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 落水

  “洗手間在這邊,一瑾。”陸寅笙語氣淡漠。


  “謝謝。”程一瑾推開他的手,搖搖晃晃地往洗手間走去,一路上差點撞到來往的服務員,又險些跌進泳池裏。


  最後,還是祁澤言派了個人去給她帶路,才勉強穩住身形。


  陸寅笙看著她的背影,淡呻:“看來程小姐這一輩子的臉,都在今天丟完了。”


  祁澤言嘴角噙著薄笑,眼皮微抬:“陸總心疼了?”


  “見美人落難,有些惋惜罷了。”陸寅笙勾了勾唇角,“比不上祁總,如今殺人都不見血了。”


  陸寅笙頓了頓,麵色帶笑,語氣卻嚴肅起來:“他來了嗎?”


  祁澤言舉杯,陸寅笙會意,舉杯與他對碰。


  “你身後,那個穿白衣服的,帶著個女星那位。”祁澤言嗓音淡淡,“別惹出事來。”


  回應他的,是陸寅笙的背影。


  ……


  洗手間裏,程一瑾看著鏡子。


  他有孩子了,而且已經三歲了……是不是說,已經會抱著他叫爸爸了?


  冷水不斷衝刷著手指,指尖冰涼,幾乎感受不到一絲暖意。程一瑾按下洗手液,徒勞地洗了一遍又一遍。


  是啊,他們已經結婚五年了,有孩子也很正常,沒什麽不對。


  他回去的第一年,整個祁氏幾乎崩盤,然後經曆了大換血。


  她不知道自己投進去的那十億有沒有用,過了這麽久,她也已經忘了。


  這麽多年,已經習慣沒有他的消息。


  不知道他在哪,也不知道他過得怎麽樣,生命從五年前的那一天開始,就進入了另一個新的選項,這是她自己選的。


  她早就知道了,離開他的代價無非就是那些。


  他與人相愛,結婚,生子,共度一生,聽上去也還算美滿,不是嗎?


  程一瑾彎腰,低頭,衝了把臉。


  再抬起來時,身後多了個熟悉的身影。


  “你的臉怎麽白成這樣?”林依依皺著眉,繞著她轉了一圈,“像鬼一樣,誰惹你了?”


  “依依,我見到她了。”


  “誰?”


  “祁澤言的妻子。”


  林依依好像被噎了一下,麵上流露出驚訝,取下紙巾,替她擦臉:“就這樣?”


  程一瑾沒說話,接過紙,自己把臉擦幹淨了,轉身出去。


  林依依看她走路都嗆,歎了口氣,跟在她身後。走到半路,程一瑾忽然停住了,眼神直勾勾地盯著一個地方。


  “怎麽了?”


  林依依順著她的視線過去,看見模糊的一男一女,女人靠在牆邊,男人背對著他們,大概是在接吻。


  程一瑾看了好一會,語氣不確定地說:“那好像……是祁澤言的妻子。”


  “你確定嗎?”林依依挑了挑眉,“燈這麽暗,怎麽看得清?”


  程一瑾移開視線,心底鈍痛:“可能是我看錯了。”


  她隻見過宋初見一眼,認識她身上那條裙子罷了。


  林依依跟她走了一會,說是無聊,吵著去找她的朋友玩了。


  程一瑾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她剛才忘了問她有沒有開車。


  有些懊惱,她在人群中搜尋著陸寅笙的身影。


  陸寅笙不知道去哪了,偌大的全場,居然沒有一個她認識的人。


  程一瑾獨自喝著紅酒,天色漸晚,她隻穿了條單薄的長裙,無意識地圈住手臂。


  “程小姐,我們又見麵了。”男人的聲音自身後響起,程一瑾一頓,回過頭時,已經換上笑容,“顧總。”


  “我以為你不會來這種宴會。”顧總與她碰杯,程一瑾微抿一口,思考怎麽擺脫他。


  “偶爾會來。”


  “你一個人嗎?”顧總何等人精,看她孤身似是找人的模樣,早已猜出經過,“要不要我送你回去,我正好打算離場。”


  “這……可能不太方便。”程一瑾硬著頭皮道。


  “沒什麽不方便的,能送漂亮的女士回家是我的榮幸。”顧總飲下最後一口酒,伸手來拉她的手。


  程一瑾忽然希望能來個認識的人,哪怕是祁澤言都行——


  “噗通!”


  “有人落水啦!”


  隨著一身叫嚷,人群變得躁動起來。


  程一瑾掉下去的那一刻,意識是懵的。她轉過身來看見林依依正在推一個人,想也沒想地跳了下去。


  她水性不錯,但是有人比她更好,搶先一步救下了那個女人。


  裸色長裙,身材高挑,皮膚白皙,被男人抱在懷中,正在淺淺地咳嗽,而抱著她的那個男人……


  “怎麽回事?”祁澤言嘴唇緊抿,脫下西裝外套蓋在她身上。


  “走路不小心摔下去了。”宋初見抬起臉,眸光落在男人身後的林依依身上,林依依一臉驚詫地看向程一瑾,沒有注意到她的眼神。


  程一瑾的眼神一下子暗淡下來,看見祁澤言跳下來的一瞬間,她想當然地以為是來救她的。


  可不是,他抱著自己的妻子。


  程一瑾嘴角噙著單薄的笑,坐在地上,長裙濕透了,周圍沒有任何一個人給她一件外套,她就這麽孤零零地坐在那。


  “程小姐。”祁大半蹲下,把西裝披在她身上,“小心著涼。”


  剛剛還在她身邊的顧總不知何時已經消失了,她扶著祁大的胳膊站起來,垂下眼:“能送我回家嗎?”


  “恐怕不行。”祁大麵無表情,語氣卻溫和,“我得等祁總的命令。”


  程一瑾揚唇,婉拒了他的照顧,瘸著腿一瘸一拐地往門外走去,周圍的人自動為她讓出一條道,看著這些人臉上隱晦的表情,不難想象明天的頭條——


  《史密斯的得意弟子宴會落水險走光……》


  好險,她穿了打底褲,男人的外套很大,能勉強裹住她的大半個身子。


  林依依小跑著跟上來,拍她的肩膀:“那個女人就是祁澤言的老婆?”


  “嗯。”


  “你剛剛跟我說的就是她,真不要臉,有老公了還在外麵偷腥。”林依依自顧自地小聲嘀咕,戳了戳她的胳膊,“你剛剛為什麽救她?”


  程一瑾轉過身,麵色嚴肅:“依依,以後不要做這種事了。”


  剛才她站在那個角度,看見林依依伸手去推的那個人,赫然就是落水的宋初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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