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不靠譜
如今這年頭極少能有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的悲憫情景了。
和諧社會不假，人往高處走更是每個人的心中誌向。方旭當屬其中之一，他可隨波逐流，也可逆流而上，無非是想讓自己的家庭，讓自己的生活變得更好一些。
窮怕了的人，總歸夢想的色彩會更為濃烈一些的。
好在方旭跟著孫思琪以來，漸漸走入社會結交各色各樣的人，對於大大小小的場麵已經司空見慣。
地下交易所也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麽環境惡劣，這自然讓方旭心裏踏實了一些。
很快三人就直入交易所中心區。如柳青青進門前所說，這裏從來都不差生意。
別看老板娘徐娘半老，卻十足是個內斂經營有道的大生意人。
平常拋頭露麵不多，都是由手下一個丫頭看管場子，年齡不大，資曆頗豐，如果要以貌取人最後可能就是會落到個铩羽而歸的灰頭土臉光景。
方旭嘖嘖稱奇，這裏的擺設看起來都不是尋常擺件，不論是休息間的茶水點心，還是各自成攤的有序席位，琳琅滿目的商品看上去和市井街邊攤上贗品鋪子並無差別。
但是針對地下交易所這個名頭，也自然不會去小覷了。
華東生尤其好奇，一個勁的誇讚此地隱蔽卻又滿含寶光，由此可見一直處於穩定經營狀態不被外界幹擾的老板娘，手段有多強橫。
方旭臨近一個鋪子，隨手挑出一串佛珠，深紅色，入手冰涼如水，沒有寶光。
柳青青旋即跟了過來，笑道：“才進來就有發現了？”
方旭搖頭道：“贗品。”
華東生不解道：“這個成色看上去好不錯，方老弟你怎麽分辨出來是水貨的？”
“東西光看成色可不行，還得依靠手感，分量來判斷，這個紅玉瑪瑙乍看去像模像樣，但是類似於這種品質的，其實滿大街隨處可見，就連高仿都稱不上。”
見方旭說的這般篤定，華東生好奇的接過這位小鑒寶師手中的佛珠，來回在手裏摩挲，一頭霧水。
“果然我就是個門外漢，還真分不出來真假。”華東生不由得有些汗顏。
柳青青笑道：“愛好可以變成職業，華哥哥如果真喜歡這一行，我找個師傅直接指點你就好啦！”
方旭淡然說道：“入行簡單，滲透卻難，這個需要日積月累的經驗還有足夠的毅力，肯鑽研，有資源，像華哥這樣家庭背景的人，自然是門檻低上許多的，如果有心想學，如果華哥不嫌棄我也不過是個初入門檻的小輩，倒是可以力所能及的知無不言。”
華東生頭雞啄米般連點道：“那敢情好，這一趟還真是來對了，今天我也不去忙活其他事了，直接就在這地下交易所跟著方老弟學習了！”
方旭笑了笑，放回那串佛珠。攤位坐著一個帶著小灰帽的中年男子，眯眼昏昏欲睡，就算來人也不驕不躁，某種程度上就可以看得出來這地方的檔次已然不同外界，並且高出許多。
鎮守攤位的人不會親自拉客，而是需要走一個過程。
來之前柳青青也大概提及過，不多過程大多根據貨物品的真是質量來定，有複雜雞肋的，也有簡單便捷的，總而言之就是一句話，一分錢一分貨，貴的流程稍長，便宜的幾乎就沒有流程。
對此方旭沒有什麽意見，覺得是這麽個理。
眼看著地下被充滿古色的琉璃燈照亮的街道冗長，一望暫時不見盡頭的兩側每隔十米左右距離就會設有一個擺放古玩的攤位，很是講究。
繞過第一家方旭順手摸了個遍的攤位，無果後帶著柳青青華東生轉移目標。
第二家古瓷器偏多，不多白釉青釉倒是有一些，但是大多都是不太值錢的，甚至就連孫思琪的珍寶閣都已經淘汰了一大批。
原因很簡單，一個利潤不高，二個買這類瓷器的都不是些大富大貴，因此交易起來免不了多費很多唇舌，吃力不討好。
生意人有避重就輕的，有指路明燈下直達捷徑的，更有一步一腳印的，很明顯孫思琪已經過了好幾道門檻，遠遠不需要繼續這般打基礎。
