直起身。


  陽其山從未見過他這般低姿態,詫異之餘也有些心疼。


  “將軍,走罷。”


  陸長庚緩緩抬眸,正要轉身之時習慣性地抬眸往府裏瞥了一眼。


  也就是那麽胡亂一掃的功夫,他又強力定下了眼眸。


  ——他清楚地看到是莫學恩攙著她,而她麵色極差地執著方帕子咳得翻腸倒肚,每次微頓都似斷氣。


  見她咳得實在難受,莫學恩將她安置在外院石凳落了座,一邊輕輕替她順著氣。


  她身邊的人忙著給她倒水、送軟墊,卻唯獨不見莫辭身影。


  陸長庚心一疼,他很想衝進去告訴她她是被莫辭給騙了,告訴她別再相信他。


  可江家護衛攔在他身前,平舉單臂往外一伸:“陸將軍,請——”


  “你、你家姑娘是不是病了?”


  陸長庚退後半步,怔怔抬眸滿是急切。


  護衛目光一沉:“這不是陸將軍該管的事情!”


  “我隻想知道她是不是病了。你快告訴我,她到底怎麽了,她哪裏不好。”


  陸長庚說著,急切目光又不由自主地望向了裏頭。


  護衛隨著他目光回頭看了一眼,見江予初咳得有些喘不上氣兒。


  可,這又和他有什麽關係。


  “陸將軍,請自重。”


  護衛身子一挺,正正擋在他身前。


  “將軍,走罷。”


  “走罷!”


  陽其山拉上他,生怕他會鬧了起來。


  陸長庚被陽其山拽得步步後退,那雙眼極力尋找著裏頭那人定定凝望。


  護衛一臉警惕地望著他,若他橫了心要硬闖,不論是擾了賓客興致還是衝撞了主子,自己都免不了一通板子。


  陸長庚目光灼灼望著她,眼見她咳得肩兒顫顫、愈發無力,而後慌慌張張地喝了口茶,輕輕拍著心口才略緩了緩。


  正當他也跟著緩下思緒之時,隻見她輕輕攤開帕子一看。


  那物雖已被她急急收進掌心,卻被他看得十分清楚。


  那上頭是一記猩紅,同那日莫辭送來的帕子如出一轍。


  “予初!”


  陸長庚心一沉,顧不上後路一把甩開陽其山的拉扯就要衝進府門。


  原本他心底還存留的幾分僥幸於這一瞬盡數破滅,他相信真的是莫辭對她下了毒手。


  “放肆——”


  江家眾護衛利刃微微出鞘,引得裏頭好些個賓客看了過來。


  不過一看是兩家不好得罪的人戶,又急忙做出了副若無其事的姿態。


  “將軍!”


  “將軍!”


  陽其山目光一凝再度拉回他的腕,拉著他退了兩步壓低聲音道:“這是國公府,將軍別亂來!”


  “我、她病了,她真的病了!”


  陸長庚跟著壓低聲音,滿心直至眼梢都寫滿了急切。


  “頭兩日我在宮裏見了她分明還好好的,怎得、怎得莫辭送了那信她果真就病了!”


  陽其山看了看江家門前的那些護衛,實在是古板得不好對付。


  “回去再說吧,將軍!”


  陽其山抓著他的腕暗暗凝力,送了個陰戾眼神。


  陸長庚猶豫不舍地又往裏頭看了一眼,見莫辭替她添了件鬥篷,正替她係著衣帶。


  而江懷信則滿心關切地探了探她額頭,似毫不知她咳血之事。


  “別看了,走啊。”


  “走啊!”


  “快走啊!”


  陽其山恨鐵不成鋼地添了兩分力,愣是生拖硬拽把他給拉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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