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你是嫌我髒了嗎
方才兩人還鬧得這樣難堪,強留著坐一起怕也是兩相生厭,倒不如過些時日兩人氣消了再慢慢調和。
江予初如是暗想。
江懷宇深深看了默在一旁良久的莫辭一眼,不是良善之色。
因為他實在想不通莫辭為何要去那地方,更不明白為何連江予初也不讓他插手。
但她既已將話說到那份上,也隻得給莫辭送出一記警告,好讓他明白江家及這姑娘由不得他任意拿捏。
“今日之事最好是個誤會,往後若要真被我抓到你做了虧待她的事,可別逼我做出些什麽來!”
莫辭眉目一凝,是厚重的寒霜怒意。
江予初拉了拉他外袍送出個眼神,他臭著臉猶豫了許久才勉強回了句,“二舅兄…慢走。”
眼見江懷宇牽著池昭緩緩出了府門,莫辭才斂回怒目,他也是憋了一肚子火。
——本以為萬事皆在掌控,哪知偏就李宣不見了,這幾日查不出半分頭緒不承想竟是被陸長庚給抓走了。
現下倒好,陸長庚還沒倒台反先遭了他的威脅算計。
偏這江懷宇是個沒腦子的,不問半句上來就是指責拳腳。
也不知這江予初同他說了什麽也算勉強解開了誤會,他倒好沒有半分歉意就罷了,還端著副高高在上的姿態,臨走前又是一通指頤氣使。
“夏芒,去準備沐浴。”
“飛絮,去傳郎中。”
莫辭定定凝視著她,眼見她一一悉心安置,而後上前拉了拉自己外袍,“外頭冷,走罷。”
於她耐性和軟中,莫辭也逐漸褪下怒意軟下姿態,“你果真信我嗎?”
江予初點點頭,“信啊。”
瞧她這般淡然,莫辭倒有些不甘了,“我…我今天真的沒有碰旁的女人,這是那女子有意拉扯我才沾上的。”
“我知道啊。”江予初展了個好看的淺笑,“你先去沐浴罷。”
莫辭怔了怔,她也太淡然了,可…這算是信任還是毫不在意?
他眉心一顫又有些不甘地試探道:“你是嫌我髒了嗎?”
江予初:“……”
“那你洗是不洗?”江予初送了個莫名其妙的眼神。
“不是,我為何要去那種地方,去做了什麽,你都不多問一句的嗎?”莫辭滿眼期待,他多希望她能多問兩句,哪怕向方才江懷宇那般狂然怒意。
可江予初隻嗤笑半聲緩緩往後院行去,語氣淡得如同盡數皆在掌控:“我知道你是去見了陸長庚。”
莫辭滯了滯,“誰同你說的?”
“猜的。”江予初頭也不回如是說道。
猜的。
他們這麽多年定是早已將對方習性摸得十分透徹,她哪裏是信了自己,分明就是了解他罷了。
怪道是他們鬧成了這副僵局,他對這份感情還這般信心十足。
莫辭心裏不甘之意愈發翻湧,眉目一沉疾步上前一把拉住她的臂。
她緩緩轉身,一臉平靜,或說是漠然。
莫辭凝她半晌終是探不出眸中含義,心一橫問了出來:“你究竟是因為了解陸長庚還是信我?”
江予初隻覺此人好生奇怪,偏要你說信他,說了信他又是一堆問題,就感覺走進了個循環結,繞不出來的那種。
現下倒好,還把陸長庚也牽扯了進來。
“你到底想說什麽?”江予初眉心一蹙有些不耐煩地撥開他的拉扯。
點點殘噬寧靜的夜幕順走了他的心神,他用著僅存的幾分清醒凝著她眉目分寸。
不知是喜是厭。
於她不明眸色中他心裏翻出陣陣滾顫兒,愈發慌了神。
莫辭抬手撈過她的肩一把攬進懷中,聲兒微顫:“我害怕…”
——陸長庚那般執著深情,我害怕你哪日心軟原諒了他就不要我了。
江予初隻當他是被江懷宇打得後怕,無奈淺歎半聲軟下聲音安慰道:“我二哥已經回府了,沒事了。”
莫辭斂了眉目藏去盡數惶措情愫,隻默聲將她攬緊、再攬緊,仿佛要將所有不能言說的漂浮與柔情都溶於這無聲懷中。
他甚至能清晰受下她微弱不變的心速,是不同於那人的驚濤翻湧。
良久。
於她和軟下的乖巧中終是再度探出:“…你是信我的,對嗎?”
江予初好笑地拍了拍他的頭,“信你,信你。”
莫辭還想說些什麽,江予初已輕聲一點點將他推開,莫辭心一沉想要抓上她的手,她隻靜靜避開退後半步,每分疏遠宛如冷冷剝離著他好容易添了暖的內裏。
“你先去沐浴罷,這味兒我聞著太難受了。”江予初往那兩指脂粉一掃而過,是不難看出的嫌惡。
難受。
這兩字似添上兩端的千斤重石,扶正了他原本浮沉不定的心神。
“你果真難受嗎?”
江予初:“……”
“好吧,我不問了。”
莫辭眼簾半沉有些委屈:“晚些時候你替我擦藥可好?”
江予初凝視那處烏痕猶豫了許久,終是點了頭。
清宸軒。
浴堂。
莫辭執著小銅鏡看了許久。
——要不說這江家兄弟真真是猛如虎,就這力度再往上半寸擊中要害怕是能直接取了性命,往下半寸後牙怕是也保不住了。
夏芒心疼地執著一枚用帕子包好的雞蛋走了來,“將軍下手也忒重了,當街就這般下了死手,也不怕給王妃遭來個善妒…”
“如今你這差事愈發得力,都敢妄議主子了。”莫辭語氣不重卻是不予商議。
夏芒乖乖吞下餘話,“屬下多言。”
見他靜靜置下銅鏡不再言它,夏芒才敢訕訕上前半步,“郎中說熱雞蛋有助消腫,屬下替您揉揉罷。”
莫辭若有所思猶豫稍刻後展出半記笑,“通通送去她房裏。”
“今日衣物拿去處理了。”莫辭眉目一鬆夾帶的是幾分意味深長的匿笑,“她說這味兒聞著難受。”
夏芒回了個莫名其妙的眼神,“那…洗淨了不就妥帖了?”
莫辭沒再往下接話,隻示意準備帕子。
夏芒同常日一般伺候他穿衣,接著方才的話喃喃:“不過…王妃常日用的都是淡香,今日那味道確實重了些。”
莫辭信心滿滿笑了兩聲,“這同重不重有何關聯,這味道分明是在我身上才讓她難受。”
夏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