柳青青被一個鴿子蛋大小的夜明珠吸引，那珠子雖然光芒不太耀眼，看不出什麽特別的地方，但是在一係列更加平平無奇的青釉碗中卻稍顯亮眼。被鑲在一個小玻璃盞上的夜明珠被柳青青一手拾起，放在麵前仔仔細細端詳了一陣，詫異問向方旭：“你看看這個有沒有什麽稀奇的地方？”
方旭回頭看了眼，“秀外慧中肯定談不上了，但是夜明珠本就由散發的光亮來分辨價值程度，柳小姐打破常理琢磨這麽一個不顯眼的玩意兒，想來是遭遇過類似的情況，走過眼？”
柳青青點頭道：“你倒是不笨。是有那麽一次，玉珍拍賣會錯過了一個拿著類似這樣的一顆夜明珠來的人，不過當時被鑒寶師傅拒接了，但之後發現卻被柳鈺兒招攬過去了，並且花了上百萬的價格買了下來，她還故意走漏風聲給我，讓我知道自己有眼無珠……
想起來就氣，我這個姐姐哪有一丟丟的做姐姐的該有的樣子？我不想和她爭吧，她偏偏要對我盛氣淩人，我一爭吧，她就總是背後給我使絆子，說到玩弄心計，我承認是遠遠不如她的，這一點我隨我那古板老爹，她卻完美繼承了我媽媽的心思縝密……”
華東生忍不住笑了句：“自打認識你，你抱怨的最多的不是別人，正就是這個大你兩歲的親姐姐，咳咳……雖然我吧也能勉強體會到你們姐妹之間的那種不對付，但凡有點資產的企業家族，內部矛盾通常大於血緣親情的，為了錢就算六親不認也是常見的事，不過我這話嚴重了，不是針對你呀青青，你們姐妹雖然看上去水火不容，實際上遠遠沒到不可開交的地步，不像我……”
說到這裏，華東生無奈的歎了口氣，沒有接下去說。
心思時而玲瓏時而粗野的方旭，恰逢時機的轉移話題：“如果說夜明珠的光芒內收，的確不是不能，有一種是遇物則亮眼照人，但這種奇物很難被人發現，一旦出現必然是價格不菲，柳小姐說的那個應該就是這當眾一種，至於現在你手裏的這個是與不是，呃……先拿來我仔細瞧瞧吧！”
說罷方旭就接過那顆“夜明珠”，不出所料的並沒有寶光乍現，淡然笑了笑道：“如果我眼力還不算太差勁的話，應該是柳小姐多慮了，這顆並沒有什麽價值，無怪就是顆假水晶。”
柳青青微微有些遺憾，少時卻又釋懷，點頭道：“也對，才進來呢，如果真這麽容易發現好東西，那豈不是人人都能賺得盆滿破滿了？”
沒繼續說，接著瀏覽鋪子。如果有心的懂行人，其實這些攤位上的東西幾乎是一覽無餘的，為了省去時間，讓自己不必浪費在沒有價值的東西上，幾乎是可以短時間排除視線內的一些並無內秀的攤位。
但是方旭還做不到這一點，說自己資曆淺薄這不是謙虛，如果沒有時光手表，他倒是真的不能單單一眼就瞧出什麽端倪，就算給個貨真價實的寶貝放在他的眼前，他伸出手去摩挲，那也得好一段時間才能給出答案，甚至還是含糊不清的那種。
沒一會，走在最前頭的方旭停下腳步，並肩的還有已經在這裏進行的挑選的其他兩個男人。
看上去並不是太富有的那種貴族人士，隻是普通的休閑裝束，在那裏精挑細選時不時問攤位老板這個那個，隻不過後者顯然並不是知無不盡，板著臉不耐煩的催促他們要選便選，問東問西自己可沒那麽多閑工夫和好脾氣。
方旭笑著拿出一方硯台，沉甸甸的分量委實不容小覷，這一瞬間雖然沒有寶光，但是方旭下意識覺得可能會是民國之前的文房四寶之一？
看著方旭陷入沉思，當下就勾起了柳青青和華東生的興趣。
柳青青作為玉珍拍賣行的老板，耳濡目染也不算是門外漢了，自然也有一些自己的淺薄見地。
不過華東生卻是個名副其實的一竅不通，見方旭一臉認真，也就覺得他手裏那個沉甸甸的東西應該不簡單，這湊近看過去，越發覺得相比較在“文墨閣”裏見到的比賽用的文房四寶中的硯台，就要出彩許多。
至於哪裏出彩，華東生說不出來，等他注意到方旭稍有回神，這才好奇心濃鬱的問道：“方老弟，這東西有蹊蹺麽？”
方旭“嗯”了一聲，點頭道：“或許是個真品，民國往上。如果判斷有誤，損失也不大，上麵明碼標價不過五百塊，你們兩個誰要？”
柳青青嘟嘴道：“我咋看著不太像呢？這種東西太容易仿照了，方旭你怎麽看出來的？”
方旭笑道：“感覺。”
“不靠譜啊你！”柳青青沒好氣白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