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想念
難得的興致被祁澤言攪碎,秦野出去時,整張臉都是臭的。
林依依獨自一人在房間裏,忽然泄了氣似的,整個人跌坐在地,眼底是深不可見的慌亂。
她在地上胡亂摸索了一會,一件真絲襯裙穿了半天也沒穿上。
手指無意間碰到一旁的手機,屏幕微涼,顯示出署名為“哥哥”的信息。
她咬著牙,按下關機鍵。
如果這一次再不成……她就完了。
晚宴在船上最大的麗星餐廳舉行,到時候,船長和副船長也會親自上來祝壽。
一路顛簸,程一瑾睡得很不踏實,男人一進門,她就感覺到了。
“醒了?”一隻胳膊從她背後穿過,她靠在男人的胸前,感受到他身上傳來的涼意。
“你去甲板上了?”
“嗯。”
門外傳來輕柔的叩門聲:“祁總,程小姐的禮服送來了。”
男人淡淡道:“進來。”
門被打開,進來的是冷秋雲。
在這樣的情況下見到當初的大秘書,程一瑾心情有點複雜。
“放床上。”男人絲毫沒有察覺,待冷秋雲送完東西離開後,摟住程一瑾,低低道,“拆開看看?”
程一瑾點點頭,把純白的包裝盒打開。
入眼是一條淺淡的藍色長裙,緞麵華麗,微微反射出光澤。她拎起吊帶,將裙子展開,鋪在床上,不由得發出一聲輕歎:“好漂亮。”
裙子是吊帶禮服裙的設計,肩膀處是黑色,再往下,則是一片浩瀚星河。由淺至深的藍色,堆疊出繁複的華麗感,裙擺處收尾的深藍色又漸漸延伸成灰,如同陰雨季的天空。
簡約,高雅,且不失韻味。
饒是她之前在程家時穿過不少昂貴的禮服,也不由得感歎這一條的設計做工。
“試試。”男人拍輕撫過她的背,眼神微深。
程一瑾提著裙子,鑽進了更衣室。
房間裏沒開燈,海綿的波光粼粼打在床上,生出別樣的趣味。
等待是一件消磨耐心的事。
祁澤言坐在沙發上,手裏把玩著桌上的筆。
磨蹭了五分鍾,程一瑾從門裏出來,脖頸微昂:“好看嗎?”
她始終緊盯著男人的眼睛,看見他眼裏劃過一抹鮮明的驚豔,男人垂了垂眼,伸手將她拉入懷中。
一張俊臉在眼前突然放大,程一瑾下意識閉上眼睛。
半晌,唇上沒有料想中的溫熱觸感,她睜開眼。
男人側著頭,替她整理胡亂疊在一起的裙擺,極認真的模樣,像是沒有注意到她的動作。
程一瑾鬆了口氣,莫名有些失落。
幫祁澤言打了領帶之後,她挽上男人的手臂,素白的手和灰藍色西裝十分恰和,遠遠望上去,猶如海天相接。
開門時,冷秋雲已經在外等候了。
看見程一瑾,她眼中閃過一抹同為女性才能理解的神色,很快低下頭:“祁總,程總和程小姐已經在等您了。”
“嗯。”男人淡淡應一聲。
穿過長廊,有年輕的演奏家在廳前奏樂,程一瑾凝神聽了一會,聽見浪潮翻湧的聲音。
側邊開了扇門,風很大,從外頭灌進來,可吹到人身上時,卻隻剩下微風拂麵的感覺,她心中暗暗驚歎了一句,很快,餐廳的門口到了。
大廳裏傳來輕柔的鋼琴曲,從她這個角度望去,舞池裏已有了好幾對身影。
男人淡淡的嗓音傳入耳中:“緊張麽?”
程一瑾搖搖頭:“隻是想起了一些事。”
當年,母親和父親就是在宴會的舞池裏相識相戀的,愛情走了十年,在另一個舞池裏,父親又尋到了他更合適的伴侶。
緣於跳舞,也終於跳舞,倒也諷刺。
祁澤言穿得低調,但隻要他一踏進這裏,就會自動成為人群中的焦點。
很快,程一瑾便感受到了周圍的目光。
有好奇的打量,有懷疑,也有垂涎。
男人側過身,不動聲色地擋在她的麵前。
“澤言,你可終於來了,爸等你好久了。”程萌迎上來,笑容滿麵。
她穿了一身淡黃與淡紫色相融的抹胸禮服裙,肩膀處的設計頗為巧妙,左肩的吊帶在燈光下閃著細碎的光,右肩半敞,搭在手臂上。
如果說程一瑾的整體風格是仙,她則更現代。
“走吧。”男人禮貌地點點頭,就要朝程父走去。
程一瑾正打算跟著他一塊去,一隻手拉住了她的手臂,程萌深栗色的卷發下,一雙眼瞧著她:“姐姐,他們要談生意上的事情,我們姐妹兩也好久沒一起說過心裏話了,陪陪我吧?”
她對著程一瑾說,目光卻似有若無地飄向祁澤言。
程一瑾垂著眼,鬆開挽住男人的手。
“多謝程小姐關心。”祁澤言低頭看著她,“一瑾認生,隻肯陪在我身邊。”
言下之意,竟然絲毫沒有給程萌留麵子。
程萌好歹是程家的現任小姐,神情沒有絲毫變化,眼睛彎彎:“那我就不打擾你們了。”
說完,竟真的點點頭離去了。
程一瑾注視著她離開,手已經被男人握在了手裏。
“走吧。”
程父原本在與其他人交談,見他倆,竟直接迎了上來。
壽星親自迎接,這樣高調的形勢,很難不引起別人的注意。
“澤言,可終於見著你了,你這孩子,平日裏忙起公司來真是不要命。”林芸挽著程父的手臂,笑容溫婉。
“是啊,澤言,年輕人還是要注意身體。”程威的目光落在一旁的程一瑾身上,彎著的眉眼裏看不出情緒,“一瑾也來了啊。”
他說得極自然,就好像程一瑾不是他的女兒,而是一位久別的賓客,遇見了,就打個招呼。
程一瑾垂下眼:“我很抱歉不請自來,但我實在太想你了,想見見爸爸。”
她的聲音不大,卻足以讓身邊的人聽見。
青城的上流圈人員流動性不大,很多人都是程一瑾幾年前見過的老麵孔,不少人也參加過她回歸程家的那一場宴會。
隻是在現在看來,當初的認祖歸宗更像是一個形式,一場笑話。
程威眯起眼,重新打量起這位從他視線裏消失過許久的女兒。