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章 魂融赤淩,絕不降服!
夜空掛了一彎缺月,星點亮光寥寥賞灑而下,四周荊棘小林遍布,小道晻曀無比。
“駕!駕!!”一襲紅紗女子馳馬而過,陣陣驅聲似能撼月,道邊枯葉隨風四散,隻留下陣陣蹄聲及馬鞭抽搐震天呼聲。
身後兩雄壯男子一前一後策馬追來,為首的玄衣男子以銀冠束發於頭頂,目光如炬,麵色凜然。
前方小道愈發狹窄,光線愈發沉暗,馬兒奔踏而過,隨著幾陣沉悶撕裂,荊棘勾下幾處紅紗隨風輕漾。
“駕!駕!!”紅紗女子一手緊握韁繩,一手痛抽著馬鞭。白皙脖頸是幾處赫然血印,外露的肩頭那株赤紅木槿印於月下盡餘淒然。
馬兒馱著女子怒奔,那女子雙目隻如狼眼直逼前方,麵色萬分冷峻,眼底是赤紅的銳利。
後頭男子毫無放棄之跡,隻馳馬步步緊逼……
眼看身後男子就快追上前來,眼前卻是一斷深涯,再無它路。
馬兒長鳴一聲便收了蹄子不再前行,隻痛甩了甩馬頭,鼻下忿忿噴出幾起血涕。
“君堯!”
身後玄衣男子利落翻下馬身,急聲喚著她的名正欲衝上前來。
紅紗女子一手抓著韁繩翻身下馬,一手抽出發間烏木簪,青絲如絲帕滑落而下,飄飄然直垂至她的腰間。
雙腳未落及地,她已轉手將木簪飛出,隻聽“咻!”一聲,木簪直直穩插在地,正中那人的靴前,隻兩寸之隔便能傷及於人。
“別過來!”她眼底赤紅滿是恨意,一雙涼目似要滲出血來,語氣更是寒清入魂。
玄衣男子連退幾步,目中盡是驚懼,“君堯,你回來!”
“住口!”紅紗女子恨恨嗬斥,語聲震怒。
隨風飄起的殘破紅衣也掩不住她麵上的那幾分孤冷傲氣,“你乃本少主腳下奴隸,得我賞識才允你直呼我名。如今你我已恩斷義絕,你怎配喚我閨名!”
玄衣男子微顫著眼瞼,麵色烏青,不知是悔是憐,隻微顫著聲音,“好!我不配…我不配……你快回來!”
“回?我還有何處可回!”紅紗女子一雙怒目似能化成利箭,直懾眼前人的致命之處,“我乃赤淩少主,誓死同母國共存亡!魂融赤淩,絕不降服!”
“我從未想過要你降服於我,隻要你回來,我待你如前,我仍是你的奴,你要什麽我都答應你!”男子似是央求,又似是憐憫,語氣涼然得直讓人深覺相隔萬丈。
紅紗女子目中赤怒,一字一句如同撕心,“我要的從來都是赤淩和定,母皇安康!是你屠我赤淩,殺我母皇!如今又同救世主一般想要俯視於我,絕無可能!”
女子目光愈發決絕,“此生此世、永生永世,此仇,絕不罷休!”
男子目光銳利,語氣低沉寒涼直抵胸口,“赤淩與我大煜素來勢不兩立,我身為大煜將軍滅你赤淩,或是你以赤淩少主身份奪我大煜城池,各自立場,輸贏天定!”
“好一個"各自立場,輸贏天定"!既被你說得這樣凜然,又何故使出這番下作手段!勢不兩立大可沙場兵戈相見,哪怕我即刻死於你劍下也絕無二話!可你不該欺騙我、利用我!”女子眼底的恨意愈發強烈,喉間聲音愈發撕裂,
“我那樣信你愛你,你卻欺我騙我奪我兵符,當我敝履肆意踐踏!”
“我從未想過要踐踏於你,愛你是真,想同你隻此一生也是真!可我是大煜子民,你莫要怪我!”男子微顫了顫喉結,語氣漸虛。
“我何止怪你!我恨不能就此挖了你的心,以你之軀血祭我赤淩萬千將民亡靈!”話至此處,女子聲音漸聞哀絕。
男子目中似漸淒寒,“何至於此啊?我倆數十年,當初我不過一介賤奴你也從未棄我,如今我貴為將軍你卻不要我了嗎?”
“你不配提當初!如今我最後悔的就是初見之時為何要憐憫你、將你帶在身邊!若不是你以賤奴身份騙了我數十年,我又如何會這樣信你!你僅一襲賤奴,我卻當你是君,當你是天!”
女子撕心似要腸斷,聲聲哀怒如子規泣血,“我護你疼你敬你惜你,你卻在決戰之際害我重病,又口口聲聲說替我去打江山、騙我兵符!怪我眼瞎心盲竟相信了一襲賤奴,親手將兵符交於你手!”
“是!我說過我要替你打下江山,如今我也做到了!”男子額間爬上了幾絲青筋,幾滴汗珠隨著麵上棱角落下,“隻要你回來,隻要你願意,我可收盡整個大煜!以江山為聘,隻你一生!”
“住口!”女子呼吸漸沉,心頭疼得似要裂開,“你莫要忘了如今你打下的是我的江山!以我的江山和子民換了你如今極生富貴,卻同我說是為我打下江山!如今你身為煜國主將,甚至妄想弑君自稱為帝!從前從未發現你竟這般厚顏無恥!”
男子往前微挪了兩步,語氣乞求,滿麵悔意,“好!這些權當是我的錯,你回來,我用我的一生來償還!隻要你回來,你要的我都給你!我求你!”
“償還?”女子絕望冷笑了兩聲,“這些,唯有你的性命方能償還!!”
“你快回來!”男子雙拳微顫,雙目怔怔凝視著前方,隻覺此時崖前的她就如一株烈日下的木槿,或敗或生已不可控。
“今日,你我義斷於此!若我就此命喪淵底,我以永生不做輪回為詛咒,詛咒你會落得眾叛親離、骨肉崩析的下場!若我有幸生還,我絕不惜一切代價,隻為親手取你性命!!”
語罷,隻見她從腰間抽出一柄短刀,反手扯過一把青絲從發根之處恨恨割下。
隨即轉身張開雙臂衝下深涯,無半分遲疑……
“不要!君堯!”
玄衣男子嘶喊著撲上前去……
“將軍!”身後隨從跟著撲上前來猛然拽上了他的腰帶。
“放開!”
玄衣男子五官猙獰高聲嘶喊,使盡渾身解數舉起手肘撞向了身後隨從的胸口。
衝開他的一瞬,疾步衝上前去撲在崖邊伸手一撈,手裏隻留下了那把剛割下的青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