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冒牌貨？
“怎麽老半天才接電話？臭小子忙什麽呢？”電話那頭傳來孫思琪打趣的聲音。
“沒忙啥啊，剛在……不是啊，孫姐你突然找我是有什麽事嗎？我今天可是請過假啊！”
“放心，不是叫你加班。有個好消息告訴你，那塊白玉印章的拍賣會快開始了，你想不想親眼目睹價格被抬到什麽樣的地步？”
方旭聞言麵色一喜：“當然啊！什麽時候？”
電話那頭孫思琪稍有沉默：“明天早上我來接你！”
掛掉電話後方旭終於心情終於好轉，也沒有再因為今天的休息的時間被方月月剝奪從而感到沮喪，匆忙吃過午餐後，距離三點還有近一個鍾頭便出發去了方月月學校。
市區一中的路算是頗為擁擠的，想當初為了讓方月月進到這裏就讀可是讓方旭爸媽跑前跑後拉攏了不少關係，家境本就一般，所以當時幾乎把所有的積蓄都給拋了出去，索性功夫不負有心人倒是真的成了，因此方旭爸媽對方月月的學習成績一直視為家中頭等大事。
更別說方旭老媽本就是個有點風吹草動就無法波瀾不驚的那種人，隻要方月月學習稍有長進，便就對著鄰裏鄉親一陣炫耀誇獎，這也讓方月月時常覺得“鴨梨山大”。
不過方旭每次嘴上雖然都說不會再任由方月月胡來，但每每都因這小丫頭一個撒嬌或是蠻不講理的軟磨硬泡導致被迫“順從”。
這不，才下了車站在市區一中大門口的方旭，就被這濃鬱的學子備戰高考的緊張校園氣氛感染。
從外看去，綠化的園區風景宜人，隻是看不見幾人的身影活躍其中，倒是在另一端的教學樓前，沸沸湯湯的有不少成年人匯聚一團。
校門口的小汽車更是幾乎沒有多餘的停車位，說起來這也勉強算是方旭的“高中母校”，不過隻短短讀了一年便就被迫轉學，原因是承擔不起學費。
那年家庭條件著實緊張的一日三餐都得細心規劃，方旭倒是沒有為此責怪過爸媽，隻是暗暗發誓以後不會讓自己受窮，轉眼現在都已經是名牌大學即將畢業的人了，這些年一直沒機會回來看看這裏，也難怪今天死活不願意過來替方月月參加這場家長會，因為觸景生情嘛……
市一中門衛也不是當年的老大叔，方旭淡淡看了一眼偶爾經過的陌生教師麵孔，慶幸沒遇見自己當初的班主任，那可是常年板著臉的滅絕師太，當初方旭成績已然不差，卻還是常常挨批。
長大後但凡不是好學生或者現況一般的確實都不太願意回到自己的母校，一是沒麵兒，二也是怕尷尬，但硬著頭皮走到高一教學樓下的方旭，便立刻在人群裏發現了一個熟悉的麵孔。
真是怕什麽來什麽，方旭即刻轉過身去，不想那踩著啪嗒高跟鞋年過三十的女教師冷著臉便擠出人群：“這位同學，哪個班的？怎麽不去上課？”
方旭沒有答話，正想著怎樣避開，是即刻逃跑，還是笑臉麵對？可還在掙紮的情緒中徘徊的方旭，隻感覺自己背脊一涼，衣領整個被人揪住：“問你話呢，怎麽不說！”
“王……老師，是我，方旭……”幹笑著轉身的方旭神色十分不自然，心底暗惱方月月今天真是被你坑慘了，接著又說了句：“您還記得我嗎？”
嘿嘿兩聲傻笑，方旭臉色難看，而麵前的王老師更是一臉詫異：“你是……”
王老師抖了抖鼻梁上的金絲眼鏡，又呆呆看了方旭兩秒鍾，這才恍然大悟的說道：
“原來是你，這麽久不見，現在做什麽工作？”
方旭還沒來得及回答，王老師身後便傳來道道呼喚聲：
“王老師，什麽時候開始啊，我兒子怎麽還不下來？這下課鈴都響過老半天了，我還有事呢……”
“是啊，什麽點開家長會不好，選個下午三點，這不耽誤事兒嘛！”
方旭連忙說道：“王老師，那個您先去忙，我隨便逛逛，隨便逛逛……”
王老師聞言點點頭留意了方旭一眼，轉身便走——
方旭暗拭冷汗，沒想到自己當年的班主任模樣倒是還沒多大的改變，做起事來更是幾乎不給人解釋的機會，剛才甚至將自己當成高三的學生來著，腦海裏立刻便重現了昔日同窗活在王老師魔爪之下的陰影畫麵。
慶幸自己的妹妹沒有分到王老師班上，不然估計今天來的不是自己，更不是爸媽——
