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給你備了份小禮
“劃算!你當她是什麽!”莫辭半身陰寒一掌重擊於案幾,驚得上頭杯蓋同杯口發出兩聲脆響。
陸長庚陰沉笑意瞬斂之時揚手一把扯開外袍,新元所見的那簇血痕已成了幾道觸目驚心的爛疤,道道猙獰皆在彰顯當初江予初下手的狠辣。
“我當她是什麽,她予我的所有,哪怕是這傷痛我都惜如珍寶,你說我當她是什麽!她這般傷害於我,與你那些風月以往我都可既往不咎,你說我當她是什麽!”
陸長庚一把風火扯回外衣之時眸中湧怒,聲聲沉恨訴控:“我堂堂七尺男兒因為她整晚整晚輾轉難眠、心疼得不能自控!我因她一句話一個眼神就氣急攻心吐了血!你說我當她是什麽!隻要她肯回頭看我一眼,哪怕送來的是一杯毒酒我也甘之如飴!我甘願為她卸下盡數厚重防備,你說我當她是什麽!而這些,你可能做到分毫?我惜她如命!我之情深,豈是你能相比!”
這聲聲字句皆是毫無惺惺作態的昭告,告知他從前他們是有多相愛,告知他在他心裏是多缺她不可。
莫辭控下心底的虛浮,“這些不過是你的一廂情願,她恨你。”
“沒有愛哪來的恨!”陸長庚幾近是脫口而出,麵上陰晦笑意無一不在彰顯他對這份感情的信心。
是了。
沒愛哪來的恨。
陸長庚每每見著她慣是失態的瘋魔,她又何嚐不是如此。
隻是恨意終是超越情愫太多,每每在她眉眼中能看到的便是仇恨和極度壓抑。
那是不同於自己的淡然及清寒啊。
莫辭極力控著自己情緒及麵色不落了下風,可他那分寸昭顯的嘴臉險些亂了自己的心神。
莫辭眸光一沉試意探出:“煙都上下人盡皆知文揚縣主滿腹才華,偏你說她做不出詩文。你回煙都與她相識不過數月,是如何這般了解?又因何故要這般執念?”
陸長庚自知失言,眸光一轉躲去惶措,“與你無關!”
莫辭趁勢冷笑半聲,“煙都美人如此之多,你又何必這般執念非要覬覦不屬於你的…”
“她本來就是我的,若不是她與我賭氣,又怎麽會甘願同你這種人糾葛不清!若非你礙手礙腳,她又怎麽忸忸怩怩不肯回到我的身邊!”陸長庚語氣陰恨不留半分餘地。
見他逐漸落了下風,莫辭神色隨之鬆緩。
“你是瞧得起你自己還是瞧得起本王。你說她同你賭氣,難道,她對你的厭惡你當真半分不自知嗎?莫說本王不會同她和離,就算有了那一日,她也絕不會回頭看你半眼!”
“這些與你並不相幹,隻要你鬆了手,我自有辦法讓她回頭。如果她仍舊那般固執,哪怕是搶,老子也要把她鎖在身邊!”陸長庚眉目染了層層寒霜,再無外力能將它化開。
莫辭眉目一凝:“你有什麽衝我來,盡在一個女人身上下一些旁門左道的功夫算什麽男人!”
房內陷入死寂,兩人相凝良久皆無退意。
也不知僵持了多久,門外傳入兩聲輕咳。
陸長庚會意,眼光一轉沉笑道:“與其擔心我,倒不如想想你會不會終得了個兩頭落了空的下場!”
莫辭滯了滯,心口再度湧出幾陣莫名不安,“你又做了什麽。”
陸長庚展了半記晦暗笑意緩緩起身,兩指輕然拂去外袍微皺,似一切盡在掌握,“今日璟王殿下極不配合,我很不高興,所以…給你備了份小禮。”
語氣至此處退下半步,“不必言謝。”
於莫辭詫異之時,陸長庚已拂袖而去。
外頭斜陽漸歇,莫辭側顏陰影淺斜,緩緩襲卷而來的寒涼之氣夾帶著沉水香理著他的亂緒。
“殿下。”王知牧正要上前攙扶。
莫辭眼神沉空輕揮了揮手,穩住身形緩緩起身,“先回罷。”
主仆二人一前一後緩緩下了樓,為免旁人認出引來些沒必要的煩瑣,莫辭同初來之時一樣隻低著頭、再由王知牧暗裏相護極力避開眾人視線。
陸長庚行至留仙館正堂之時,給那舞畫的緋衣女子送出一記眼神,而後眼光一轉往莫辭看了兩眼。
那女子當即會意,眼簾半斂回出半記晦笑,軟腰一轉指尖輕然拂下額邊撩人青絲,徐徐行走間宛如攝人心魄的無骨仙子。
“大人,奴家送您出去。”
眼見莫辭已走到了門口,緋衣女子搖曳著細腰緩緩迎來,莫辭同王知牧並不知是從自己而來便隻顧著自己出了門。
“大人——”
那女子滿目魅意,聲兒酥軟。
莫辭微微避開了半步,一臉嫌惡防備:“做什麽!”
女子淺笑著迎了兩步:“讓奴家伺候一場,送送您。”
莫辭冷哼了聲拂下衣袖就要出門。
“大人——”那人眉目微凝,腳踝一軟就要撲上莫辭胸膛。
莫辭寒目一沉,急急側身避開半步。
那女子似早已料到,眼光一轉一把拽上他外袍扯開半身,手過之處留下一記香氣撩人的脂粉。
“放肆!”莫辭沉聲一怒將其揮開之時急急扯回外袍。
眼光一轉,所幸並無留心之人。
“奴家失禮,大人請恕罪。”那姑娘滿目憐人,蔥白指尖執著帕子作勢就要上前。
王知牧急急攔下那人,威厲沉怒:“還不快滾!”
所幸那姑娘也不再糾纏,福了福身便退下了。
“殿下。”王知牧轉身之時才見著他外袍上的東西。
聯想到陸長庚所說的“備禮”,王知牧目光一沉恨恨道:“所幸轎中還有更換的衣物,不然回了府都沒法同王妃解釋。”
“是嗎——”江懷宇半身寒怒現出身來,身後跟著的是池昭。
“倒不如先同我好好解釋解釋?”
原來是好事將近的兩人瞧著今日天好便一齊去了寺廟還願,結果還未回府就得了“妹夫流連煙花場所”的消息。
當初莫辭迎娶江予初可是立了種種驚天重誓,這轉頭就打了臉麵之事哪裏忍得。
這不,原本高高興興的江懷宇瞬間變了麵色,風風火火就要趕來“捉奸”,而池昭自是最知他脾性,生怕他失了分寸顧不上旁的便也跟了來。
莫辭怔了怔,抬眸卻隻見不遠之處的陸長庚已上了馬,盈盈望向自己眉梢一挑滿麵揚意。
——原來這就是他所謂的“備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