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0章 王妃心裏的位置
江予初冷笑一聲靜靜拂去他的手,“大煜兵符不在我手上,你的深情用錯了地方。陸—將—軍——”
後頭三字落地聲聲響,激起陸長庚心頭一緊,“你這麽不相信我嗎……”
江予初靜靜轉過身不再看他,微揚下頜呼出一絲不屑之氣。
陸長庚無力苦笑兩聲,“你以為你將輕舟的夫人孩子送走,我就不知道輕舟之事是你設的局?就如你以為引我入局的是"輕舟大難",殊不知竟是"招供"二字。我看到字條害怕極了,你的身份隻有我和他知道,我以為他會出賣你……”
聞聽此言,江予初麵上掃過幾分遲疑,不過瞬息,又恢複了冷峻模樣——
有過欺騙背叛的人,不配再得到信任與原諒。
一次不忠,永生不用!
江予初眸中決絕銳利不減,字句明晰冰涼,“你又做了什麽!”
陸長庚陰沉一笑,眸中是深不見底的晦暗雲波,“你知道,我從來不如你心慈,你舍不得下手的,我替你處理幹淨。雖是廢了些心思,效果可見,往後,無人敢背叛於我,也無人再知曉你的身份。”
聞聽此言,幾絲涼意已悄然爬上她的背脊——
趕盡殺絕之事竟被他說得這般輕鬆,就如從前他反手滅了赤淩,轉頭又對自己說“隻要你回來,我待你如前”。
陸長庚不曾留意她麵上從不屑轉成的沉怒之色,隻緩緩移步至她身前,目光哀求,“此生,終究是我虧欠於你,隻要能讓你心裏舒坦些,我…”
“唯有你死,我方能舒坦。”
江予初沉聲斷去他的未盡餘話,麵上嫌惡之色一再昭明不願聽他一言。
陸長庚心神一震,不承想她竟恨自己如此之深。
想來也是啊,她本是赤淩最尊貴的少主、未來的女帝。
眼裏心尖皆是與馬奴攜手共度看盡赤淩和定,一切惟願皆毀於自己一手,怨不得旁人……
“我……”陸長庚還想說著什麽,抬眸之際正撞上麵色陰沉、疾步而來的莫辭。
心下虧欠瞬被陽其山的話全盤占據——
夫婦離心,是為上策。
陸長庚收回眸光沉笑一聲,兩目直癡,“好,我答應你,你想要的我都答應你。你讓我最後再抱抱你可好?”
江予初退後半步,目中警惕之色不減,“癡人說……”
陸長庚不容分說地拉上她拽入懷中,兩手狠扣其肩頭,抬眸含笑,挑釁地望向莫辭。
於她耳後低語,“你恨我沒有關係,我會一步步讓你回到我身邊。”
未等江予初來得及反應掙紮,莫辭已上前一手扯過她的肩,恨恨抬腿一腳踹開另一人,沉聲斥怒:“這次可別再說什麽吃醉了酒!”
陸長庚被逼退兩步,靜靜撫上痛處陰晦一笑,語氣意味深長,“方才——璟王不是瞧得清楚嗎?”
江予初眸中瞬間滲出幾分不可置信的寒光——
事到如今,為達目的他竟還在利用自己,真是無可救藥!
江予初極度壓著大火,目光半暗咬牙沉怒,“你真是一點兒都沒變!”
陸長庚陰沉一笑,“我當然不會變,方才誓言永生做用。”
而後眉梢微挑,兩目肆無忌憚地遊過她的臉,不帶半分隱匿與惺惺作態,看得眼前兩人愈顯陰怒。
良久。
陸長庚將眸光緩緩挪到莫辭麵上,挑釁而望,“璟王這麽大火氣,是在擔心什麽呢?”
莫辭聞言翻手將江予初扣入懷中以示主權,麵上是不屑的淺笑諷意,
“她是本王的妻,每夜與她同榻而眠的是本王,每每她夢囈之時喚的是本王的名!陸將軍莫不是以為占了王妃一個便宜,便能替代了本王在王妃心裏的位置罷?”
“你在她心裏的位置?”陸長庚得意地長笑兩聲,麵上是同樣的不屑,
“同榻而眠又如何,哪怕即刻有了孩子又如何?你捫心自問,在她心裏,果真有你的半分位置?”
“你對這王妃又了解多少,你可知她方才為何不食下那碗甜粥,可知她用什麽香喜歡吃什麽,可知她最厭惡同人推搡拉扯,可知……”
“陸長庚——”江予初再壓抑不住沉聲斥怒打斷他的未盡餘話,目中是微微泛起血絲的無盡恨意。
陸長庚得意地低沉一笑,“你瞧,看遍世間,懂你,唯我一人。”
“住口!”
若說從前是對他還有些道不明的愛恨並存之情,在他拿出以往來做彰顯談資的一刻、在他步步為營的算計中也被撕扯得分毫不剩。
“就你——我多看一眼都嫌髒!”
聞聽此言,陸長庚心神一震,得意之色隨之漸斂。
莫辭冷笑一聲,攬在她肩頭的手暗下著了幾分力度,“你是幾兩賤骨頭就敢來挑撥本王夫婦的感情,莫不是以為王妃和江家能輕易忘了你前些日肆意詆毀王妃名聲之事?本王屢屢放過你不過是看在你是個小輩的份上,若再要胡蠻糾纏,休怪本王不客氣!”
語畢,不屑地沉哼一聲送出個不善眼神,拉上江予初的手轉身而去。
隻餘暗計失策、滯於原處的陸長庚怔怔發恨。
無人留意遠處假山——
假山後的莫澤恩隻雪嵩作陪。
莫澤恩冷哼一聲盡是嘲意,“交待你辦的事可妥帖了?”
“白薇已去辦了。”
莫澤恩輕笑了聲,語氣半懶,“想必也快傳午膳了,去看看。”
……
莫辭麵上眸內寒如冰霜,從暗香苑便緊拽著江予初的手隻顧疾步而行。
江予初也一言不發,低眉緊步相跟。
腳下綿雪踏得沙沙直響,一片潔淨隻餘幾行遙望不見遠處的淺印。
“王妃不打算解釋解釋嗎?”莫辭忽頓下腳步,鬆開她的指尖轉身沉怒。
江予初不知他會恍然停下險些撞上,站定之際怔怔地略下兩步。
抬眸靜靜掃過他麵上怒意,鎮定道:“這分明就是他設的局,我有什麽好解釋的。”
莫辭自知這是個局,心下的怒氣也並非不信她的清白,而是氣她竟從未想過要同自己解釋過隻字片語。
從前私下見了永夜帶傷而歸是如此,今日盈盈碰上陸長庚的拉扯了亦是如此!
越想心下怒氣更甚,沉聲怒道:“平白無故的,你為何要離席!我有沒有同你說過要你時時跟著我!”
江予初怔了怔,蹙了蹙眉有些難以啟齒地偏過頭,不語。
莫辭隻當她是倔得不肯說,心下愈發沉怒,“他是什麽人你不清楚嗎!就這麽急不可耐地要送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