因為按照方月月的脾性，估計老早就得被王老師“請出”校園。
沒等多久，教學樓裏悉悉索索的腳步聲愈發頻繁，學生們陸續下了樓，匆匆和家長打個照麵便就開始自由活動，當中有喜有憂。
不過俏皮可愛的方月月踩著小碎步滴滴答答跑下來的時候，臉上倒是洋溢著不算太假的微笑：
“哥，我愛死你了！快上樓吧……”
方旭欲言又止，本想問月月認不認識王老師，但旋即又將話給咽了回去，因為很明顯這問題顯得有些多餘。
這是方旭頭一回充當家長的角色，也不知道方月月這小丫頭片子怎麽想的，搞出來這麽一個餿主意，害得找到寫著方月月大名的座位坐下的時候，還引了發一係列怪異打量自己的目光。
方旭幹咳一聲托著腦袋，氣氛不知道為什麽略顯詭異，有種淡淡不妙的感覺，卻又說不出具體因為什麽。
不多時一個麵向慈祥的老太慢悠悠的夾著書本走進教室，稍偏過頭掃了眼在座家長，不經意的微微點了下頭，便站上講台——
“看來沒有家長缺席，那我們就直入正題。”
方旭耐著性子聽，隻是想不到月月的班主任竟然是一個臨近退休或者是已經退休的老太。
在自己印象中當年可不記得有這樣一號人物，不過也難怪，看著一臉和藹的老太，不用多想也知道為什麽方月月能夠鍥而不舍的懇求方旭出席這場家長會了。
因為人上了年紀必然是愛嘮叨不休的，如果真叫老爸或者老媽過來，那不得將學期內大大小小的錯誤通通給說個幹淨？
方旭暗笑一聲，這小丫頭片子果然是個鬼靈精。
不過事態並沒有按照方旭所料想的那般隻是簡簡單單絮叨幾句話就能了事的，差不多過了二十分鍾的樣子，老太便開始一一點名。
每念到一個學生名字並且大致說出學期表現以及成績的時候，台下家長中就有臉色陰鬱下來的。
更誇張的是，當中一位大腹便便的男人，就在老太指出一個學生不服管教並且出口成髒的時候——
“啪！”的一聲拍桌而立，吼了句：“什麽玩意兒？我兒子不服管教？他給我拿回家的試卷可是張張滿分，你確定沒搞錯？”
老太也不怒，臉上不帶任何表情變化：“這位家長請你先坐下，有疑問待會去我辦公室談，別耽誤大家時間。”
頓時就有人附和，讓那胖男人稍安勿躁，其實這種事情，早就是司空見慣，為了避免回去挨批篡改試卷分數的學生大有人在。
眾說紛紜間，胖男人氣惱的坐下，方旭也轉回了頭，直到現在，自己妹妹的名字還沒有被點出來。
方旭不由得頭皮發麻，隻盼著時間快點過去，若是輕描淡寫的將方月月跳過倒是好了，卻不想老太接連又匯報了幾個學生名字之後，便突然停頓——
“那麽現在隻剩下一個學生的情況沒有簡單概括了，我想不用我說，這位家長心裏也有數吧？”
台下議論紛紛，方旭頭皮發麻恨不得立即拔腿便跑，可緊接著，講台上那看似和藹可親的一張臉，卻立時嚴肅下來：“請這位學生家長上台說話，就講講自家這位孩子平常在家時的表現，讓我看看，在學校和在家裏，是不是一個模樣。”
方旭真想將腦袋即刻鑽進課桌裏，今天回去如果不給方月月一點顏色瞧瞧，他就不姓方！
不過該來的躲不掉，既來之則安之，不管方旭如何安慰自己，講台下大家幹瞪眼紛紛好奇是哪一位學生家長的時候，他也不得不起身說話了:
“那個，不好意思……咳咳……我感冒了，如果有問題，能不能請老師你單獨和我聊聊，嗓子發炎真的很難受……”
方旭連咳帶說，盡量將聲音壓得很低，到了這會，每個人都清楚餘下沒有念出來的那個學生，再加上老太之前的話，必然就個整個班級最調皮搗蛋的壞學生了。
老太麵色微變，緊盯著方旭問了句：
“你今年多大？”
“啊？我二十……六。”方旭卻不敢正視老太的目光，並且謊報了三歲，如果不這樣，待會怕是難以收場。
“有意思，這個方月月膽子還真是不小。”老太恨鐵不成鋼般搖了搖頭。
“老師，那個月月是我妹妹，是親妹，我覺得這其實沒什麽問題吧？”
“沒什麽問題？”老太重回講台，冷哼一聲：“你是方月月花了多少錢又是在哪條大街上找來的冒牌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